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坐直了身子，将白瓷雕花的酒坛递到了成欢面前，问道：“喝酒吗？”

    成欢轻浅一笑，接过酒坛，抱着就喝。

    相比柳卿，她的饮姿一点儿也不优雅。

    由于长年在地里劳作，再加上近两年颗粒无收，整个李家村的人都有些营养不良，所以，成欢的肤色蜡黄而偏黑。

    脖颈纤细，没有一丝的赘肉，仿佛脆弱的花茎一般，只轻轻一掰，便能折断。

    牛饮了两口，成欢拿手背一抹唇角的酒渍，柳眉微蹙，道：“这酒……好像跟我以前喝过的不太一样，有一股……嗯……”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柳卿接道：“柳叶的苦涩。”

    成欢一拍大腿，道：“对！就是这个味道！”忽又问，“这酒该不是拿柳叶酿的吧？”

    柳卿缓一点头：“是。”

    成欢惊奇道：“柳叶也能酿酒！”

    她只听过桃花酿，梨花酿，以及玫瑰酿什么的，柳叶酿还是第一次听。

    “当然可以。”柳卿从她手里拿过酒坛，又饮了两口，忽而语气一转，道，“只有杀了他们，甚至要杀更多的人，我才能离开这里。”

    成欢疑惑道：“你不是这李家村的守护神嘛，为什么要杀人才能离开？要杀多少个？”

    柳卿道：“九九八十一个。”

    成欢道：“这样算下来，整个村子里的人，怕是要被你屠一半了吧？”

    柳卿道：“是。”

    成欢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么，你守护李家村，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胁迫的？”

    柳卿点头：“是。”

    成欢道：“能和我吗？”

    柳卿怅然一叹，墨色的眸，有些失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只不过是一根从柳树上折下来的柳枝，被孩童拿在手里玩耍，后来又被他随手插在了地上。”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生根发芽，活了下来。”

    成欢嘀咕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柳卿不禁轻笑：“算是吧。”

    “后来呢？”成欢问道。

    柳卿道：“后来，李家村如同这两年一样，遇到了干旱，三年滴雨未降，颗粒无收。

    “许多参天大树都因缺水而枯死，好在这村口的位置地势偏低，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也是半死不活，性命垂危。”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旱死了的时候，一个女孩救了我。”

    “那三年，滴水贵如油，村民们吃水都要跑到百里之外的那条快要干涸的大河里去挑水。”

    “连人吃水都成了一种奢侈，更别给一棵柳树浇水了。”

    “我不清楚那个女孩为什么要救我。但我能看的出来，她自己是舍不得喝水的。”

    “她那时饿的面黄肌瘦，两片嘴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干裂的，脱皮的。”

    “但她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都会为我浇水。”

    “所以，当旁边的同类一株株死去的时候，唯独我活了下来。”

    成欢见他不再继续讲，于是轻声问道：“后来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