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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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泄露了胡文一家的行踪,所以杀手们才直接在驿站截杀。

    胡文一家回程的路线,知道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除了胡二爷之外,再就是一个胡家老仆人,除此之外就是胡武知道。

    胡文从就对这个弟弟亲厚,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什么事情也不曾瞒着他。

    胡二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但傅青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敢怀疑我儿子,我就能让你今天走不出草堰堂,”胡二爷沉下来脸来,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冷意。

    但傅青并未因此害怕,而是依旧语气平淡的开口,“此事是您的家事,与我这个外人无关,您若是不信我的话,认为我在胡言乱语,大可以直接喊人进来处置我。但若是有一点点怀疑,还请您务必调查清楚。”

    “你为何这么在意此事,如你所,不管是何人所为,这都是我的家事!”胡二爷量着傅青。

    闻言,傅青微微笑道,如实回答,“因为落落。这孩子跟我投缘,我既然救了她的性命,自然不希望她卷入这些尔虞我诈之中。”

    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她跟落落不过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但在驿站之中刚见面,明明她做男装扮当时,落落喊得确是姨姨。

    傅青当时觉得好笑,对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是男子,你怎么能叫我姨姨呢?你该叫我叔叔才对。”

    落落迈着短腿抱着她的腿,仰着脸大眼睛眨了眨,“我娘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你就是姨姨,是漂亮的姨姨。”

    这是驿站中她们初见。

    当时傅青只觉得这个丫头好玩,跟她父母了个招呼便回了房间,并未放在心上,不想没多久落落的母亲便来敲门,将落落交给傅青帮着照看一下。

    胡二爷盯着傅青看了会,确定她所的话都是实话,人的嘴巴会撒谎,可是眼睛不会,即便是再高明的谎言,从眼睛中都会看出心虚。

    但是傅青的眼神不是,她从始至终都是坦荡的,正是因为如此,让胡二爷相信她是真心实意关心落落。

    “落落是我的孙女,我自然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不管是谁若是想伤害落落,我都不会饶了他!”

    这话是对傅青的承诺,同样的也是一种警告,如果傅青想要伤害落落,胡二爷同样也不会放过她。

    傅青跟胡二爷的对话时间并不算长,等她从屋内走出去的时候,顾宴秋等在门口,胡武快步走来,朝傅青眼神不善的看了眼,随后进了屋。

    随后不久,屋内传来胡二爷的骂声以及胡武慌乱的解释声。

    “爹,冤枉啊,我怎么会害大哥一家,定是有人要害我才故意这么的!”胡武心虚不已,眼神四处乱瞟,此刻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这事要是被他爹知道,被断腿都是轻的!

    胡二爷气不顺,骂了几句,却仍旧不解气,抬脚在胡武腿上踹了一脚,“你最好是什么都没做,不然我饶不了你。”

    胡武刚要松口气,就听到胡二爷又道,“听那些杀手动手的时候出了是谁指使他们,落落可能听到了,等我晚点问问她。”

    胡武的表情瞬间难看的要命。

    傅青和顾宴秋并未离开草堰堂,一来是落落缠着傅青不愿意她走,二来是胡文夫妻的死因还没查到,胡二爷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他们走。

    晚上傅青哄着落落刚睡下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吵闹声。

    很快声音越来越近。

    “出什么事了?”傅青听到声音出门,便看到院子里顾宴秋也在。

    “胡武等不及准备动手了。”

    闻言傅青哦了一声,明显这个结果他们是早有预料的,因在预料中,所以也不算意外。

    “他真是沉不住气,我以为他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就忍耐不住了。”

    傅青白日里跟胡二爷所的怀疑胡武的话,全都是推测,她没有任何证据,胡武只是有动机而已,只要他沉住气,什么都不做,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毕竟胡二爷再生气,也不可能无凭无据就处置自己的亲儿子。

    可胡武的表现着实证明了一点,他确实上不得台面,这般急不可耐的就要动手,恰好证明了他心虚,买凶杀人的幕后之人就是他。

    萧九寒朝傅青淡淡一笑,道,“夜里风凉,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他们既然敢来草堰堂,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心些。

    这四个字,傅青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出口。

    这一夜有人酣睡,也有人彻夜不眠。

    天亮的时候,胡武就被五花大绑跪在胡二爷面前,对自己做的事情全都供认不讳。

    这些年胡武一直暗中惦记着草堰堂的堂主之位,但胡二爷一心想把位置给胡文,这让胡武很不甘心,这才雇人半路截杀,目的就是阻止胡文回来。

    只要胡文一死,胡二爷也只能把堂主的位置给胡武了。

    “你个孽障!”

    “你个老不死的!”

    父子两人对上,胡二爷被胡武气的上不来气,脸色铁青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胡武也懒得装下去了。

    “我这么多年伺候你,你呢,你心里只有胡文,既然这样,我不如把他杀了。”

    胡二爷气的一脚踢上去,胡武当即吐出一口血。

    或许是陈年堆积的恨意太多,也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翻身,胡武将这么多年的不满尽数发泄了出来。

    整个过程傅青不在场,自然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具体的对话是什么。

    后来的结果,胡武怎么样她不知道,胡二爷对外宣布胡武患了重病,送去外地养病了,同时宣布落落成为草堰堂的下一任堂主。

    这事告一段落,傅青是在离开的途中,突然想起来这事问了一句,“你胡武当时为什么不肯再等一段时间呢?”

    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其实胡二爷那天对他的话,也不过是一种试探,只要胡武沉得住气,这事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他不会的。”萧九寒淡淡开口,见傅青看着他一脸不解,微笑了笑道,“他自以为早就架空了胡二爷的势力,见胡二爷怀疑他,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也是想告诉胡二爷,他现在可以脱离他了。他并不知道其实他做的那些事胡二爷都看在眼里。”

    胡二爷能守得住那么大的盐帮,若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人架空,那也太可笑了。

    所以胡武的所作所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傅青并不可怜这种人,低头开手上的匣子,里面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每一张的面额都是一千两。

    这么多银票足足有几十万两。

    这笔钱是酬劳也是胡二爷输给她的。

    那日傅青单独跟胡二爷谈话的最后,她跟胡二爷,“您可敢跟我个赌?”

    “赌什么?”

    胡二爷当时很惊讶的看着傅青,紧跟着便听她道,“赌胡武会沉不住气动手,如果我赢了,您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您赢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当时胡二爷好奇傅青想要他答应什么事情,便同意了赌约。

    后来当然是傅青赢了。

    她开口跟胡二爷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当时这个数额出口的时候,屋内一阵沉默,胡二爷似乎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怎么都没想到傅青会开口就要钱,且还是这么大的金额。

    “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胡二爷认为傅青是见钱眼开之人,因此声音都跟着冷了下去。

    但傅青却对他摇摇头,“这笔钱我跟您要,并非是给我自己。”

    “这么你还是另有用途了?”胡二爷冷笑一声,想听听她要钱做什么事情。

    傅青告诉了她江南今年水患,不少百姓都因此流离失所的事情,“实不相瞒,此次我们到江淮来,就是为了修建堤坝和安置灾民的银子。”

    胡二爷听的一愣又一笑,“这是朝廷的事情,跟你有何关系?”

    “既然您起这个,我便跟你你算算账。”傅青将这些年盐帮们高价卖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了出来,“胡二爷,您应该心知肚明,这些年你们几个盐帮哄抬盐价,从中赚了多少钱。朝廷因此少了多少税收。”

    五十万两不是数目,但对胡二爷来讲也不是多大的数目,贩卖私盐从中获利更大。

    “你是什么人!”胡二爷听到这话便意识到傅青身份不一般,寻常人不会也没胆子管盐帮和朝廷的事情会。

    “这些年凡是不跟你们合作的官员,都别想在这里立足,上一任盐官是怎么死的,我想不用我多吧。”

    胡二爷表情难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来救你的人。”

    傅青神色认真不似作假,让胡二爷觉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你救我?连当地盐官都不敢跟我们盐帮作对,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救我?”

    “我实话告诉你,朝廷已经有意整顿盐业,首先就是从你们这几个盐帮下手。你不会真以为凭着草堰堂一个江湖帮派就能跟朝廷做对吧。”

    这话并非是看不起草堰堂,而是事实如此。

    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些江湖帮派,朝廷的官兵若是真的来镇压,他们立刻就会被的抱头乱窜。

    “当今太后不想此事闹得太过,所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肯拿钱出来,帮助百姓修建防洪堤坝,并且妥善安置灾民,此前你们所作所为,便不再追究。”

    话已经到这个地步,傅青也不再瞒着,而是直接表明身份,当然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让胡二爷相信自己,更多的也是给他一种保证。

    胡二爷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妥协,但随后傅青跟他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在落落心中,他的祖父是一个诚信正直的商人,如果她以后知道,原来她唯一的亲人干的是贩卖私盐,让百姓苦不堪言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这话让胡二爷心里狠狠震动了,当然不是因为傅青这话多震慑人心,而是因为他想起了胡文,当年胡文之所以离家多年不肯回来,就是因为厌恶他做私盐生意。

    如今两个儿子都没了,只剩下唯一一个孙女,他难道也要让孙女长大了以后厌恶他的所作所为吗?

    “你的轻松,江淮地区这些年一直被几大盐帮把控,虽盐价因此抬高,可也因此养活了数以万计的人,若是我突然不再做这个生意,你想过没有,我手底下的人该怎么生活?”

    胡二爷的担心也是事实,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很多人跟着他吃饭,若是他不肯继续做下去,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而且你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块肥肉,就算我不做,还会有其他人继续做下去。只要有人活着,私盐就会屡禁不止,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这么多年朝廷派来的官员都形同虚设,那是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赚钱的买卖,自然不愿意被毁掉。”

    若是随便几句话便能让私盐生意消失,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了。

    白了这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几大盐帮为首,下面数以万计的盐商跟随,共同成就了江淮盐业的发达。

    这其中环环相扣,各方面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破坏的。

    “郡主,我知道你是好心,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听过。至于你要的五十万两,我会给你,就当是你救了落落的报酬,至于其他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胡二爷能这么跟傅青话,已经实属少见了。

    他命人取了五十万两银票,并且让人送他们离开草堰堂。

    萧九寒见傅青盯着银票出神,笑道,“怎么,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票被吓到了?”

    这话明显是见她闷闷不乐趣她,傅青盯着银票看了会,方才抬头看他,“你,这江淮盐业当真是铁板一块无法撼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