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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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孟扶渊不再无动于衷,他的双腕从霍一的手掌炙热的禁锢中挣脱出来,顺势勾住对方的脖颈热烈地回应。

    彼时,天际的白云苍狗流转几尺,掩盖在红日前的云层变得薄且轻盈,于是,一簇日光刹那间得以破云而出,瞬间泄了满地,照得两人发梢肩头全是金粉。

    幽幽的红梅香变得厚重,浓烈,像是陈年的花酒,辗转碾压后,周围的气息是久久不散的香甜。

    孟扶渊恋恋不舍地从对方的唇瓣离开,他的呼吸因为亲吻而不受控制地加快,孟扶渊抬头时,对方的吻或许再要落下来,孟扶渊忽然伸手止住对方的动作,他的眉尾,眼角,还有唇畔是由衷的藏不住的笑意,“等等,霍子碌。”

    霍一就乖乖停住,喉结滚动一下,双眸里浮现几丝罕见的迷茫神色,似乎是猜不到孟扶渊想要做甚,他似乎仍旧沉溺在方才的亲密之中,连眼神都是,装不下的露骨的情欲。

    孟扶渊与霍一对视,刚接触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对方的目光烫到,但是孟扶渊没有躲开,他也坦坦荡荡地,让霍一一眼看到自己眸底,他轻笑着问,“你就没有什么想的吗?或者是有想问的吗?”

    霍一听不懂孟扶渊的意思,愣愣地摇头,难得有这般呆呆的模样。

    “不敢问么?”孟扶渊握住对方温热的手掌,拉着他走进院子里,再走进卧房,孟扶渊坐在榻边,软褥下陷出他臀部的形状,孟扶渊循循善诱地问道:“我和华琼笙的事情,你都不想问一问吗?”

    即便初春衣装厚实,但孟扶渊身形曲线在霍一记忆的帮助下,等于一览无余,他额头的经脉跳动,霍一的目光变得深沉,只是勉强地,抽出几分理智,顺应孟扶渊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庄主和谷主……是不是有什么交情?”

    “什么叫有什么交情?我听不懂,你能不能直?”孟扶渊轻嗤一声,用懒洋洋的嗓音笑道,“木头。”

    其他不,最后两个字霍一还是听得懂,毕竟孟扶渊这样骂过他许多次,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话一出,与调情无异,霍一闻言眸底又深沉几分,涌动的情欲像是翻滚的云浪,或许下一刻,就会摆脱乌云的束缚,来势汹汹。

    孟扶渊还以为霍一在羞赧,以为对方不好意思问,那就只能是他这个庄主“屈尊降贵”主动亲口解释,“其实,我与华庄主两人清清白白,逢场作戏,这出戏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送华庄主的嫁衣,是汴掌门动用人脉联系的苏姑娘,钱也是他出的,等于,嫁衣其实是汴掌门一手安排的,我只是明面上那个‘送嫁衣’的人。嫁衣,本来就是为了掩江湖人的耳目,传婚约也是如此,总比让江湖人妄加猜测我们无为山庄有人久病难医,在琼光谷命悬一线要好的多。”

    “我就是怕你误会。”孟扶渊的指尖从对方指缝里钻出来,变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现在这会儿,华琼笙应该在给汴掌门就医。”

    “完了么?”霍一忽然问。

    “我想想啊——对了!”孟扶渊又补充道,“她上次送我的荷包里,其实是一份药方。”

    “还有么?”霍一目光深沉,嗓音低哑。

    “嗯……”孟扶渊想了想,“应该没了。”

    话音刚落,对方的吻再次压过来。

    绮罗纤缕鸳鸯锦,发融香汗肌肤玉,兰麝细香闻喘息。

    医馆里,戚老头正在一旁边捋山羊胡须边看医书,一旁有几个药童专心致志地捣药。

    汴清予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袂,将左手手腕搁置在瓷脉诊上。

    华琼笙便用右手食指按寸脉,中指按关脉,无名指按尺脉,以指腹感知脉搏,半晌过后,又分别只用一根手指单按其中一部脉象,再过一会儿,华琼笙让汴清予换另一只手腕,最后,她收回诊脉的手,“你身上的毒,有多久了?”

    “一百多年吧,也可能将近两百年。”汴清予微微蹙眉思索一会儿,最终却无果,“实在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但我能肯定,至少有一百五十年。”

    华琼笙颔首表示明白,随机又问:“毒发时,你会有何症状?”

    汴清予便缓缓道来,“这毒不压制功力,不影响修行,大约每隔三十天都会毒发一次,毒发时身体脆弱不堪,疼痛难耐,抵御伤害的能力也将至冰点,但是如果毒发前三日内行房事,就不会有疼痛。”

    他面色过于寡淡,仿佛在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就连提及房事两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闪现,反倒衬得华琼笙的反应像是在大惊怪——

    华琼笙瞠目结舌,“这,这毒,既不害人功力,也不影响寿命,那下毒之人究竟图什么啊?!”

    眼前刹那间浮现那张熟悉的阴恻恻的面孔,汴清予闭上眼,强行驱散残存的影像,才掀开眼帘,冷冷笑道:“为了行房事的时候,助兴。”

    华琼笙被惊到一时哑口无言。

    许久之后,她消化才副庄主只言片语背后的旧事,怔怔道:“这,这我还是第一次遇见,真是叫人长见识……”顿了顿,华琼笙面色为难地继续问道:“还请问副庄主,是谁下的毒呀?我并不是想听副庄主私事,更不愿往副庄主痛处戳,我们琼光谷的医者都有医德,绝对不会泄露副庄主的秘密。我问这个,也只是为了对症下药,天下毒术分两派,江淮之地和北朔南疆,这两地的毒大相庭径,解毒的方法也完全不同,副庄主不必的太详细,只告诉我,究竟是哪一毒派?”

    “北朔南疆。”好在汴清予早有预料,他搬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套辞,“早些年我闯荡江湖,游走北朔一带,曾经意外落入一个组织手里,可能是江湖邪教,也可能是山野土匪,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那帮人似乎在江湖没什么名气。为首那人为了强上我,对我下毒下蛊,后来,终于我想办法逃出来,也不敢逗留,匆匆逃离北朔,后来再回去听,却一无所获。”

    华琼笙边点头边道:“北朔那边确实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门派,在我们江淮一带,没什么名气。”

    汴清予不想深究门派一事,他淡淡问道:“此毒能解吗?”

    华琼笙凝眉道:“难。因为你这毒留在身体里,长达一百多年,早就深入骨髓,病入膏肓,我只能尽力一试。倘若我也解不开,那我只能宽慰副庄主,或许可以,找一个愿意同你行房事,替你解毒的人——”

    “那倒是不必。”汴清予当即断华琼笙的话,“这毒,也没谷主想的那样难熬。谷主解不开也无妨,毕竟我本就不是为此毒而来。”

    “那是为了什么?”华琼笙疑惑道。

    “谷主方才诊脉,难道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么?”

    经副庄主一提醒,华琼笙不由垂眸回忆起方才的脉象,左手寸脉候心,此脉尤其虚弱,她原以为是毒在作祟,可是副庄主此毒并不会危及性命,思及此,华琼笙忽然觉出一丝不对劲出来。

    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肾,如果这个结论不对,那就要从头推起,华琼笙开始回忆起每一脉象,然而,还没等华琼笙思忖明白,汴清予的声音已经传到耳际,痛痛快快地揭开华琼笙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我身上还有蛊虫。”

    华琼笙一惊,随后反应过来,那脉象确实像是中了蛊虫!

    “南疆的蛊虫巫术,天下一绝,后来传至中原。因此,朔方一带的江湖人,最先习得这种巫术,再后来朔方的武林门派逐渐向江淮渗透,蛊虫之术最终行遍江湖。谷主博闻强识,不知谷主可曾听过——”汴清予轻描淡写地,出一个令游历江湖已久的旧人闻风丧胆的词,“连心蛊?”

    华琼笙闻言一时间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平静无澜宛如古井般的双眸——

    “母蛊子蛊,存亡相关,他生我存,他死我亡。得连心蛊者,性命相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