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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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渊紧随其后道:“所以你知道,傀儡术的人皮每五日要重新用药水浸透一遍,才能保持人皮不腐烂的状态,药材也是五日换一次。”

    “庄主还记得这事呢。”汴清予忽然又清浅地笑了,“但眼下这也不是重点,让我继续吧。”

    “南疆的毒术以蛊毒为首,臭名昭著,而邪术也不甘落后,邪术最出名者有二,想必庄主也听过,一是招魂术,二是傀儡术。”

    孟扶渊神色微凝。

    汴清予不给孟扶渊多加思索的机会,已经继续道:“傀儡术最后已然成为魔教的标志,在江湖,那是妇孺皆知,但鲜少有人知晓,傀儡术最先起源于南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只是魔教取他人之长,因此才习得傀儡术和蛊毒。”

    “再后来,江湖史也有记载,南疆的傀儡术和蛊毒传至北朔,实际情况是,魔教在南疆一派偷学会毒术和邪术之后,将自己的势力迁移到北朔,扎根在北朔的土地上,直到根深蒂固,才往江淮一带的徐州发展,所以,北朔是魔教的老巢。至于最终进行除魔大战的徐州,只是魔教的一部分势力所在之地。”

    “因此我才敢猜测,北朔有魔教的踪迹。”

    孟扶渊眉峰微聚,“可我记得,史书与江湖传言都,魔教教主姬鸿意当年身死徐州,明他除魔大战前的几年里也是在徐州一带为所欲为,他并不在北朔。”

    “庄主此言何意?是不相信北朔是魔教的老巢?”汴清予轻轻动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庄主,你和那些自诩聪明的正派一样,你们如何能确定,姬鸿意就是魔教之首呢?”

    孟扶渊又是一怔。

    “魔教当年占据江湖半臂江山,它的势力如此庞大,那些热爱权势的长老,护法,谁不想分一杯羹呢?谁不想呼风唤雨,成为权力之首呢?宫廷尚有傀儡皇帝,魔教如何就能免俗呢?”

    “你是……其实姬鸿意并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魔教教主?”孟扶渊反问道。

    “我可没。”汴清予轻嗤一声,“我也只是猜测。”

    霎时灵光闪现,孟扶渊不肯轻易放过,“你之前的春毒,是魔教的人给你下的。”

    “聪明。”

    “是谁?”

    “是一位魔教的护法。”汴清予冷淡地答道,“他喜男风,因此,我误入他的手中。也正是因为我那时被迫与他耳鬓厮磨,所以我才能得到一些,与魔教权力中心相关的消息。”

    护法的位置应当不算低,可以从护法口中知道傀儡术的施用方法,也可以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得到魔教目前的权力结构相关的线索,孟扶渊装作信服地点点头,对方话里的条理,乍听之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孟扶渊没有忘记,汴清予身上的谜团可并不止这些。

    汴清予的话只能解释他现在抛出来的谜团,或者他在刻意强调的部分事实,但是并不能解释他用面具遮掩容貌的行为,他为何会知道天人族和《陵元功法》的秘密,以及潜鸾山石壁上有《陵元功法》的残章。

    “关于我为何认为北朔会是魔教的老巢,大概就是以上这些,我也和庄主清楚了。”汴清予道。

    孟扶渊无声地在心底盘算一时半会儿,确定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其他的疑问,才敢暂时揭过去,毕竟他知道,如果不乘胜追击继续追究下去,以后想要再撬开汴清予的嘴,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所以你的真实目的是阻止魔教现世?或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揭开魔教的伪装,并将他们一举歼灭?”

    “是。”

    孟扶渊阖上眼帘稍加思忖,而后缓缓掀开,“如果将之前你要统一三派的目标推翻,你的这些计划,你的真实目的,是发展自己的势力,以便将来有一天,能和魔教抗衡。”

    “现在你的势力是天枢派和无为山庄,天权派暂时无法确定敌我,但是有结盟总比无结盟好。几十年前你入天枢派,现在是天枢派掌门,只要你一朝为首,那天枢派永远是你的势力,任由你指挥。三派统一当然更好,这样你的势力是原来的三倍,但是就算没有统一,你还有无为山庄,目前与你一条战线。”

    “差不多。”汴清予低头轻笑。

    “赤焰帮一案是魔教在作祟,因此你借用无为山庄曾经几百年积攒的名望,借用赤焰帮一案,借用传中的《陵元功法》,让无为山庄可以顺利成章地追查魔教余孽的踪迹,我也确实从昭元寺和陵皓阁两派得到一些鲜为人知的隐秘旧事,并且尽数告知于你。”

    汴清予还是笑,“庄主都替我完了,那我也就不必了。”

    “可是不对。”孟扶渊沉声道,“既然赤焰帮一案已经让魔教邪术重现天日,你大可大张旗鼓地追查魔教的踪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地让我去查,而且还是以想得到天下无敌的《陵元功法》这个目的为借口,让我去查。”

    “庄主怕是忘了,我也只入天枢派五十多年,之前我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天枢派弟子,我如何完全取得正派的信任?更何况,我还有一段误入魔教的经历,即便我再想抹去,有心人总能查出来,如果未来某一日,我曾经的身份被捅破,我被伪装成正派的魔教污蔑成魔教余孽,我该如何自证清白?”

    汴清予长叹一声,自嘲地摇摇头,“开阳派一案你也见过了,有几个真正想查清楚魔教行踪的,都是糊弄了事,自欺欺人。只要有个疑点重的人物,就咬死不放,仿佛这样魔教尽除,江湖太平,殊不知,如此拖上几年,反倒又给魔教壮大势力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我无法向正派证明姬鸿意没有死,他们也不会像我这样日日提心吊胆,他们以为,存活的,不过是些魔教的喽啰,自然不上心。”

    “你的不错。”语罢,孟扶渊双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又开口,“你的话里,我暂时没有发现自相矛盾的地方。”

    “我句句真言,当然不会自相矛盾。”汴清予轻笑。

    “你还有其他的势力,对吗?”孟扶渊凝神直视对方道,“我不信你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无为山庄和天枢派身上。”

    “有。”汴清予悠悠道,“不过,暂时还没到他们出场的时候。”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方便直,孟扶渊也不再追问,话锋一转,“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请。”

    “无为山庄也是正派,你刚刚敢与我这些,你如何确定我会完全相信你?如果仅仅因为我落在你手里的把柄,未免太过草率。”

    “其实,我也是冒险一试,豪赌一场。”汴清予与孟扶渊四目相对,笑得灿烂又浓艳,双眸微弯的时候,眼帘盖住半的瞳孔,正好也能掩去部分神色,叫人捉摸不透,“如果我仅仅能因为天人族的预言这个把柄来要挟你,我绝对会担心你是否能够完全地信任我,能够与我结盟直到魔教被灭。可是我意外知道另一件事情——”

    “天人族行事,只能完全遵守已有的预言。”

    孟扶渊挑眉,神色微变。

    “当然,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庄主手里的预言究竟是什么,但我总要猜一猜,会不会有,与天枢派结盟这一条呢?或者是类似的,无为山庄需要帮助天枢派多少年呢?”

    “我知道我这个人身份成谜,话真假参半,让人难以完全信任,但是大半年里,庄主虽然每次都对我起疑心,却始终从未叛变,我就明白,我应该是赌对了。既然赌对了,那有一些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否则,无为山庄的势力于我而言,可就真成摆设了。”

    “庄主,你是不是?”汴清予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