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闹腾
为了给夏纤纤补课,我特意在学校多待一周。期间宁泓联系我一次,问我订几号几点的机票。
“二十号中午的吧。”我,“你挑时间。”
“落地乌鲁木齐,坐火车还是租车?”宁泓问。
“我都行,看你有多长时间的假期。”我。
“嗯……大概有——”宁泓拖长声音,似乎在计算时间,“七天的假。”
“七天?”我惊了,“正值旅游旺季,你们飞行员这么闲?”
“我之前攒的调休假。”宁泓,兴奋的声音彰显着高昂的兴致,“我们落地乌鲁木齐,租个车去喀纳斯,然后去禾木和布尔津玩一圈,再开车回乌鲁木齐,怎么样?”
宁泓和他哥哥一样,都对策划旅游路线抱有极大的热忱,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懒散咸鱼,点头付款就行:“好。”
“那二十号见。”宁泓。
“嗯。”我挂断电话,看夏纤纤埋头草稿,开口提醒她,“上一步算错了。”
“啊?”夏纤纤停笔,检查步骤。
一周时间匆匆过去,肖珂介绍夏纤纤一起去冰淇淋车兼职,我原以为夏纤纤会找一份写字楼里的实习,没想到夏纤纤高兴的答应了。学生的事情我基本不搀和,看着两人站在冰淇淋车里一个搅拌奶油一个炸薯条,自得其乐的样子,我心眼觉得高兴。
和宁泓好的二十号见面,他十九号下午六点敲响我家的门:“邹老师。”
“有事?”我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没什么要紧事,我飞了一趟澳大利亚,给你带了袋鼠肉。”他满头的汗,眼睛亮莹莹的,背包放在茶几上,掏出一大袋零食,“尝尝。”
我看不过眼,随手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擦擦汗。”
“外面太热了。”宁泓接过纸巾,擦去额角的汗水,平顺呼吸,“我还带了睡衣。”
“带睡衣干嘛?”我问。
“住你家一晚,明天一起去机场。”宁泓,“我订的中午一点半的飞机。”
“你住河东,我住南开,你分明比我住的地方近多了。”我,“而且你就带这点东西?怎么着也得装一个箱子吧。”
“够了,不够再买。”宁泓,“我帮你把伊万寄存到蔡医生那儿。”
白猫四仰八叉地趴在沙发扶手上,一点儿矜持形象没有,像滩热晕的猫饼。
宁泓坐在沙发上,手指捏捏伊万的爪子,白猫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宁泓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它,捏捏爪子,揪揪耳朵,揉揉肚子,绕绕尾巴。白猫哀怨的“喵呜——”一声,懒散的坐起来,跳下沙发,跑进卧室躲清静去了。
“你烦它干什么。”我从冰箱里取出一杯凉水,捧在手心。
“你行李箱呢?”宁泓问,“我帮你收拾东西。”
“你拾掇伊万的东西吧。”我,沁凉的水驱散了我身上的燥热,“晚上吃什么?”
“你做饭吗?”宁泓期待地问,“你做什么我都吃。”
“牛肉凉面,这么热的天我没太大胃口。”我。
平淡且家常的对话异常的温馨,我和宁泓像一对寻常的伴侣,意识到这一点,我突然感到不舒服。隐约的背叛感,连同我手中的冷水,将我的心浇得冰凉湿透。
宁泓用一个布兜装伊万的日用品,拿起猫箱,对我:“你把伊万喊出来。”
“你自己喊。”我。
“伊万!”宁泓抬高声音,等待半晌,他耷拉脑袋,可怜兮兮地看我,“伊万不理我。”
“谁让你闲着没事招惹它,活该。”我,转身走进卧室,“伊万。”
“喵?”白猫从衣柜里探出头。
“来。”我蹲下,白猫欢欢喜喜地窜进我怀里,两只前爪抱住我的脖子。
白猫不复之前瘦弱的体型,健康强壮,颇有些份量,我用下巴蹭蹭猫咪的耳朵:“我出门一周,你在蔡医生那儿好好的,别惹祸。”
猫咪的尾巴悠来荡去,不知听懂没听懂。
把伊万放进猫箱,宁泓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拎着布兜,我看他两手满满不方便的样子,:“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做饭吧,我饿了。”宁泓,“回来给你带雪糕。”
“绿豆沙的。”我。
“好嘞。”宁泓踏出门,俏皮地眨眨眼,“一会儿见。”
我关上门,从冰箱里拿出两包手擀面。
热水下锅,面煮好了,过冷水备用。黄瓜切丝,卤牛肉切片,西红柿切片,香菜蒜末葱花辣椒油熟芝麻花生米盐糖醋加热油,淋到面上一拌,麻辣鲜香,酸爽可口。我拾起筷子尝一口咸淡,味道刚好。
“邹老师,饭好了吗?”开门声响起,宁泓欢快的声音传来,“我买了西瓜和桃子,雪糕放冰箱了。”
“嗯。”我。
“啪嗒啪嗒”,宁泓快步跑过来,抢过我手中的筷子夹起凉面,大口吃掉,“好吃。”
“端去餐桌上。”我,忍不住笑他,“饿死鬼投胎似的。”
“好嘞。”他殷勤地应道,端起盘子坐到餐桌旁,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半盘子面消失,他肢体僵直,手往前伸。
“你怎么了?”我惊了一跳。
他挤出细弱的求救声:“水——”
我赶忙递给他一杯凉白开,他仰头喝下,咕咚咕咚一整杯下肚,他呼出一口气:“噎死我了。”
瞧这番没出息的样子,我又生气又可乐:“吃那么快,胃里有黑洞?”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老师做的好吃嘛。”
“少奉承我。”我慢条斯理地吃干净碗里的面条,用筷子夹花生仁吃。
宁泓吃饱了,懒洋洋地拍拍肚皮,眯起眼睛看我,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露出巧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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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邹澜生戴眼镜,宁泓想,一副纤细金属边框眼镜,挡住了一双艳丽夺魄的眼睛。多亏邹澜生戴眼镜,镜片一挡,那双眼中锋锐如刀的芒刺尽数化为温润和善,就连蹙眉不满时的晦涩也变成嗔怪,令人升不起半点惧怕的心思。
宁泓的胆大妄为一半依托于邹澜生的眼镜,他假装看不见邹澜生发火,孩子似的踩着对方的底线大鹏展翅。另一半凭借自己和宁清相似的容貌,这简直是天赐的工具,不用白不用。
宁泓记得第一次见邹澜生,对方站在一棵合欢树下,一柄柄扇子模样的粉色合欢花昂扬向上,斑驳的影子笼罩着教授挺拔的身姿。宁泓有些怯,怕自己一个照面就露馅,被教授提溜到宁清面前数落,等教授走了,少不了挨一顿暴风骤雨的骂。
邹澜生穿了一件烟灰色衬衫,袖子挽起,看到宁泓,眉眼笑开,温柔俊朗:“不是出任务吗?怎么有空过来?”
“临时任务。”宁泓斟酌词句,“没有多少事。”看着邹澜生笑,宁泓傻乎乎地跟着笑,心中仿佛被合欢花的毛绒花瓣挠了一下,又软又舒服。
“这样。”邹澜生,“那走吧。”
“哦。”宁泓不知道去哪,怕暴露身份不敢询问,跟着邹澜生的脚步走。
“我订了猫咖。”邹澜生,“还是那家,咱们上次去的。”
“好。”宁泓神经紧绷,心中嘀咕,宁清个暴力狂还去猫咖,和猫咪互殴吗。
邹澜生以为宁清烦恼自己的鼻炎问题,体贴地:“你有鼻炎,我跟老板了,给你留一只斯芬克斯,咱们坐隔间吃饭聊天,不用担心猫毛乱飞。”
宁泓心中同时泛起愧疚和窃喜,愧疚在他抢占了属于宁清的关爱,窃喜在……这一刻,邹澜生的这番话只给他听。
他拥有了邹澜生的第一块碎片,像只卑劣又贪婪的老鼠,抱着碎片反复回忆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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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去,发什么愣。”我。
宁泓眨眨眼睛,敲敲桌子:“遵命,sir。”他端起盘子和碗走进厨房,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我拾起抹布擦干净桌子,坐到沙发上歇息。
宁泓收拾完厨房,我蹲在卧室的行李箱旁叠衣服,七月的新疆,山上的温度应该比较冷,我拿起手机查资料。浏览了几页信息,我带了一套长袖长裤,和一条围巾。
宁泓趴在我的床上看我叠衣服,看到我带长袖长裤,他嚷嚷道:“给我带一套。”
“你到地方再买。”我。
“你真气。”宁泓闷闷地。
“我比你高,你穿我的衣服不合适。”我。
“我只要外套。”宁泓讨价还价,“就一件。”
行吧,我妥协,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风衣外套,叠起来放进行李箱。
宁泓满意地点头,嘴里不吝夸奖:“老师真好。”
收拾完出行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我合上箱子,拉好拉链,立起箱子靠墙放,回头看宁泓还在床上趴着装死狗,我:“起来,你睡沙发。”
宁泓一动不动,假装耳聋。
我走到床边,捏捏宁泓的后脖颈:“起来,听到没。”
“不要。”宁泓坚决拒绝,“你这床一米八我为啥不能睡。”
“因为这是我的床。”我。
“我之前睡过一晚上。”宁泓据理力争,虽然没有理,也要争,“我睡过就是我的床。”
我再次被他气到七窍生烟:“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就不要。”宁泓做个鬼脸,“你有本事我啊。”
真当我不会动手人了,我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时不查被他拽倒床上,“哎呦。”宁泓委屈地哼唧一声,“你砸到我鼻子了,好疼。”
“活该。”我费劲地爬起来,觉得有些丢脸,跟俩学生扯头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