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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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易清站在门口, 只是停顿了一秒,就已经把事情猜到了十之八/九 。

    老妈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每次主动找他大多都是有重要的事, 按照语文老师的逻辑, 就是要有一个中心论点, 然后围绕着扯出些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事。

    所以他几乎是没犹豫的, 就下了定论。

    老妈知道自己的性向了。

    其实当他发现自己喜欢路皆的时候, 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所以意识到这个可能之后,他也没有太惊讶, 甚至没忘回过身把身后的门给拉上, 以免正对面的遗照吓着过路的居民。

    他无视了沙发上投过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走进客厅里。还没话, 老妈就开口道:“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旅游。”裴易清实话实。

    话音刚落, 老妈气儿都不带喘, 目的性很明确地问了一句:“和谁?”

    裴易清看了她一眼,“朋友。”

    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话的老爸轻嗤了一声:“男朋友吧?”

    裴易清在心里笑了笑,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他这个态度明显有些惹恼了老爸老妈, 老爸几乎是刷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指着他:“你......”

    “诶老裴,”一边的大妈看情况有些要吵起来的趋势,连忙站起来拉着老爸, “有话好好, 有话好好。”

    从刚才进门的时候裴易清就在若有若无地量这个大妈, 见对方话, 他冷不丁地:“你是谁?”

    “我......”大妈有些尴尬。

    “这是你大伯你不记得了吗?”老妈在旁边皱起眉头, “要不是她跟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干......这些事!”

    她话没有完,但裴易清已经知道了老妈的意思。他把头侧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即使老妈了这个大妈到底是谁,但裴易清依旧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前过年走亲戚他基本上是个摆设,老妈老爸喜欢把裴旸带到人前,他只有旁观的份。

    到后来裴旸死了,他几乎没几次在家过年,自然也不认识这突然出现的大伯。

    “给我分了。”老妈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见他不话,直接下了命令。

    “我快三十岁了,”裴易清看着他,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些笃定,“我要和谁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

    “你这叫谈恋爱?”老妈终于被激怒了,“那是个男人,男人你知道吗?你在搞同性恋,你恶不恶心啊?就是之前那个蓝头发的子是吧?你在外面交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带坏!”

    裴易清在她提到路皆的时候很快速地皱起眉头,他正对着老妈,“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路皆他很好。爱怎么我都随便,但别用你们的标准套在他身上。”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老爸在旁边,“你是我们养大的,你和谁谈恋爱和我们就是有关系!”

    这话一出来,裴易清就直想笑。从前他真的养在裴家的时候,老爸老妈对他不管不问,现在他独立了,不需要他们养了,他们又提起这“养育之恩”。

    “你们究竟养我什么了?养一个孩子不是给他穿件衣服吃口饭那么简单,”裴易清看着他们,“你们不知道该怎么养一个孩,当初就不要领养我。请问你们教过我什么?教过我什么叫喜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吗?你们没有。”

    “这是你搞同性恋的理由吗?”老爸指着他,“我们没有教过你,你就去搞同性恋?”

    “你们是没教过我,”裴易清还是笑了笑,“我天生就是同性恋,我天生就喜欢男人。”

    一旁的大妈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连忙道:“易清啊,你怎么能这么话呢?他们怎么也是养你的父母啊。”

    “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裴易清现在只觉得自己估计是被路皆上了身,话夹刀带棍的,一个劲儿往外突突,“要按您,他们是养我的父母,您是什么?轮得着您来插手我们的家事?”

    “我......”大妈一时有些语塞。

    老妈往前走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裴易清:“谁教你这么话的?没有一点基本的礼貌吗?”

    “没有谁教我,我天生就是这样。”裴易清垂下眼眸,看着老妈。

    空气在这个时候凝固了片刻,整个客厅里估计就裴旸的遗照笑得最开心。老妈整个胸膛上下起伏着,压抑着快要蓄势待发的怒火,最终:“如果裴旸在,他绝对不会像你这样。”

    这句话换做以前算得上是杀手锏,只要出这句话,裴易清绝大部分时候都会沉默。不是因为裴旸获得了太多偏爱,而是因为裴旸的死对于裴易清来是不可挽回的过错。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

    “是啊,他如果在,就是一个完美的傀儡了。”裴易清有些嘲讽地看着老妈。

    老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什么?”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拿裴旸的死压着我,”裴易清,“到底是用他控制我,还是用来消除你们自己的负罪感?”

    老妈张了张嘴,很罕见的没有话。

    老爸则彻底生气了,走到裴易清面前,“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旸为什么会死,你们很清楚吧?”裴易清看着明显有些慌张但又佯装镇定的两个人,不觉得泄愤,反而觉得十分悲哀,“他就算当初没死,也不可能在你们的折腾下,活到现在。”

    “你......”老爸此刻像极了被激怒的狮子,整个人扑似地举起手要扇耳光。

    一旁的大妈见状连忙拦着他,对裴易清:“你少几句吧!”

    而裴易清看着他们,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这些话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又或者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裴旸的死是因为什么。可是当他看见失去亲生儿子的老爸老妈之后,又觉得与不其实都没有什么必要。

    直到他们笃信某种道理,把裴旸的死全部压在他身上后,他终于喘不过气了,心中的那点怜悯同情也全部消失殆尽。

    对于他们来,血脉凌驾在一切之上,是永远都跨越不了的横沟。

    气氛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更加紧张了,门紧紧关着,没有人知道房间里有一出四个人所产生的闹剧。

    维持了这么多年的病态关系,因为裴易清的这些话,像是燃烧很久的火场终于引燃了某种易爆物,瞬间炸出一朵蘑菇云。

    “我不可能会和他分手,你们随便怎么骂我,毕竟还有那份‘生养之恩’,”裴易清长吸一口气,“但如果你们去找他发神经,就别怪我翻脸。”

    老妈此时已经颓唐地坐在沙发上,而老爸作为对面唯一的主心骨,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你现在是一定要喜欢男人,是吧?”

    裴易清没有犹豫地回答:“是。”

    “出去,”老爸指着门口,“出去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回来了啊?”薇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路皆身后,“老板呢?”

    路皆有些心神不宁地走进芫荽,“他家里有事,待会儿才会来。”

    虽然薇急切地想知道老板和路皆怎么回事,但见对方的表情不是很好,于是收回好奇心忙活着手里的订单。

    芫荽这几天歇业,店里面就堆积了不少活儿,于是薇带着路皆忙活了半天。不过地下室门口那几只猫似乎像是有感应一样,知道路皆会来于是聚众蹲在门口,喵呜喵呜地求喂食。

    路皆从店里拿了一碗裴易清之前买的猫粮,蹲在门口看着猫们大快朵颐。

    他愣愣地看着马路对面,心里乱七八糟的,揉成了一坨麻绳,在心里越扯越乱越扯越遭,于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干什么呢?”头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路皆愣了愣,抬头就看见裴易清的笑脸。

    “你怎么不进去?在这儿偷懒呢?”裴易清,“心扣你工资。”

    在看见裴易清的那一瞬间,路皆心里那团麻绳不知不觉间解开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整个头嗡嗡的。

    他顿了顿,:“给你喂猫呢,你是不是忘记这么一堆留守儿童了?”

    几只猫摇着尾巴在裴易清腿边晃来晃去,他蹲下摸了摸它们的头,和路皆一起走进芫荽。正在后院整理东西的薇没听见他们的动响,喊了一声:“路,有客人的话招待一下!”

    路皆应了一声:“好。”

    “薇越来越有老板的样子了,”裴易清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刚来的时候她都不敢和客人话。”

    路皆嗤笑一声,“是不是该给薇一个股东?天天给你管着芫荽。”

    “我这店还股东呢。”裴易清忍不住笑笑,只是三言两语,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而路皆也没有多问,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件事。

    不多时,店里又进来一对母女,女孩穿着娃娃裙,看起来很可爱。路皆迎上去带着她们在芫荽里走了走,介绍店里最近新到的花束。

    裴易清站在柜台后面,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出来,发现是周游的消息。

    实话周游还真是铁子,他刚从家里出来,对方就收到消息了。

    他回复了几条消息,然后把手机放回去,就发现娃娃裙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前,正在看着自己。

    对方软软糯糯的,裴易清坐下来和她平齐,笑了笑。朋友拿着冰棍,忍不住对他招手。

    裴易清没明白什么意思,也对她招手。

    谁知对方却是摆摆手,指了指他的口袋。于是裴易清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掏出刚刚放里面的手机。

    “你想玩手机吗?”裴易清笑着。

    手机一拿出来就自动亮起了屏幕,他的锁屏是路皆的照片,之前爬山时拍下来的。他顿了顿,还是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却听见朋友:“你的手机壁纸是那个哥哥。”

    估计是今天吵了一次架,裴易清有些敏感,他刚想解释一句息事宁人,姑娘却:“你喜欢那个哥哥。”

    “嗯?”裴易清看着她,心想现在的孩儿真早熟。

    见他这样,女孩拿着冰棍:“我妈妈了,只有喜欢别人,才会用他的照片做壁纸。”

    听她这么,裴易清觉得有点意思,“可是我喜欢的是男孩子诶。”

    “那有什么,”女孩,“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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