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皆这句话刚完, 芫荽外面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裴易清的表情仍然停在和路皆话时的微笑上，良久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像是看见鬼一样望着对方。

    他其实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喜欢路皆的。

    一开始他还沉浸在我到底喜不喜欢男人这个问题上, 所以之前他才会问路皆当初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心路历程。

    但是他好像又发现不太对, 他没有路皆那样排斥女性的接近, 对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可是由不得他细想, 在寺庙之外他看着路皆给自己求平安符的样子时, 他确定了自己喜欢路皆。

    于是他原本就没理清的思绪瞬间又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 整个人稀里糊涂的就到了我喜欢他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上。

    而这次他还没想明白，路皆就先一步问了这个问题。

    我靠。

    他还没准备好呢。

    “喂。”路皆冷不丁的出声。

    裴易清脑海里的过山车好像瞬间就到了站, 愣愣的看着路皆。

    “你傻了？”路皆看了他一眼, 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裴易清难得迟钝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话音落了他又迅速皱起眉头, 他这么是不是已经承认了？

    而路皆依旧看着他, “猜的。”

    完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好像猜中了。”

    裴易清顿了顿，在这须臾之间里, 他好像也想通了。已经揭开了这层窗户纸，用泥浆糊住也没什么用, 他现在确实对路皆有一些不太正当的想法, 欲盖弥彰的拒绝也不过是让以后的相处徒增尴尬。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嗯，你猜中了。”

    这句话完之后他难得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他总算懂了周游做了这么多年浪子, 为什么还会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恋情很久都走不出来。

    因为感情确实是一个不可的东西, 他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某个人纠结来纠结去, 等他真的到这一天的时候, 他才感受到其中的复杂。

    他停了一会儿，：“我其实还乱着呢，没有想过要和你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裴易清有些害怕路皆给他答案。

    无论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而路皆点点头，看着他：“我知道，我就是……看你问这个问那个总是问不到点子上，就直接问了。”

    “嗯……你……”裴易清点点头，然后又不知道该怎么，紧接着连两边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有些局促。

    他这么紧张，弄得路皆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我……”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裴易清突然。

    话音落了，路皆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可以，我刚刚就是……想问你问题才那么的，我们俩……没必要交换。”

    他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但凡裴易清好好观察就能看出些端倪。

    但裴易清估计是被戳穿之后智商和观察力都有些下线，完全没发现什么，：“你是喜欢贾惟那种……那样子的男生吗？”

    完他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冒犯，补充了一句：“就是像他那样，漂亮的。”

    没想到他憋了这么半天问出这个问题，路皆又愣了一会儿，然后如实回答：“没有，我也不太确定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可是你们俩在一起过。”裴易清。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固执和低落，路皆看了他一眼，发现今天晚上裴易清围绕着贾惟不知道问了多少个问题。

    看来贾惟的存在感在裴易清那里比他想象的要大。

    路皆看着对方，最终还是了：“其实我当初和他在一起也是稀里糊涂的，我不确定我喜不喜欢他，但我能确定我确实不只是喜欢他那个，款。”

    他觉得自己像是了一个绕口令，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

    他刚完，裴易清就像是得到困扰了他很久的答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们俩互相对视着，路皆还在等他接下来那个重要的问题，谁知道对方却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

    “你问完了？”路皆有些惊讶。

    “啊，”裴易清看着他，“对。”

    “……”这回换成路皆有些不知道该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知道你的答案，”裴易清知道他想什么，“你也看到了，我自己的事还没有摆平，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准备。我不想我的男朋友也跟我一起面对糟糕的家庭，莫名其妙被人上门骂一顿。”

    完他又：“当然，也得你也喜欢我才行，我就是假设。”

    路皆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其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不用，”裴易清，“我想知道的时候，会来问你的。”

    “......行，”路皆点点头，“我知道了。”

    达成统一意见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话。猫已经都跑光了，按理两个人都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但谁都没离开，心照不宣的站了很久后，路皆吸了一口气：“明天去看半仙儿吗？”

    “好，”裴易清，“也不知道他住院了没有。”

    “估计没有，不然应该会找我们帮忙照顾芝麻。”

    他这么一，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裴易清叹了一口气，癌症这个病不能拖，而且半仙儿年纪不了，能够治疗当然是尽早。

    现在半仙儿医疗费用有曹律师把关，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要是病人就是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半仙儿总是给裴易清一种不愿意治疗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出来，站了一会儿后他问道：“饿了吗？”

    “不饿。”路皆摇摇头。

    “我有点饿了，”裴易清，“去吃点东西？”

    路皆看了他一眼，“行。”

    裴易清没有什么想吃的，走来走去还是到了一开始路皆请他吃的那家粥铺。果然和对方的一样，这里一天到晚都开着，而且生意也热闹，裴易清穿过了好几个人在坐到位置上。

    他点了一些水饺，因为之前的表白，其实他也不上是不是表白，反正就稀里糊涂的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的脑子都一直迷迷瞪瞪的，饺子塞进嘴里也没什么味儿，直到一整碟吃进嘴里他才回过神来

    有点饱。

    见他这样，路皆有点看不过去，“要不我还是告诉你得了。”

    “不行，”裴易清摇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你不许。”

    路皆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搞得现在七上八下的，提不起气儿也咽不下去。

    就在他准备话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对裴易清：“票我拿到了，明天我给你。”

    “行，”裴易清点点头，“我不太爱看游戏，等你唱完我就走。”

    路皆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再去梧桐公墓？”

    “嗯？”裴易清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的盆栽啊，”路皆提醒道，“你妈不是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吗？”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裴易清像个老大爷一样反应迟钝，他看着路皆终于想起来这一茬，“过几天吧，这几天都有事。”

    “行，”路皆点点头，“到时候叫我。”

    这句话裴易清总算是反应过来，他看向对面的路皆。

    他现在不想知道路皆答案的原因，绝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家庭。他都能够想象自己如果把喜欢男人这件事告诉老妈，又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想等自己摆平之后，再去想其他的。

    于是他：“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去。”

    这算是某种信号。

    话音落了，路皆看着他，很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他似乎知道裴易清心里想的什么，最后轻声：“我愿意和你面对，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

    这种事还要路主动，裴裴你行不行啊！

    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