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对比
所以不必自作多情。
萧九寒一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傅青上了马车,随之跟了上去。
回程的时候他没再同傅青笑,今日能把陈阁老劝回是傅青的功劳,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而接下来怎么能服他帮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以前的萧九寒并不擅长这些,但如今他有了顾宴秋的一部分记忆,顾宴秋这人若有什么优点,那便是脑子还算够用。
尤其喜欢背地里搞些动作。
傅青的目光时不时朝旁边之人看几眼,见他一路时而展眉,时而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其实也很好奇顾宴秋要用什么办法能让陈阁老改变主意。
今日陈阁老跟她的十分明白,赈灾银的事情他不想插手,为了怕惹他不高兴,今日傅青一句话没敢多。
“你准备怎么做?”
“你帮我个忙。”
安静的马车内,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同时停下来。
顿了顿,傅青开口道,“你先吧。”
“明日午时,你把陈阁老带到城北的燕云楼。”
“然后呢?”
傅青不解他想做什么,城北的燕云楼好像就是一家普通的酒楼,去了那里又能对此事有什么帮助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九寒本想直接告诉傅青自己的算,但见她眼中的好奇之色,故意卖了个关子,用这种方法吊着傅青的胃口。
果然,傅青见他不肯告诉自己,撇撇嘴道,“不就不,当谁稀罕知道。”
这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存了点赌气的成分在。
以前的傅青面对顾宴秋的时候,一向都是有事事,没事懒得多一句话,可如今却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改变。
马车进城之后,傅青便跟萧九寒分开。
陈阁老的马车还在后面,傅青跟陈阁老约定今日要在杏花楼给陈阁老践行。那不过是她随口一的借口,她压根没有在杏花楼安排酒席。
话已经出口了,这会若是跟陈阁老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恐会惹他不悦。
无奈之下,傅青只好拿出自己最拿手的一招!
装病!
进城之后,双方很快来到杏花楼门口,傅青若无其事的下车,却不想还不等进门,便脸色大变,伸手捂着肚子没一会就脸色煞白。
“郡主这是怎么了?”陈阁老没想到她突然变成这样,急忙开口问询她的情况。
傅青艰难的抬起头,短短时间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不,额头上都是汗,这副样子明显是身体不适。
“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今日好给您在这里践行,我还能坚持一下。”傅青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
陈阁老连连蹙眉,拦住她道,“你这副样子不能耽误了,必须立刻送医。”
傅青坚持不肯答应,“您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我还想着临行前跟您多会话,若是我这会离开,岂不是没机会跟您话了。”
陈阁老见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道,“我回乡哪天走不行,谁非得明日。既然答应了你要告诉你你母亲生前的事情,我便多留几日好了。”
傅青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喜,“真的吗?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您的事情。”
“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事。”陈阁老眼看她这脸色越来越难看,生怕拖延下去病情加重,这会傅青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
见目的达到,傅青心下松口气,跟陈阁老约定好明日中午时分在城北燕云楼见面。
随后傅青上了马车,车夫很快驾车调转方向离去。
车内,傅青龇牙咧嘴的伸手揉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嘀嘀咕咕道,“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管这事。”
陈阁老只是年纪大了,但并不是脑子有问题,傅青若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演戏,怕是一下就被拆穿了。
所以虽是假的,也不能全假。
半真半假才能让人相信。
刚才傅青的表现难受不是假的,当然实际上并不是肚子疼,而是她的腿疼。
为了让陈阁老相信自己病了,傅青藏在袖子中的手狠狠的掐着大腿上的肉,疼的她眼泪汪汪,脸色难看,落到陈阁老眼中自然不会怀疑她是装病的。
傅青揉了半天,腿还是疼的厉害,估摸着腿被自己掐的青紫了,想着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帮顾宴秋,心里便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就这一次。”傅青告诉自己,以后不管是何事,都不要再多管闲事,他们好不容易能分开,她可不想再变得跟以前一样。
到了第二日,傅青按照约定去城北赴约。
马车刚到北城便不得不停下来。
“姐,外面好多乞丐啊。”
半雨趴在床边一脸惊讶的道。
傅青这才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愣住。
这哪是什么乞丐,而是一些流民。
她根本没听京城何时进来这么多流民。
这些流民都聚在城北,看样子许久没吃过饭了,一个个都围在各个酒楼饭庄门口,祈求店家能给一口吃食。
燕云楼外面自然也是如此,等傅青好不容易进了门,被拥挤推搡的好几次差点摔倒,店二把人请到二楼雅间用饭。
傅青被流民们围住,陈阁老情况也差不多,所以此刻陈阁老的表情算不上好。
“外面不知道是哪里过来的流民,人数竟然这么多。”
这会外面的吵闹声还是不断往屋内飘。
闻言,陈阁老沉声道,“这是江南水患逃出来的流民,他们的家园被大水冲毁,很多人已经无家可归。”
刚才陈阁老的随从已经询问过情况,对这些流民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我们点菜吧。”傅青没什么,喊伙计进门,快速点了几个招牌菜,因今日燕云楼客人不多,所以备菜时间也不长。
没一会桌上便摆得满满的,各式各样的美食。
换做平时陈阁老不觉得有什么,今日看着这些佳肴,耳朵里满是外面百姓们讨要剩饭剩菜的模样,一时间喉咙发痒,不出话来。
“我们两个人如何能吃的了这么多,只留几个菜吧,剩下的都拿出去给外面的百姓分了吧。”陈阁老重重叹息一声。
此前他不觉得自己不肯答应帮忙筹措灾银有什么不对,这会却觉得心中闷闷的。
傅青含笑应声好,随即喊店伙计来将一部分饭菜撤下去分给外面的流民。
店伙计却急忙阻止他们,“两位客官这可千万使不得,这些流民不能给吃的!”
“这是何故?”陈阁老听了这话便朝着店伙计瞪了一眼,“他们饿成这样,怎么就不能给点吃的!你这伙计如何这般狠心?”
见他恼了,店伙计急忙摆手,解释道,“客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不得已。”
“你倒是有何不得已,若不出原因,今日我可不饶你!”陈阁老怒道。
伙计叹口气道,“您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很多酒楼门口都聚集着流民吧。今日若是我们给了他们饭菜,那其他流民都会围过来,到时候这么多人,我们要如何是好?若是给这个又不给那个,便容易让他们心生怨怼。”
陈阁老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沉思伙计的话。
傅青伸手拿着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方才看向伙计道,“那依你所言,所有人就应该见死不救,坐视不管?”
伙计笑道,“这事总会有人管的,咱们不管,自有朝中官员们管。眼下流民众多,若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倒不如不管的好。”
傅青摆手让伙计退下去,转头看向陈阁老,微笑道,“陈老,您别跟这伙计一般见识,他不过是胡言乱语。待我一会出去,将饭菜分给外面的流民。”
陈阁老摇摇头,“不,他不是胡言乱语,他的有理。若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倒不如什么都不管,自以为的好心,其实不过是让自己良心上好过一些。”
罢他突然豁然开朗一般,站起来对傅青道,“今日我有事先行一步,改日你去我府上,我让人备好酒菜,再同你好好话。”
陈阁老急匆匆离去,傅青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垂眸轻笑出声。
原来顾宴秋所的办法就是这个。
正在这时,屋内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傅青抬头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刚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一个是不解疑惑一个是来不及藏起来的深情。
“今日之事多谢你帮忙,我以茶代酒敬你。”萧九寒过去坐下,拿起茶杯朝着傅青举杯。
傅青不动声色量了他许久,“你跟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不管是做事方式还是言谈举止,亦或者是气度,都跟过去判若两人。
这种变化难道仅仅是因为三年前他意外昏睡了一段时间吗?
萧九寒早就准备好了回答的理由,他知道傅青一定会怀疑,但又怕直接告诉她会把她吓到,所以才选择这种循序渐进的办法。
见傅青看着他,淡淡笑道,“你可知道我三年前回京途中曾遇到过意外,随后昏迷了一段时间吗?”
“知道。”
这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傅青也不是刻意听,心思坦荡,所以也没有刻意装作不知情。
“那次其实我险些死了,后来侥幸捡回一条命,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好了,前半辈子的顾宴秋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人。以前我做过很多错事,如今我想好好弥补。”
这话已经是在慢慢渗透他跟顾宴秋是不同的,希望能一点点让傅青接受。
萧九寒不知的是,傅青同样是死过一次的人,因此分外理解他这种心态。
前世她何尝不是,一步错,步步错,一辈子过的跟个糊涂蛋没有区别,到死都稀里糊涂的。
如今跟前世比,也判若两人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既然活在世上便不要辜负老天的恩赐。”
萧九寒看着傅青的脸,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告诉她一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我以前对你不起,你可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傅青被问得心里微微一颤,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顾宴秋问这句话的时候,言语中带着不出的——深情。
她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
见傅青皱眉,萧九寒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心急,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能做个朋友。”
傅青从不认为她跟顾宴秋两人的关系能成为朋友,若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讥笑讽刺他这句话,可此刻见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般心翼翼和期待。
不知怎么了,竟是有些不忍拒绝。
心想着,罢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情也没必要一直放在心上。
前世的结果,她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至于今生,他至今为止也没做出什么真的伤害过她的事情。
且他已经了,以前的顾宴秋已经死了。
以前的傅青也已经死了。
既然活着的是全新的他们,便让过去都烟消云散吧。
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见面的时候能相视一笑寒暄几句,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给自己解释什么,也不想着原谅我的话,伤害既然已经造成,这些话也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的词罢了。我只想以后能尽量弥补一些。”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傅青从顾宴秋口中听到的最为真诚的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就以茶代酒,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傅青笑笑。
萧九寒随之一笑,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傅青看起来没那么的厌恶他这个人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让她对自己改观。
“对了,这店伙计......”
知道傅青想问什么,她是好奇店伙计所的话,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这话是萧九寒让他这么的。
“那外面的那些流民呢?”
傅青可没听,京城什么时候涌入这么多流民了,且刚才路过的时候,她顺便量了一番,流民们虽然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可他们的眼神却不悲苦。
她是亲眼见过真正的流民,所以能分辨出不对劲。
“骗陈阁老足够了。”萧九寒知道瞒不过傅青,她有时候看似糊里糊涂,但心思细腻,会发现不对劲也不意外。
“这话让你的,陈阁老要是在这里怕是要一脚踹你身上。”傅青一脸无语的表情,感情是把陈阁老当傻子骗了?
“我不是陈阁老傻,而是他没有离开过京城,没见过外面真正的流民,自然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而我只是将江南等地的情况复刻出来让他见见。这些人虽然是演戏,但江南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若不能亲眼看看,怎么让他下决心帮我们。”
萧九寒下意识将傅青和他归在一起,他用了“我们”,傅青是听出不同了,但却假装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