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

    苏沁染懵懂间只感觉到四周的嘈杂，眉头轻轻皱起，然后只觉得空气的浑浊，混杂着汗味儿，脚臭味儿等等并不美好的味道。

    努力睁开眼睛不由得瞳孔地震，这是哪里？四周全都是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黑白灰的粗糙料子，大多数的都是着补丁，整个画面非常的有年代感。

    听着外面少见的哐当哐当火车前进的声音。

    苏沁染有些发懵，闭上双眼，努力调整心态，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在做梦。

    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很是陌生又带有一丝丝熟悉的环境，苏沁染不由得眼圈湿润了。

    自己竟然回来了，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回到了那个自己逃避又愧疚的年代。

    “同志，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苏沁染暗自深呼吸几下，然后看向一旁的一位看上去很是淳朴的女孩儿开口问。

    刚刚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没有一块冻疮，没有一个老茧，这样的手与这样的环境明自己此刻已经坐上了去往大青山的火车。

    此刻是七三年，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家里倾尽两家之力才到的机会，一个下乡的机会，一个或许还能清清白白活下去的机会。

    “刚到锦南县，同志也是去下乡吧？”女孩儿被苏沁染问到不由得有些愣，然后满眼放光的看着苏沁染，眼角都是笑意，就怕自己话晚了对方不高兴。

    因为眼前的同志真的是太好看了，李冬梅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并没有扮，穿的比自己穿的还不好，灰突突满是补丁的衣服，可是人家给人一种好贵的感觉，让自己不由得自卑。

    “多谢！”苏沁染有些受不住女孩儿的目光。

    锦南县，那就明还要两个时就能到站了。

    “不客气，不客气，同志我叫李冬梅，是要去锦南县支援农村建设的。”

    李冬梅热情的开口，同行快两天了，这位同志就仿佛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

    “我叫苏沁染也去锦南县！”苏沁染回答。

    苏沁染没想到女孩儿如此热情，嘴角勾起礼貌的回答。

    “你笑起来真好看！”李冬梅不由得看痴了，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呃……”「谢谢」苏沁染不由得一愣，随即礼貌道谢。

    自己一直很美，应该苏家，苏家、唐家就没有丑的，自己又是挑的爸妈的优点出生的，可以是苏唐两家最好看的。

    可是这份美貌在这乱世中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的是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你看这一火车的人都在偷偷看你呢！”

    李冬梅见苏沁染好像有些不信急忙解释，后面一句话声儿在苏沁染耳边。

    “谢谢！”苏沁染淡淡的道谢，很久没有人这般近距离过话了，还真是有点儿不适应。

    “你能帮我看下东西吗？我想去趟厕所！”李冬梅见苏沁染并不想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又过了一会儿试探的开口问。

    “你去吧！”苏沁染点点头，对于七零年代火车上的厕所并不想去，远远不是脏乱差能解释的。

    “哎！”李冬梅兴奋的起身自己都憋好久了，还是昨天去的呢，跟自己一个街道的下火车后没有熟人也不敢去，就怕东西丢了，不过苏沁染那么漂亮的人应该不会动自己东西的。

    李冬梅迷之自信的离开，丝毫不担心东西会被苏沁染拿走了。

    等李冬梅回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之后了。

    “哎妈呀，幸好快要下车了！”李冬梅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自己行李上，真的不想再去一趟厕所了。

    “苏沁染你也要在锦南县南站下车吗？”李冬梅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并不多，一套被褥，还有一蛇皮袋子东西。

    没办法家里太穷，能给李冬梅拿一套行李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苏沁染点点头。

    “东西多吗？我帮你拿？”李冬梅看苏沁染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力气的。

    “不用了，我东西不多！”苏沁染摇摇头！

    自己根本没有行李，家里被抄家了，爷爷，奶奶、外婆这个时候已经去世了，爸妈、舅舅……全都被送去了最最最荒凉凄苦的地方改造。

    根本来不及拿行李，只有临时找了两身衣服，还有就是详伯偷偷塞给自己的钱，票，不过这些东西苏沁染都是贴身带着的。

    “你怎么就拿这么点儿东西？”李冬梅看到苏沁染就手提着一个布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来下乡的？

    “你被褥呢？没有被褥你晚上睡觉怎么办？马上到秋天了？”李冬梅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沁染。

    “来的匆忙没带上！”苏沁染微微笑了笑。

    上一世浑浑噩噩的，火车上并未与任何人话，也没有吃东西，下了车就先晕了，到了大青山村醒来的时候被大队长安排在了村里的老乡家里，因为没有行李，根本去不了知青所。

    那家人人口并不少，而且对于这里所有的一切自己什么都不会，自然被嫌弃。

    要不是林耀堂恐怕自己都会被人家赶出来。

    想到林耀堂苏沁染不由得心中一酸，要不是自己，他恐怕能长命百岁幸福一生吧？

    “那……若是咱俩被分到一个地方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跟我一起睡吧！”李冬梅还想问看了苏沁染一眼。罢了，还是别问了，这位八成是哪家的大姐，家里糟了难了。

    “多谢！”苏沁染道谢，心中很是感激。

    仔细看了李冬梅一眼，并不太熟悉，应该当年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又不住在一起。

    所以与知青们并不熟悉，爷爷奶奶、外婆的离世，爸妈被拉走导致一直浑浑噩噩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直到一九七五年冬天林耀堂为了救自己被人捅死，自己才醒过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自己欠了林耀堂一条命，一条鲜活的生命。

    即使自己家里被平反，自己不管怎么补偿，林家人都不肯要。

    林家人并没有报复自己，却也从未原谅过自己。

    自己也不值得原谅，因为不配，不配得到那份纯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