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纵情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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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只有0.001的几率。◎

    在港城, 愈是顶层的圈子,与赛马会的关联程度愈高。

    出入马会名下会所、餐厅只能算常规操作,成功拿下入会资格、参与慈善活动勉强算爬到半山, 只有名单上那200多位精选会员和赛驹马主才是真正站在山顶睥睨全场的顶级玩家。

    想成为马主需要有钱, 购买一匹赛驹的价格通常数百万港元起跳,几乎可以等同一套千尺豪宅单位。

    还不包括后续的养护、训练、场地费用。

    但只有钱当然也不行。

    马会每季有资格出赛的赛驹也不过1000多匹, 僧多粥少, “马匹进口许可证”的申请难度连年攀升, 名额全靠抽马签。

    陈家算得上城内的养马大户, 名下先后拥有过十多匹高班赛驹,旧年新购入的澳洲纯血马“极星彩”现下风头正劲,本季连斩数场常规赛冠军,劲扫1200万奖金, 胜率爆表。

    VIP入口处的巨型合影花墙前站满了人, 衣香鬓影,花团锦簇, 是女士们的绝对主场。

    陈棠苑今日一身香槟金及膝礼裙,新烫的卷发随意拢在肩膀一侧, 深黑色斜纱网帽上扣着一只延展的白蝴蝶。

    她跟着家人们配合相熟的媒体拍完几张合影, 待摄影师比过“ok”手势, 立刻抬脚朝电梯走去。

    记者群里有人见陈棠苑要走,悄悄挤出人群跟上去,在身后穷追不舍地拍。

    如果这个时代追新闻还使用传统胶片机,此时一定已有无数菲林被谋.杀。[2]

    电梯门在满眼闪光灯里完全合上,眨眼升至7楼。

    记者抱紧相机一张张翻看战果,立刻有人走过来敲他。

    “你是哪一间媒体?”那人拿起他挂在胸前的工作牌看过,低头拨了个电话。

    半晌,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领人,远远就开始点头哈腰地手势。

    “不好意思刘先生,这个后生刚刚从狗仔队跳过来,就是职业敏感一时改不掉,没有恶意的,我会教育他。”

    那位刘先生点下头,背着手站回角落。

    矮胖中年男子回身一掌拍在记者头上:“扑街啊你!叫你站合影墙机位不好好站,无端端想搞什么大新闻。”

    “不是啊,主编,‘极星彩’今日是夺冠大热门,不管最后获胜还是爆冷都足够有话题度,晚点再结合恒业地产的传奇史与陈家众人的近期动向做一期主题,明日出街一定大卖。”

    “废话,谁不知道,还用你来教?”主编又是一掌,“除非征得同意,否则不能随意刊这几个孙辈的照片。陈家这么多人还不够你拍?非要去拍陈棠苑。”

    主编抬抬下巴示意仍徘徊在花墙附近的妇人:“你要是拍的三陈太,还会有人阻止你?”

    记者声嘀咕:“三陈太出镜率过高,应该搏不了什么大版面。”

    “这么想拍花边搏版面,干脆回三流八卦周刊继续当狗仔算啦,来我们财经组真是屈你才。”

    记者只能在主编阴沉沉的监视下将照片一张张删除,一边删一边肉痛。他要是能有这么一副天使面孔,恨不得天天把自己挂上城墙供人观瞻,怎么还能做到如此低调。

    *

    在马会,身份愈是尊贵的会员所处的楼层就愈高。赛驹马主会在最高处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厢房,可以依照个人喜好进行布置装修,甚至会有专属厨师。

    陈棠苑在吧台处要了一杯橙汁,边喝边往回走,路过会客区附近的安全通道,忽然听到虚掩的门外有谈话声传出来。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在无意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又退了回来。

    穿过一段安全通道往外走,有一个型观赛露台,七八个身穿同款彩虹缎面上衣西裤的女孩子正围着陈玮芝话。

    陈棠苑还未完全靠近,就能辨认出其中几道熟悉的尖嗓,正是几天前曾在夜店会所里过照面的世家姐。

    只是如今对上陈玮芝,这几个塑料名媛又迅速换了吹捧对象。

    “天呐芝芝,今天这条裙子也太适合你了,绝对只有你能撑起这种死.亡色,这种艳粉不要讲大面积尝试,我连用在饰品上都不敢。”

    “芝芝,你是怎么可以做到每天都像公主一样高贵,每次见你我都有心灵被净化的感觉。”

    “真的,我讲真的,你姐姐真心没有你优雅大方,真正有气质的淑女哪里会像她那样恃靓行凶,看起来好咄咄逼人,有点掉价。”

    陈棠苑这个墙角听得无语。

    她,恃靓行凶?

    陈玮芝怯怯道:“没有……”

    一群人叽叽喳喳,陈玮芝半点招架不住,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

    每次开口立刻被眼神断。

    “我知道,你善良的,不想讲你姐姐哪里不好,但是我们局外人都有眼能看到,你不用帮她讲什么话。”

    “是啊,芝芝,你阿爷那么偏心,难道你就一点不委屈?我们全家人都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不一碗水端平,也不至于厚此薄彼到这种地步。”

    “就因为她那‘好了不起’的嫁妆哦,她一日不宣布结婚,整个圈子里的男人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不舍得考虑其他人,偏偏她还格外上脸,不知道得了便宜应该低调行事,享受被男人追捧的快.感。”

    “你都不知道前几日在夜店,那些男人看到她是什么眼神,还要在港城扮洁身自好,其实都知道她在国外浪成什么样。”

    “那不是嘛,你她没谈过恋爱,谁会相信,像我们芝芝这样的好女孩,根本都不会踏入夜店半步,要是输给芝芝我肯定心服口服,输给陈棠苑谁甘心。”

    这些人这些话,换一个对象又能继续编排上一整天,在陈玮芝面前她,在她面前陈玮芝,完全不会出戏,陈棠苑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新意来,慢悠悠地晃走了。

    午饭后,赛马日正式鸣锣开跑。

    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天气、温度、马匹名字、血统信息。

    陈家的赛驹会在第三场与第五场出赛,众人纷纷从各自的厢房里走向露台,在露台上与左右举杯致意,等候观赛。

    最后一号马入闸就位,随着信号声集体放栏而出,在几分钟内将全场人的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点。

    今天的第一匹头马已经揭开谜底,有人欢喜有人忧。

    马场内欢呼声阵阵,获胜的马主在众人的道喜声中笑盈盈地下楼领彩。

    每场比赛间有三十分钟的间隔,陈棠苑目光从绿茵场上收回,百无聊赖地扫视起周围光彩照人的男女。

    一道熟悉身影在此刻进入她的视线。

    那人正站在扶栏边,望向对面跳跃的屏幕,远远的看不清五官,好像是他,可又应该不是。

    陈棠苑只当自己幻视,这里是精选会员区,即使是马主想要将自己的朋友带进来,如果对方本身不是马会会员,必须经过重重审核。

    但她内心又抱有深深的期待,哪怕只有0.001的几率,她也想要去做最后确认。

    陈棠苑顺手抢下自己某位表哥手里用来看比赛的望远镜,举起来再度望去。

    在港城看赛马,着装要求不如英国严格死板,男士们只要常规正装出席即可,为顺应东方本土文化,马会同样允许观赛者穿中式正装,包括中山装、长衫、唐装、旗袍。

    而他一如既往的英式三件套,只是在戗驳领上多别了一朵淡紫色花。

    陈棠苑放下望远镜,抓过身边人的手就往那个方向指。

    她急促地问:“那是谁的厢房?”

    三表哥被抢下望远镜,正莫名其妙,此时又被她猛地拉到玻璃隔栏边。

    “哪个?”三表哥顺着手势望过去,绵延环绕着赛场的露台上都是人。

    陈棠苑把望远镜放到他眼前,指挥他去看:“大概往右数三四个隔栏,有一个穿中式长衫,梳油头的叔伯……”

    “是吴总吧。”三表哥找到她的那个中年男子,“那边,应该是席远集团赵主席的厢房。”

    陈棠苑很想跑过去装作偶遇,却又觉得有些刻意,况且,这里是港城大佬云集的正式社交场合,全是熟人熟脸,绝不是交谈的好地方。

    她正扫兴,怏怏地撑着栏杆把手抵在下巴上,陈玮芝这时候挤过来找她。

    “苑苑姐,你跟不跟我一起去马房看‘彩彩’?”

    陈玮芝今天一身死.亡芭比粉,在阳光下饱和度亮到几乎失曝,若不是她肤色足够白皙通透,绝对又是一场时尚灾难。

    陈棠苑盯着这条曳地艳礼裙,突然想起她在VOGUE杂志上的粉色甜美公主照。

    那天在书店,庄律森就是欣赏着这样粉嫩的陈玮芝看到目无旁人。

    陈棠苑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思潮里泛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微酸。

    她抿抿唇,自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

    文中赛马背景很多私设,只为服务剧情,非常不严谨。

    [1]马经:介绍赛马身份、数据,预测比赛走势的报纸杂志。

    [2]菲林:胶卷“film”的音译,谋.杀无数菲林用来形容一个人很美,不停有人在为TA拍照,用掉很多卷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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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