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班和地班的学子大多数是要走科举路进仕途的, 而玄班有一半的人是准备走武举的。

    因此，玄班的人没有少在背后嘀咕天班和地班的人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书呆子，而天班和地班的人, 也都觉得玄班有许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今天, 在运动场上两帮人马相遇的时候, 互相之间还递了一个互相看不上的眼神。

    沈涟一眼就看到了身处其中的奎霖, 看着他冲自己露出来的嫌恶表情, 轻轻的勾起了唇瓣, 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挑衅式的笑容。

    这成功的激怒了奎霖。

    站在奎霖旁边的贾珍很快也察觉到了沈涟和奎霖的互动，他伸手拦住了想要过去的奎霖, 低声耳语了一句, “先生马上就要过来了！”

    奎霖听罢，过去的脚步一顿, 朝着沈涟的方向瞪了一眼。

    沈涟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朝奎霖回了一个微笑, 似乎对于他的挑衅完全不在意。

    奎霖捏紧了拳头, 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给沈涟一个教训。

    不一会儿，教他们的教习先生就过来了, 那是个年约四十，精神干练的男人, 名为赵琦。

    在没来这里当教习先生之前, 他就是个在镖局走镖的镖头，后来因伤走不了镖了，这才退了下来在这里当个武课的教书先生。

    平日里他管着学生们, 还会根据他们的体质, 让他们各做各的训练。文课的学子们锻炼一下身体就可, 武课的学子就要进行体能训练。

    待赵夫子来到场上, 看着已经到了的众人, 熟练的把人给分成了两边。

    一边是课业重的文课生，一边是课业轻的武科生。

    分好之后，赵夫子让他的助教带着文科生去进行基本的体能训练，而自己则带着那帮武生过去训练了。

    文科生进行的体能训练，不过是跑跑操、射射剑、骑骑马以及蹴鞠等。

    今日文课的安排就是跑操，接着就是蹴鞠。

    他们不需要练出蛮牛般的体魄，只需要温养一下身体就好。

    只不过十几圈的操跑下来，即便是已经入秋的时候，这些人额头上还是出了一点汗，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助教看着他们这样，扭头朝着他们笑道：“好了，接下来我们休息一下，等晚点开始蹴鞠。”

    “好。”

    听到助教的话，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响应了起来。

    等到助教转身去拿要用的藤球，以及吹哨用的哨子之后，已经喘均了气的慕青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他道：“你没有玩过蹴鞠吧？”

    沈涟想了想，摇了摇头，“玩过。”

    他们待会儿可是要分队比赛的，输了的那队不仅要扫操场，甚至还要去做厕所清洁。

    因此，慕青本来还以为沈涟不会蹴鞠，他就带着沈涟一起，这样他也不用面临去扫厕所的尴尬。

    只是慕青没有想到，沈涟竟然是会蹴鞠的，不过他也没有觉得沈涟踢得有多好，觉得他顶多就是会踢罢了。

    心思扭转了几瞬，时间却没有过去多少。

    慕青拍了拍沈涟的肩膀，朝他笑道：“待会儿组队的时候，你就和我一组，我们一起。”

    “好。”

    “沈兄，不如我们两班来比一场。”

    这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人纷纷朝着那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

    这一眼，他们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笑盈盈看着他们的贾珍。

    他们也算是文课组的，只不过刚才跑操的时候，他们是自己班在旁边跑的，刚才休息的时候，也是和沈涟他们组分开休息的。

    因此，对于他突然出现又突然出声，沈涟和慕青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也并不觉得诧异。

    慕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着一脸笑容的贾珍，斟酌着问道：“那个，你不用和你们班的其他人商量一下吗？”

    贾珍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清楚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不用，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们偶尔也要和别班的人比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进步。不然，每一次都是一样的人，又怎么能分出什么真正的胜负呢？”

    慕青听着贾珍的话，觉得他的好像有道理，但是又不出道理在那里。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直白道：“你想要和他比赛吗？”

    “我都可以，偶尔这样做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慕青也是个爱玩的，他一直觉得他们自己班和自己班的玩，基本上套路都已经熟悉了，眼下有了一个别班的队伍，立马就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慕青高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朝他道：“那好，我们就这样定了，待会儿我们班的队伍对你们班的队伍。”

    “好。”

    眼看着沈涟没有推辞就答应了，贾珍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就是待会儿借机输给沈涟他们，以此来向沈涟示好。

    想到这里，贾珍不由又想到了眼下不在的奎霖，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都已经警告过奎霖很多次了，沈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让他不要去招惹他。

    可是奎霖不仅不听自己的，对沈涟的夫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沈涟的底线。

    出于直觉，贾珍觉得自己应该在沈涟对奎霖做出什么事情之前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家这位好友。

    贾珍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只希望沈涟以后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不要牵扯到自己就好。

    贾珍和慕青他们定，他们就各自去准备了，等到他们准备齐整，刚才去拿东西的助教也回来了。

    助教在听他们要两个班玩蹴鞠的时候，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看着他们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欣慰。

    “好啊！我以前就觉得你们该这样了，可是看着你们都不太乐意的样子，我就没有了。眼下，你们竟然主动将这事提了出来，那也不错。”

    眼看着助教都支持了，旁边的人更是没有多少意见，有些甚至开始起哄，开始赌他们的输赢。

    就在沈涟和贾珍他们要准备开始比赛的时候，刚才被赵夫子拉去演练的奎霖他们也回来了，看着他们的架势挑了挑眉。

    然后，奎霖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沈涟和贾珍的面前，询问他们在做什么。在得知他们竟然要分组比赛之后，立马就提了出来，“我也要参加！”

    沈涟没有表态，贾珍却是有几分犹豫，他看着不怀好意的奎霖，声道：“你们待会儿不是有训练吗？”

    他是希望自己这位好友识趣一些，不要继续在这里纠缠了。

    奎霖却没有如他的愿，甚至不想识趣，他看了一眼旁边想要和的贾珍，再看看不远处的沈涟，挑了挑眉，不服气的道：“怎么，你不敢让我参加吗？”

    沈涟只觉他这话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是淡淡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奎兄要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既然这样，我们来比一场好了。”

    奎霖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着旁边焦急的贾珍，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贾珍看着奎霖脸上的笑容，再看看对面沈涟那不在乎、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表情，终于咬了咬牙，沉声道：“那好，我们一起。”

    奎霖听到贾珍松了口，满意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笑容。

    沈涟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表示，也不觉得他的挑衅有什么。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队人马都换上了他们的练功服，在草场上相对而立。

    助教拿着球站在中间，在发过哨声之后就把藤球丢了出去。

    一场激烈也激烈，不激烈也不激烈的蹴鞠赛事就这样展开了。

    慕青原本以为沈涟即便是会一点蹴鞠，应该也不会精通，可是等到了比赛真的开始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想错了。

    沈涟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是脚下运球却是格外的利索，惊呆了旁边原本不怎么看好他的一众人。

    慕青看着也是呆了一下，随即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他努力的配合着沈涟的运球，两人一路朝着对方的球门而去。

    等沈涟一连超过了不少人，眼看着马上就要踢到对方的球门口时，奎霖不知道突然从那里冒了出来，然后一个滑铲就想要来夺沈涟的球。

    其实，奎霖并不是想要夺沈涟脚下的球，他的目标是沈涟的脚。奎霖计算过了，只要他这一脚下去，即便沈涟这次不骨折，那也需要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

    若是骨折了，那春闱在即，沈涟就参加不了科考。若是没有骨折，这大冷天的还要拖着伤脚过来上课，那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奎霖在心里想好了所有的事情，也预料到了沈涟疼的在地上滚的画面。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滑铲偏偏被沈涟连人带球的躲开了，甚至还有空在他的腿上狠狠的踩上了一脚。

    “好耶！！！进球了。”

    “啊！！！”

    众人的欢呼声和奎霖的惨叫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捂着自己的腿肚子，在地上哀嚎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地方是不是不对劲。

    刚才还在带着微笑看着他们踢球的赵夫子，眼看着这种情况，立马就跑了过来，来到了还在痛呼的奎霖面前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的腿断了！你们几个，快点同我一起把他抬到医馆去，必须马上找人给他医治。”

    赵夫子完，那些人便手忙脚乱的开始行动了，只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沈涟。

    只见沈涟脸上看着奎霖的神色透着几分关心，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他做的那般。

    赵夫子以为自己多想了，再加上奎霖还在不停的哀嚎，他也耽误不得。于是，什么话都没有多，直接将人抬了下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慕青才看着旁边站着的沈涟后怕道：“多危险啊！要是刚才他弄到你了，那眼下去医馆的就是你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就没有见过踢球还能把腿给踢断的。”

    “是啊！是很危险。”

    沈涟眯了眯眼，朝着奎霖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上辈子掌管了那么久的刑部，自然知晓人骨也不是坚硬不催的东西，只要能稍稍用点技巧，一样可以做到如树枝般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