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熟悉
关于他们的身份问题,来之前便早商议过。
于是此时傅青站出来拿出一块玉佩在管事面前晃了晃,一脸傲慢的开口道,“这块玉佩是钱三爷早年与我家少爷父亲结拜时候的信物,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家少爷听闻钱三爷过世特意前来吊唁,你们这些人竟然敢拦着!”
玉佩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傅老爷和钱三爷结拜的时候有没有信物傅青可不知道,就算真的有,这么多年过去,早不知道遗落在何处了。
这玉佩不过是傅青随手扯下来的东西,真假不重要,也没人追究真假,最重要的是气势上一定要足,给人一种真的不能再真的感觉。
果不其然,管事听她所的话虽不确定真假,但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但却还是道,“这个...两位恕罪,不是我有意为难,而是三爷生前并为提起过此事!”
“没提起就是假的?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还不赶紧去禀明钱姐,若是耽误了我家少爷给钱三爷上香,心钱三爷晚上来找你算账!”
傅青这一句话,把管事吓得一个机灵,这钱三爷要是半夜来找他,那可够吓人的了。
闻言,管事也不好继续拦着,了句稍等便急匆匆拿着玉佩进去见钱晓蝶。
“你她会不会相信?”傅青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此刻萧九寒正低头看着她,见她视线看过来,微微笑开。
“她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
钱三爷过世,钱晓蝶孤立无援,周围都是些虎视眈眈之人,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站在她这边的人,若是听有钱三爷的结拜兄弟之子前来,只要不傻,都会见他们一探究竟。
所以钱晓蝶会见他们这个结果,萧九寒从一开始就能料到。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没多久管事便拿着玉佩出来还给他们,恭恭敬敬请了他们进门。
钱晓蝶一身孝服,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憔悴,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眼眶红肿不看,看起来似乎是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心疼,一个失去父亲保护,孤苦无依的女子,周围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坚强撑下来。
此刻看着钱晓蝶傅青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傅老爷过世,傅家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周围都是追债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因想到自己,所以她分外同情钱晓蝶,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怜惜。
萧九寒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情绪变化,目光不着痕迹的朝她身上落了落,但碍于此刻有旁人在场,因此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你是傅伯伯的儿子吗?”钱晓蝶眼中带着几分激动之色,看着萧九寒询问他的身份。
显然她应该是知道傅老爷和钱三爷的关系。
傅青很意外钱三爷竟然会同钱晓蝶提起过傅老爷,毕竟他们多年都不曾来往过了,原本她还以为让钱晓蝶相信此事需要费一番口舌。
如今看来倒是不必这么麻烦。
顾宴秋自称姓傅,乃是傅老爷的儿子。
“在下傅宴秋。”
这三个字毫无征兆的从他口中出,那般自然,却狠狠在傅青心上锤了一记。
在顾宴秋被顾家认回之前,他用了这个名字,整整十年。
傅宴秋不同于顾宴秋,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傅宴秋这三个字,是完完整整属于傅青的。
本以为早就不在意了,可听到这三个字乍然出现,还是在心底掀起了的波澜,随后又觉得有几分恍然。
倒不是她还喜欢或者放不下他,亦或者是还抱着什么期待。
而是因为这三个字,完整的陪伴了她十年光阴,她的情绪完全是为自己过去不值。
萧九寒故意用了傅宴秋这三个字,眼角余光看向傅青的时候,心中隐隐的生出心疼。
钱晓蝶并未追问很多,便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尤其是听闻他们是专程来吊唁的,更是露出感动之色。
与萧九寒此前所料一样,钱晓蝶现在很缺一个能信任的人,她周围的人不知道是人是鬼,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所以她急需找个帮手,在听闻萧九寒仿佛无意间提起自己跟江淮总兵有交情,过几日要去拜访徐总兵的时候,钱晓蝶就知道,不管他们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对自己有用这点就够了。
江淮地区,盐业发达,几大盐枭基本上不把朝廷的人放在眼里,但这只限于文官,徐总兵是武将,即便是几个盐帮也不敢招惹。
徐家在江淮地区同样扎根多年,势力亦是盘根错节,且手握兵权,寻常人招惹不得。
好在徐家也极会做人,跟盐帮属于互不扰,所以这些年也就相安无事。
钱晓蝶如今孤立无援,她不想要下面的人将钱三爷这么多年的经营都夺走,就只有找个靠山。
而此刻最有力的靠山出现了。
钱三爷的结拜兄弟之子,又跟徐总兵交情匪浅,此等关系,简直是老天帮她。
所以钱晓蝶看着萧九寒的眼神多了几分炽热。
这份变化,傅青看在眼里,她明显看得出来,在听到徐总兵之前,钱晓蝶的反应都算正常,所以她应该是很在意徐总兵这个人。
顾宴秋和徐总兵还真是老交情。
如今的徐总兵年纪并不大,与顾宴秋同年。
也是顾宴秋回到京城顾家之后结识的朋友,名叫徐沐泽。
三年前原本的徐总兵也就是徐沐泽的父亲过世之后,便将总兵之位交给了儿子徐沐泽,江淮地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派其他人接手,怕是下面的人不会服气。
前皇帝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但最后还是作罢,也是因为徐家这些年也算本分听话,因此也就放任徐沐泽成了新任徐总兵。
钱姐的激动不是作假,不管眼前这两个人是否另有目的,都比那些狼子野心之徒要好得多,此刻她也只能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傅大哥,你刚来,此事我本不该麻烦你,只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钱晓蝶着流下眼泪,泪眼婆娑看着萧九寒,等他装模作样问了句发生何事,便一五一十将钱三爷过世后周围的人如何欺负她一个孤女,如何想要霸占钱三爷留下的盐帮生意了出来。
配合演戏的萧九寒自然做出愤怒之色,对钱晓蝶表示,“太过分了!钱叔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对待你,你放心,既然我在这里,必不会让你受欺负!”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丫鬟敲门进来,禀告钱晓蝶,时辰到了,钱帮的人都到齐了,他们正等着钱晓蝶出面主持今日的丧事。
是主持丧事,不过是他们借此机会逼着钱晓蝶将钱三爷手里的盐帮事物都交出来。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狠,故意挑着钱三爷下葬这天,看准了钱晓蝶不会人心让她父亲误了下葬时辰,所以这个时候前来。
“这群混蛋!”
钱晓丹低声咒骂了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丫鬟道,“去告诉他们,我这就出去!”
回头看向萧九寒,眼泪含在眼眶道,“傅大哥,你陪我出去可好?”
她故意跟萧九寒示弱,目的为何,其实再清楚不过。
萧九寒看着她,心中平静无波,甚至还想笑。
但最后还是记得此行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
他要的是钱三爷留下的钱帮,所以帮钱晓蝶解决眼前的麻烦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傅青作为随从跟在两人身后,抬头便能看到前面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的背影。顾宴秋正在温声安慰钱晓蝶,语调温润低沉,无形中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
这样温柔的顾宴秋是傅青此前从未见过的,即便是他过去深爱苏檀儿的时候,都不曾这般跟她话。
傅青垂下眸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突然在一起顾宴秋了,他做什么又跟自己有何关系?
钱府前院中。
灵堂上棺椁还停在堂中央,而此刻院子里有十几个男人,看扮应该都是钱帮下面的各个管事。
一个个看样子便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很快见到钱晓蝶出现,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自然注意到了站在钱晓蝶身边的萧九寒,对这个脸生的人多了几分量,但谁都没在意,管他是谁,到了盐帮地头上,都得听他们的!
“蝶,你可算出来了。自从你爹过世后,咱们盐帮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近日盐船又被人劫了,我们几个叔伯可都等着你主持大局呢。”为首的男人叫孙奎,也是此次带头闹事的几个人之一。
盐船何等重要,那是他们的命脉,岂能这么容易被人抢了,还是整船全都抢走。明显这事有问题,孙奎等人故意拿此事刁难钱姐,就是让她害怕,慌乱,如此一来便能顺理成章让她交出钱三爷手中的权力。
果然,钱晓蝶的手紧紧攥着,死死咬着下唇,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下意识朝身边的萧九寒看过去,拿目光寻求帮助。
萧九寒的目光在在场之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孙奎身上,冷声开口道,“钱三爷将帮中事物交给你们,如今商船被抢,你们一个个不去想办法却在这里问钱姐怎么办?你们自己无能让盐船被抢,现在却丢给一个弱女子帮你们擦屁股,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人这是!
在场之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落在萧九寒身上,刚才就见他跟在孙晓蝶身边,这会又替她出头,自然不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我们钱帮的事务,有你一个外人什么事!你是何人,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孙奎冷着脸看过去,不屑一声笑,“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之徒给我拉下去关起来!”
他今日来就是给孙姐施加压力,让她老老实实把权力交出,突然出来个捣乱的,自然不会允许。
外面果然有人走来,不由分便要动手,孙晓蝶在这时候突然挡在萧九寒面前,厉声对众人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突如其来的未婚夫,果然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自然也阻止了要动手的人。
孙奎沉着脸道,“蝶,什么未婚夫,此事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有个未婚夫的!”
“我跟傅大哥是指腹为婚,此事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身边有了依靠,钱晓蝶对孙奎话的嗓门都大了不少。
孙奎这才重新量起萧九寒,嘴角勾着不屑的冷笑,“傅公子是吧,就算你是蝶的未婚夫,但此事是我们盐帮内部事情,你一个外人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插话的好。”
这话明显就是警告了。
萧九寒岂会被这种程度的威吓吓到,闻言只是语调平静的开口道,“我与蝶既然是未婚夫妻,她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如今钱三爷还没下葬,你们这些人却联手欺负一个孤女,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当着钱三爷的面逼蝶让位给你们?”
这番话直接把他们的目的了出来,孙奎为首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这话却不能这么。
都是江湖混的,若是传出去他们趁人之危欺负一个孤女,以后他们很难在道上混,外面的人都不耻这种行为。
孙奎怒道,“你休要胡,我们都是三爷的兄弟,如今三爷过世,蝶就是我们的亲女儿,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
萧九寒嘴角勾着笑,但眼底却冰凉的毫无温度可言,“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在这里挡着是做什么,此刻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钱三爷的丧事吗!还不带着你们的人把路让开!”
最后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有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明明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可身上却有着这般凌厉之气,让人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傅青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那一刻她好像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与顾宴秋判若两人,熟悉是因为,她对这种感觉,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一层窗户纸,稍微轻轻一捅就会破,可却不敢,因为不确定那后面到底是什么,心生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