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劝诫
林九看着面前紧盯着自己不放的男人, 声询问了一句,“你的菜是什么菜?”
男人似乎是早就有了准备,又或者是情绪激动所以导致比较亢奋, 在听到林九这样问之后, 他立马就道:“就是你们天天装在木桶里, 然后运出去的那些饭菜。我都闻见了, 那些菜可香了。”
看着越越激动的男人, 林九看着他的眼神中透出了几分古怪。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顶着林九诧异的眼神,原本洪亮的声音也越来也了, “这个,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九歪着脑袋看他,语气中满是疑惑, “我只是有点疑惑。”
“疑惑什么?”男人下意识的接了口。
“这饭菜都是在后院做的, 而且走的也是侧门,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饭菜的?”
林九的话音刚落,男人的脸就红了起来, 随即看着面前这个似乎真的很好奇的老板,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终还是开了口。
“那个, 我家就在♂疯推文你们隔壁。因此,你家的车出去的时候,会经过我家门口。我这闻多了, 自然也就猜得出来里面是什么了。”
林九听着男人的话, 虽然他不是很理解男人的执着, 但他因为他这样的精神而大受震撼。
许是因为林九眼里的震惊太过于明显, 男人突然也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 神色间也开始有几分不自在,可是很快他便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男人咬了咬牙,朝着林九大声了出来。
“老板,我觉得你那些吃食拉出去也是卖的。你这都是卖,在那里卖不是卖?要不,你匀点出来,也给我们尝尝?我承认,你们家的羊肉火锅也好吃,可是天天吃也会腻的。眼下刚好有了一个新食材,老板当真不试试?”
林九觉得男人这番话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出来的话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略微思索了一下,林九才终于确定那里不对劲了。
自己是卖吃食的,怎么在男人的话里,自己仿佛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买卖一般。
林九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婉转的道:“很抱歉,目前我们这里的人手不够,因此暂时提供不了多余的餐食。”
“老板,你这就不对了,那饭菜能花多少时间?你这里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忙不过来了。”
“对啊,我可是发现那些饭菜都是在饭点之前做好的,想必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腾点时间出来,不就能做出点我们能吃的?”
“就是,老板,你就考虑一下嘛!你看,我天天吃你家的羊肉火锅,这嘴巴上都长泡了。”
这些人都是看着林九和客人起了争执,跟过来想要帮忙劝架的,可是后面在听到两人谈论那饭菜的时候,他们的心思便变了几分。
他们这隔三差五的在这里吃饭,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份饭菜出售,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吃到,也没有契机提起来。
眼看着终于提了出来,他们这才开始七嘴八舌的了出来,只希望林九能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也尝尝那飘香的饭菜是个什么滋味。
林九被他们的一个头两个大,偏生眼下这些人都是熟客,平日里也不斤较,让他也不好些什么绝情的话。
最后,林九实在是被烦得不行了,他终于举手做了投降状。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九声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了。眼下,我知道你们的诉求了,但是我们店里的人手是真的不够。”
林九这样一开口,那些人就想要继续点什么。
只是林九没有等他们继续开口,直接了当的道:“当然了,等到后期人手够得话,我也会专门开个窗口卖那些饭菜的。毕竟,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的。”
本来还有点将信将疑,担心林九只是一时敷衍他们的人,在听到林九的后半句话之后,立马就放下了不少心。
毕竟这世界上,还没有谁会同钱过不去的。
只是信了归信了,他们还是忍不住朝着林九多叮嘱了几句。
“老板,你可别忘了你的话,若是有人手了,你可一定要开啊!”
“对啊,你到时候开了,我们一定也会给你捧场的。”
“老板,我不求你速度能有多快,但是你一定得开啊!”
……
他们一边这样着,一边叹着气散开了。
最后,那个发起话头的男人还站在那里,看着林九有些踌躇的道:“老板,你一定得早点开啊!我觉得这生意一定能给你赚钱的!”
显然,男人也觉得林九为了钱开店的可能性比其他的原因都大。
林九好脾气的送走了前来询问的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觉得这种被客人逼着卖东西赚钱的事,自己应该是头一份了。
等到客人散去,店里又开始了每日的忙碌。
吕塑悄咪咪的凑到了沈涟旁边,声呼唤了一句,“东家。”
林九扭头一看,结果就看到了吕塑正谄媚的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微笑。
“不行,不可以,你是账房,不能做其他的事。”
还没有等吕塑开口,林九这一套话就下来了,直接把吕塑得措手不及。
吕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林九颇有几分哀怨,“我都还没有开口,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了?”
林九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揭穿道:“你无非就是想要问我,你能不能去当帮厨,然后涨工钱。”
吕塑的心思被他猜中,他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看着林九,脸上的神色有些郁闷。
林九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倒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他发现他这个账房先生,真的很执着于赚钱这件事。
“那个,你家里是有什么需要急用钱的地方吗?”
吕塑摇头。
“那是你对现在的工钱,不满意吗?”
吕塑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凭心而论,林九给的工钱已经很厚道,在那么多的店家里,也算是多的了。
“那你为什么还需要钱?”
吕塑抬眼看向林九,幽幽道:“我就是想要多点钱啊!”
听着吕塑这理直气壮,毫不遮掩的诉求,林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最后,还是吕塑看出了面前的林九是不会愿意多让他干活,也不会多给他工钱之后,他这才慢悠悠的告辞离开。
看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无精采的吕塑,林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格外的头疼。
虽然吕塑这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行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时不时就来那么一下,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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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才误会那男人企图伤害林九的时候,金桃就跟着众人一起跑了过来。
后面发现是乌龙之后,其他人都散开了,唯有金桃还站在那里。
此时听完了林九和吕塑的对话,金桃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话想要。
可是看着愁眉苦脸的林九,金桃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扰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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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和慕青他们吃完饭,准备先去书院的花园里转几圈,消消食之后再回到房间休息。
“不是我,沈兄你这夫郎太好了吧!他每天不仅给你准备吃的,还给你准备好了补药。”
柴源伟走在两人身边,摸着自己因为吃饱了,所以显得圆滚滚的肚子,语气中满是感慨,“要是我也能找到那么好的夫郎就好了。”
刚开始,柴源伟看着大家的伙食都一样,唯有沈涟自己多了一罐子东西,他还以为那是沈涟的夫郎给他开的灶,专门给他做的独食。
柴源伟虽然眼馋,但好歹还有一点理智在,也没有办法去同沈涟要,只能暗搓搓的看着,指望那天混熟了,他也能跟着尝一点。
只是后来,柴源伟和沈涟混是混熟了,却也知道那东西不是沈涟夫郎给沈涟准备的好吃的,而是补药。
一边惊叹于沈涟竟然还需要吃药这事,一边对一天三顿不拉照顾着沈涟的林九起了钦佩的心思。
沈涟的夫郎是有多关心沈涟,才会连这点事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柴源伟刚才的那句话,完全就是自己的心里话。
慕青却在旁边听得有些紧张,他先是看了一眼还在感慨,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了什么的柴源伟,又看看旁边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的沈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慕青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朋友因为口角而起了龌龊,好在沈涟也不是那么气的人。
慕青感慨完自己朋友的大气,结果就听到沈涟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柴兄,不要想了,像九这样的哥儿,恐怕是这世间少有。”
柴源伟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是刚要开口,他便想起那天见到的林九。
不仅长得好,做菜也好吃,自己还经营了两家店铺,都做得红红火火的。
单单是其中一样,林九就已经比其他人厉害不少,眼下又多了那么多的优点,根本就没有能比得过他的。
柴源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气闷的看着沈涟,赌气道:“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好运,竟然就找到了林九这样好的夫郎。”
沈涟看着他憋气的样子,难得起了几分炫耀的心思,“是啊,我的运气是真的好,得到了林九这样一个好的夫郎。”
就在三人笑之间,学院里的书童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然后在看到沈涟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随即快速道:“沈公子,原来你在这里。院长此时正派人找你,劳烦你跟着我走一趟。”
沈涟听到这话,同慕青和柴源伟对视了一眼,随即看着面前等着自己的书童,点了点头,客气道:“好,劳烦你跑这一路了,我这就跟着你过去。”
“不麻烦,不麻烦,还请跟着我来,院长大概也等急了。”书童客气的回应着。
慕青和柴源伟还想跟着一起过去,结果才刚刚迈步,他们就被书童拦了下来。
在他们莫名的视线中,书童客客气气的道:“二位公子,院长了,只带沈公子过去。”
书童话的时候,着重在‘只带’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慕青和柴源伟也没有继续纠缠,停下了脚步,只是有些莫名的看着沈涟。
沈涟倒是对此毫不在意,抬眼看向他们,朝他们微微一笑,“慕兄和柴兄还是先回课堂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慕青点了头,目送着沈涟离开。
直到沈涟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慕青才看着柴源伟嘀咕道:“院长大人到底找沈涟什么事,为什么连跟都不让我们跟?”
柴源伟在旁边摇了摇头,老实道:“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吧!没准是叫他过去,想要私底下夸奖他呐!毕竟,今天太守大人过来的时候,可是十分欣赏沈兄的样子。”
慕青还是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可是那里不对,他此时也不清楚。因此只能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沈涟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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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随着书童来到了院长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房间之外。
书童站在门口,朝着沈涟微微欠了欠身,指着房门的方向,客客气气道:“公子,院长和大人他们就在里面等你,还请公子径直进去。”
沈涟看着他不算和自己一起进去的样子,他也没有强求,只是朝他道了一声谢,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童在沈涟进去之后,朝着门内看了一眼,在看到门内严肃而沉默的光景之后,立马就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并且快速的把门给带上了。
在来的路上,沈涟便在思索院长这会儿找自己做什么,他原本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的。
可是眼下进来看着板着一张脸、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太守,神色复杂的院长,以及今日早瞪视自己、此时一副看好戏看着自己的男人之后,沈涟心里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心里的盘算不过一瞬,沈涟脸上的神色始终没有多少的变化,以至于在场的人压根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沈涟率先上前一步,朝他们行了一礼,挨个叫了一遍。
“太守大人、院长。”
等到那个瞪视自己的人时,沈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老院长看着下面站着有些忐忑的沈涟,再看看旁边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替他解了围。
“这位是太守身边的掌书记,他姓奎,你称呼他为奎书记即可。”
沈涟听到院长的介绍,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这人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那里来的,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奎霖的那个在外当官的亲戚了。
沈涟心里有了成算,可是面上依旧不显,随即又恭恭敬敬的朝着奎星行了一礼,恭敬道:“奎书记。”
奎星看着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白脸,很想朝他翻个白眼,可是顾忌着太守还在这里,他便放弃了这个算,只是朝着沈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沈涟倒也没有在意,甚至可以不管这个奎书记是个什么反应,都不值得他在意。
在向奎星行完礼之后,沈涟便直起了身子,然后看着面前的几人,等着他们接下来的话。
太守望着眼前这个站姿挺拔的男人,心里依旧觉得他是个可靠之材,若他不是靠那样的手段谋生。
太守觉得自己甚至会重点培养他,以期待他在明年的春闱上有更好的发挥,也能为他们这一块地界长脸。
只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太守的脑海里存在了瞬间,很快就想起他刚才同院长了解的关于沈涟的那些事,太守看着沈涟的目光顿时犀利了不少,他直接了当的道:“你可知,我们让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沈涟看着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太守,格外诚恳的道:“学生不知。”
太守看着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讨厌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谋利敛财的性格,甚至厌恶他欺骗自己的那些事,可是依旧对他能时刻保持镇定而感到有几分赞赏之意。
不过很快,太守便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让人把沈涟叫过来了,他缓和了一瞬的脸色立马又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沈涟质问道:“如今学院住宿生的饭菜,是不是你家里供应的?”
沈涟刚才在心里盘算了多种可能,他想过他们可能会叮嘱自己关于春闱的事,也想过可能是眼前这个奎家人陷害自己,却没想过太守会问自己关于供应饭食的事。
沈涟在脑子里快速的将那些想法都过了一遍,很快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等着自己回话的人,脸上没有半分迟疑,语气不卑不亢。
“是的,学院里住宿生的饭菜都是我家夫郎提供的。”
太守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几分生气,他一拍巴掌,朝他怒吼道:“你可知,你在些什么。”
“学生自然是知道的!”
沈涟话间没有半分的迟疑,抬眼看向面前的太守,眼神中全是镇定,“我知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等。但我家里就是这样,若是我不是,那就是在欺骗太守大人。更何况,我不认为我家里经营饭馆这件事,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沈涟这话一出,太守还没有多少反应,奎书记就先站了起来,指着沈涟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要以为太守赏识你,你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同他话。”
沈涟看着跳出来找茬的奎书记,心里暗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稍稍低下了头,微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眉眼之间的情绪。
奎书记看着沈涟这个样子,心里却是充满了畅快,他甚至有种自己马上拿捏住沈涟的感觉。
奎星就知道,沈涟这样一个还在读书、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有多可怕?
奎星甚至觉得,早些时候那对视时感觉到的后怕心情,可能是他自己产生的错觉。
眼看着沈涟不话了,奎星想到自己还卧病在床的侄子,继续朝着沈涟教了起来。
“你身为国子监的学子,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令人羞耻吗?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日后若是学院里的学子们都像你这样,以权谋私。那你们当了官之后,这天底下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奎星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涟在当官之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当个大贪官的样子了。
奎星越越激动,太守听着都不由朝他侧目看了过去,连带着院长都不由皱了皱眉,唯有奎星自己越越起劲。
直到奎星到那最后一句,沈涟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
奎星一对上沈涟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害怕。可是随即他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有病,他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子。
奎星抬眼直勾勾的看向他,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凶狠,他今天一定要借着这个话题让太守把沈涟从这个书院里除名。
等到沈涟流落在外,没有了身份和学院的庇护,凭借着沈涟这无亲无故的身世背景,那他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是沈涟到时候横死在那个水塘里,那也会是件无足轻重的事。刚开始或许会有人查一查,可是经年日久,他的死亡便会同他的档案一起埋入陈年旧案当中,不会有人再提起。
沈涟看着他这幅人得志,仿佛马上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他在前世也是见过这个人的。
只是那时的沈涟已经伤好,离开了太守家,借着机会去了另外一王爷身边做事,而眼前的人更是早早用太守当了跳板,做了更大的官。
只可惜,有的人天生就带着卑劣的根子。没权没势的做恶,有权有势的时候做大恶。
奎星官位升了上去,拥有了更多的权力。不仅自己大肆敛财,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在沈涟上辈子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作为皇上的刀,为他剔除国家毒瘤的时候,这奎星就是其中的一个。
沈涟觉得自己之所以在见到奎星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来。一定是因为奎星在被抄家之时哭的太过于难看,那样难看的脸给了自己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分辨不了他这普通的样子。
想到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再想想那个因为被抄家,所以哭的格外难看的男人,沈涟心里升起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可是脸上依旧不显。
沈涟抬眼看向还在等他回话的太守,继续他没有完的话。
“我知为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得利用官职为自己谋利,不可与商户勾结,更不可同商户索要贿赂。
可是大人,这店铺是我夫郎一手创办,赚钱也都是通过正当途径。那些钱也都是我夫郎辛辛苦苦赚来的,绝对没有半分压榨别人的成分。”
沈涟停顿了一下,在太守犀利的眼神之下,继续道:“更何况,我只是一个的书院学生,那里来的人脉让他垄断书院的食堂。
我夫郎之所以能接下来这个食堂的餐食,全靠我夫郎自己的手艺。到这里,我这个做夫君的人,除了读书之外一无是处,还真是自愧不如。”
完,沈涟隐晦的看了一眼院长的方向。
院长被沈涟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他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语气有些尴尬,“这个的确,沈涟夫郎做的饭菜确实好吃。太守大人,你今天中午吃的饭就是他的手艺,你难道不那么觉得吗?”
太守听到院长这样问,可疑的沉默了一下,想到中午吃过的那顿饭,好像,确实,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随着太守可疑的沉默,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和缓了不少。
沈涟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守,接着道:“我知晓,世人皆觉得士农工商,商人皆是最末等的阶级。可是我夫郎辛苦赚钱,全都是为了给我治病,就连我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回答大人的话,也是多亏了他。若不是他那么辛苦的赚钱,我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太守看着面前这个句句不离他夫郎,话语中全是感恩的沈涟,刚开始知晓沈涟骗他的烦躁也消减了不少。
他甚至因为回忆起中午那顿饭的滋味,也觉得书院会主动去找他夫郎供应饭食,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了。
奎星跟了太守那么久,眼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有所松动,生怕沈涟受不到应有的惩罚,立马又跳了出来高声呵斥。
“谎话连篇!”
奎星的声音颇大,使得众人都不由朝他看了过去。
“你这番话,分明就是觉得官商勾结无错,甚至还在这里狡辩。你眼下觉得你夫郎把手伸到这书院里没错,日后也会觉得他将手伸到你管辖的范围里没错。长此以往,他岂不是会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奎星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给他扣帽子的人。
沈涟听着他这段有道理、没道理也是没有道理的话,也没有同他过多争辩。
沈涟扭头看向太守,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学生敢以我今后的仕途担保,我同我夫郎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太守听着他们的辩驳,沉默着没有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沈涟,最后在他出这样的话之后,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即便是日后,你这个经商的夫郎,影响了你当官的仕途。你也坚持你今日的法,对他绝对不会离弃?
你要知道,我今日问责,只是觉得你利用师长喜爱,为你夫郎的店铺找到了门路。但日后,等你金榜题名,待你功成名就之后,会有更多人的目光放在你和你夫郎的身上。到时候,那些都是你们的麻烦。”
沈涟没有片刻的迟疑,抬眼看向面前沉着脸的太守,毫不犹豫的回应。
“我夫郎挣得都是血汗钱,问心无愧。我日后若是为官,也绝对不会利用我手里的权利给我夫郎开后门。
若是日后,我夫郎成了我仕途之中的阻碍,亦或者有人因为我的功绩而中伤他,那我定会引咎辞官,绝不会影响君主清誉,也不会有半点拖延!”
沈涟这话的口气颇大,不仅一口断定自己能考上,还觉得自己能在考上之后坚守本心。
听到这话,院长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奇异的神色,连带着奎星都觉得沈涟这人太过于自负了。
唯有太守一人,沉这一张脸,紧紧的盯着沈涟看了半晌,最后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何须这般念及旧情。更何况,有他这样一个夫郎,与你前途并无益处!”
到这里,太守稍稍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言语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本官见你有才,本官也是惜才之人。你若是放弃他,待来日你金榜题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官家姐可好?这样,你我家庭联姻,日后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太守此话一出,不仅一直盼着沈涟出事的奎星猛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连带着院长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看起来如此正直的太守,竟然会出这样的话。
沈涟却是抬眼看向太守的方向,随后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坚定。
“大人,学生感谢你的好意。学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这抛弃糟糠夫郎之事,学生是万万不会做的。
我落魄之时,陪在我身边的人是林九,照顾我的人是林九。若是我不记他的恩情,飞黄腾达之后便想将之抛弃,那我与畜生何异?”
沈涟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静默了一瞬。
就在院长捶胸顿足,想要再沈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笑声。
院长脸上痛心疾首的神色顿住,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想到这笑声竟然是太守发出来的。
只见太守刚才那还阴沉着的脸色,此时变得松快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欣慰的看着沈涟,缓缓了一句。
“你的对,若是连自己的恩人都忘记了,飞黄腾达之时便要抛弃糟糠之妻,那与畜生何异。”
到这里,太守看着沈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清、道不明的怀念,像是在透过他看某位故人。
看到最后,太守收起了眼里的情绪,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望你以后功成名就之后,依旧能坚持本心,不要做出违背你此时话语的事。”
太守的话一出,众人都知晓这件事就要过去了。
奎星看着太守这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可不是为了沈涟这事能轻飘飘的过失的。
“太……”
奎星的下一个字还没有完,他就被太守抬起的手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