第100章 封后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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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溪竹连忙把人扶起来,“纪姐无需如此。”他叹了口气,“兰某久久不居于衡都中,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每日横行霸道,恃强凌弱。”

    他向纪如兰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个帕子帮自家姐擦擦眼泪。

    “护城军怕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是被兰某授意捉拿这些歹人,日后他们怕是不会再有动作了,纪姐也可心安了。”

    纪如兰轻轻吸了吸,白嫩的手覆上眼角,拭去了眼泪。

    “今日纪姐受惊了,兰某护送姐回府可好?”

    兰溪竹的声音温润,听着让人十分舒心。

    纪如兰的眼睫一颤,柔柔道:“有劳将军。”

    兰溪竹向护城军讨要了一匹马,还安排了一匹马车,能让纪家姐坐得舒坦些。

    今日事情一过,衡都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下面的人平日里碎嘴惯了,这下可是有的了。

    他一个男人也就罢了,就怕这件事影响到纪如兰的声誉。

    回去之后,兰溪韵对他的脸色倒没有前几日那么难看了。

    后来听嫂子,大哥是因为头一天他又偷偷溜去了皇宫才那么生气的,所以跟他纪家女的事情时没有好脾气。

    兰溪竹无奈,他大哥明面上不,心思比女人还细,这让他怎么猜到呢。

    况且他偷偷溜去皇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哥应该习惯才是。

    次日,兰溪竹向自己的大哥提出自己要进宫一趟。

    兰溪韵皱了皱眉,也没有什么。

    他这四弟毕竟是朝中重臣,他拦着兰溪竹偷偷见齐珩,还能拦着他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见齐珩吗?

    就这样,兰溪竹只身骑着马来到了皇宫。

    去阳殿的路他已经无比熟悉,跟回自己家一样。

    江德清又在门外训徒弟,还不敢太大声,唯恐惊了里面的陛下。

    见兰溪竹款款走来,江德清立马迎了上来,“将军怎有空来皇宫了?”

    “和陛下通传一声吧,有要事求见。”

    “哎……是是是,将军稍等。”

    江德清向寂静的阳殿里大喊了一句:“陛下,兰将军求见。”

    里面没有回应,静得仿佛没有人似的。

    江德清面色为难地望了兰溪竹一眼,眼神中也是一片无奈。

    兰溪竹此时来不知晓,他们下人可是清楚得很。上午陛下发了一通火,也没有源头,江德清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陛下已经很少这般失控了,不知道这次为何又大发雷霆。

    江德清心翼翼地道:“将军有所不知,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要不然改天再来?”

    近段时间江德清觉得兰溪竹和陛下的感情似乎比从前好了许多,这可不容易。陛下总是喜欢换着法子地折磨兰将军,好不容易两个人和睦了些,犯不着此刻把兰溪竹赶进去当出气筒。

    他们知道齐珩来的快去的快,有什么火气冲着他们下人撒也就罢了。

    “陛下怎么了?”

    兰溪竹解开了自己的披风,丢给了江德清,“我进去看看。”

    “哎——”

    江德清伸出手拦了一下却没有拦住。

    兰溪竹当然没有从前那么害怕齐珩了,他现在很了解齐珩,只不过是一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纸老虎”,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收着爪子的。

    他不会伤害自己。

    “陛下。”

    一进门他就唤道。

    门口的江德清急得快要冒汗,却也不敢踏进去。

    齐珩正埋头批折子,案上点着香料,不过这味道不如龙涎香,闻着有些刺鼻。

    兰溪竹将那点不适感压了下去,“怎么生气了?”

    齐珩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情绪明显复杂得很,却倔强地闭口不提。

    兰溪竹心里想着,坏了,这人肯定是知道了。

    不过他也的的确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心眼的皇帝这么醋熏熏地盯着自己,让人看着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似的。

    齐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折子。

    兰溪竹知道他无心看折子,怕是拿着装样子呢。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

    这香料闻着刺鼻,他从抽屉中取出一盒龙涎香,慢悠悠地将原本的香料替换了下来。

    从头到尾,他也一句话都没。

    齐珩的余光瞥到了他,然后又匆匆别开。

    “陛下用这么重的香料做什么,微臣还是喜欢你的龙涎香。”

    齐珩没有答话。

    事实上,龙涎香闻着也挺重的,不过是眼前这人闻惯了才这么。

    他就是要换个香料,让这人知道自己已经生气了。

    其实他生没生气都写在脸上了,兰溪竹看得出来。

    “陛下……”

    兰溪竹换好了香料,擦了擦手,然后从齐珩的后方走上前去。

    他的手一勾,直接换上了齐珩的脖子。

    他趴在齐珩耳边轻声道:“怎么生气了?”

    齐珩一把拽过他的手,面色凶狠地道:“你还敢问?”

    兰溪竹微微弯了弯唇,“还请陛下明示。”

    齐珩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是不是不想进宫了?”

    他的鼻息很近,直直地喷洒在兰溪竹的脸上。

    “臣没有那个意思,陛下何出此言……”

    “那你为什么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大哥是不是要去纪家提亲了?”

    这话的时候,霸道的男人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委屈。

    “怎么会。”兰溪竹将齐珩散落在侧脸上的一缕鬓发绕到了后面去,安抚地:“陛下想多了,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整个衡都都知道了。”

    齐珩的语气好似赌气,听上去蛮不讲理。

    “陛下误会了。”

    兰溪竹就猜到了是这件事情。

    他叹了口气,然后搂住了齐珩的腰,“我要是敢娶别人,你还不得杀了我?”

    “我不会。”

    齐珩阴沉着声音答道,“我会把你的腿断,然后关在阳殿,叫你一步都不能走,时时刻刻都要看着我。”

    话得这么狠,可是兰溪竹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他前世那般烈性,齐珩也没有动过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他对自己可以是纵容了。

    “陛下别把我关到阳殿。”兰溪竹笑了笑,“陛下把我关在凤栖宫吧。”

    齐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

    “陛下,下旨吧。”

    兰溪竹轻轻捏了捏齐珩泛红的耳垂,“趁着这时还算太平,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又要回塞北一趟了。”

    齐珩面色一滞,望着怀里人认真的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你……”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渴,“你做好准备了?”

    “我过了,随侍恭候着。”

    兰溪竹把弄着齐珩垂下来的一撮头发,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晦暗,“大哥近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了,他估计也懒得管我了。”

    再加上嫂子在孕中,大哥不会太为难自己。

    齐珩颤抖着手拉开了自己面前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块沉黑镶着金边的印章,“凤印在此。”

    他的声音也木木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兰溪竹想要伸手接过,却被齐珩躲了躲。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

    “你拿去了凤印,就不能还回来了。”

    兰溪竹轻笑道:“我拿回来做什么?”

    “拿走之后……你就不能娶别人了,你是我齐珩的皇后,是要被写进史册的。”

    “嗯……”兰溪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微臣的荣幸。”

    齐珩的眼尾有些泛红,他捏起兰溪竹的下巴,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

    津液交换的声音在空荡的阳殿响起。

    兰溪竹也迎合着他,想要换个姿势,却不知晓碰上了哪个地方,让怀里的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两人连忙分开,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渍。

    兰溪竹往齐珩的腹部望去,眉毛一拧,想要掀开他的衣服,却被人制住。

    “阿竹,别看了。”

    齐珩的声音有些疲倦。

    他本来以为能瞒得住,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兰溪竹猛地抬头,质问道:“陛下骗我,那刺客不止捅在了你的胸口是吗?”

    齐珩对上他灼烈的目光,心里莫名一虚。

    “嗯……腹上也有些伤。”

    有些……什么叫有些。

    兰溪竹心里一阵刺痛,“陛下为什么瞒我?”

    “怕你担心,怕你想帮我报仇,怕你受伤。”

    齐珩揽过了兰溪竹的肩头,“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别想太多好吗?”

    兰溪竹愤懑地剜了他一眼。

    他知道齐珩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计划,可他又不是外人。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齐珩的安排之外。

    “可是我不想你受伤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兰溪竹的眼眶酸涩了,“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人总是这么倔!

    做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自以为是为了别人着想。

    两辈子都这样!

    “我的错我的错。”

    齐珩看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慌了神,忙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原本是他生气的,怎么现在倒转了过来?

    “下次不瞒着你了。”齐珩道,“你看我的嗓子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两人正温情的时候,外面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进来。

    娇滴滴的女声:“陛下,该上药了,臣妾可以进来吗?”

    完,他似乎也等不及回话了,直接就踏进了门,自由地转变了声线,换上了男声:“齐珩你搞什么东西这破屋子里那么熏?”

    他拿手扇了扇,然后就看见了两人相拥的场面。

    兰溪竹的脸上还挂着泪,望着别有一番风情。

    苏未辰差点跳了起来。

    “我的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能不能注意点。”

    齐珩捏紧了拳头,望着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他帮兰溪竹揽了揽凌乱的衣襟,然后阴沉的目光投向了苏未辰,“苏未辰,下次叫人传唤。”

    苏未辰闻言掩嘴笑了笑,“陛下,从前臣妾进阳殿都不用传唤的。”

    他刻意捏起了声音,让人听得掉鸡皮疙瘩。

    齐珩:“……”

    他抽了抽嘴角,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允诺过他可以不用做这些事。

    “那是你放肆。”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怒意,却能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苏未辰也不介意他这么自己,把手里的药箱随意地放在了案桌上,然后随意地一坐。

    “陛下……你还要和美人多久的话啊,臣妾等等你俩?”

    兰溪竹是个面皮薄的,闻言直接从齐的腿上跳了下来。

    “咳咳……”他握拳在自己的嘴上,“苏大人可有要事?”

    苏未辰穿着贵妃制服,画着浓妆,被称作“大人”的画面看起来怪怪的。

    “有事啊,陛下要上药,兰将军可要回避一下。”苏未辰笑嘻嘻地举起药箱。

    兰溪竹一愣,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留。他也不是见不得齐珩脱衣服,莫非……

    接着,齐珩替他回了话。

    “不用避讳,他知道了。”

    果然,他俩联合起来对自己隐瞒着齐珩的伤。

    有什么好瞒的……他凭什么不能知道。

    一想到齐珩和别人联合起来骗自己,兰溪竹的心里就十分烦闷。

    “哎我你,还真是自讨苦吃。”

    苏未辰幸灾乐祸地抱着药箱走了过来,然后轻轻解开齐珩的衣襟。

    兰溪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知道看到了那狰狞盘错的伤口。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

    兰溪竹的心跟着苏未辰的动作被紧紧揪了起来。

    换药、包扎,从头到尾,齐珩都低着头没有吭一声。

    怎么会不痛呢。

    没有人比兰溪竹更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苏未辰上完药后自觉地退到了一旁,然后把齐珩身边的位置留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正好你在这,我就当着你俩的面跟你们解释清楚了。”

    苏未辰收拾了一下齐珩身上换下来的绷带,面色从容地:“把我贵妃之位废了吧,从前往后我会以医官的身份留在衡都。”

    齐珩和兰溪竹不约而同地答道:“不妥。”

    显然,齐珩的考虑和兰溪竹之前的法是一致的。

    苏未辰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那只是一个假身份罢了。

    “你俩醒醒吧,据我所知,左相大人可不同意你俩的婚事。”

    也怪他之前把苏贵妃宠冠六宫的形象塑造得太好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齐珩疼爱苏贵妃。

    在别人眼里,他可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相比于男人的显著优势就是可以生孩子。

    来日他若是诞下皇子,兰溪竹的地位岌岌可危。

    兰溪韵大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怕自己的四弟进宫受到亏待。

    毕竟齐珩在外人的眼里真的很花心,虽然不贪于美色,但是看上去绝非什么寡淡之人。

    要是换做苏未辰,他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家人放心交给齐珩的。

    “废了我,让天下人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苏未辰斜斜倚在踏上,漫不经心地将手覆在肚子上。“齐珩跟我清清白白的,难道你们想让一个跟他没有那种关系的假人姓名留在史册上?”

    兰溪竹和齐珩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答话。

    “行了,实在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对待‘苏大人’吧,给他添些俸禄什么的。”

    苏未辰弯了弯嘴角,“京郊有什么好宅子,许给我一处,再过几个月,我要在那养胎。”

    他的产期在秋天,中间要度过一个炎夏。

    夏日里穿的少,那个时候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可不能当别人看出端倪来。

    至少在他确保自己的生子药是安全的之前,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这对于齐珩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多谢。”

    这么多年来,苏未辰以贵妃身份为自己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

    这人一开始要做贵妃本来是为了享福,但是齐珩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他没少剥削这人。

    不过这人是脾气好,干实事、嘴巴臭,齐珩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未辰看着自己精致华贵的贵妃制服,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不是个怀旧的人,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三个人就希兰的局势谈了一下午,这期间苏未辰的神色并无异常。兰溪竹在一旁也没有刻意提起崔承彦,他大抵能猜出齐珩不知道苏未辰和崔承彦的事情。

    这样也好,日后崔承彦继位,齐珩身为南衡皇帝,是站在崔承彦的对立面上。若是要考虑到苏未辰,还得顾忌一些问题。

    不知道最好,他们之间身份悬殊,立场对立,不该有交集的。

    齐珩的圣旨很快就拟好了,拿给苏未辰过目的时候,这人还“啧啧”了两声。

    想他苏贵妃,前世加今生受宠拢共十余年,竟然就这么被废了。

    还挺可惜。

    他看着圣旨上的“贵妃苏氏”,好像在看别人一样。

    “行了,就这样吧。”

    苏未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惜啊,要不然你出生还能被冠上皇子的身份。”

    其实兰溪竹产生过这个想法,但是被他很快否决了。皇室子嗣不能混淆,他们能糊弄天下人,但是糊弄不了这孩子。

    这孩子身上淌着希兰国人的血,希兰人外貌特征十分显眼,和中原人的样貌大有不同,到时候肯定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齐珩再大度也不能容许别人在背后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这份圣旨立马下达了六宫,不过半天时间,整个朝廷都慌了。

    本来陛下就不愿意娶,还要把唯一的妃子给废了,这皇室不得断后啊!

    况且齐珩也没给出理由来,这废贵妃的旨意也来得太突然了些。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齐珩为什么废贵妃了,这个理由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了。

    因为——陛下身边首领太监江德清亲自将封后的圣旨送到了兰府,把整个兰家,甚至整个衡都的人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