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
航班降落南京禄口机场,一下飞机我便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屏幕没有显示未读消息,我拨通宁泓的手机:“喂,宁泓,我到南京了。”
“你车到南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宁泓,“护士电话来要输血,情况比较紧急,你去了补一个签字。”
“嗯,好的。”我应下,“谢谢。”
“快去吧。”宁泓挂掉电话。
我用车软件叫了辆车,站在出口的大门处等车来接。此时我的心跳已经趋于平稳,可能因为我离邹海阳越来越近,我开始梳理整件事情的脉络走向。
一辆黑色奥迪滑到我面前,我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座位。
司机问:“南医大附属医院?”
“是的。”我回答。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目的地,我推门下车根据路牌的指引跑进急诊室。大厅里乱糟糟的,病人和家属挤作一团,一位护士拦住我:“你好,找谁?”
“我是邹澜生,我找我弟弟邹海阳。”我,“他被人捅了送进来,约两个时前。”
“稍等。”护士。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愣愣地站着,脑海中如飓风过境,各种词汇交错拼接,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不一会儿,护士走回来:“跟我过来。”
我亦步亦趋跟在护士身后,走过长廊,进电梯到三楼,拐两个弯,停在一间病房,护士:“人没多大事,需要住院观察半个月。”
“嗯好。”我记下,抬手推门,两个警察站在床边,其中一位手持笔记本表情严肃,循着我开门的声音,两名警察转头看向我,我尴尬地:“你好。”
“哥……”邹海阳声音低弱,他可怜兮兮地缩在被子里,“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上坟。”我瞪他一眼,对两名警察,“我是邹海阳的哥哥邹澜生,可以给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伤人者叫任子倩,你认识吗?”警察问。
任子倩……我惊了一下,这又演的哪一出,我点头:“认识,她是海阳同学的姐姐。”
“也是邹海阳的前女友。”警察补充。
我:“是的。”
“案情并不复杂,任子倩求而不得,揣了一把匕首借口找你弟弟做个了断,话没两句便暴起捅伤了你弟弟。”警察。
听完事件过程,我觉得既荒谬又情有可原,邹海阳这种作风迟早会吃亏,这回是被捅,下回估计能被气昏了头的女生从楼上推下去,我:“知道了,谢谢。”
警察合上笔记本,对邹海阳:“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再联系你。”
“好的。”邹海阳一脸乖巧,目送警察离开。
我转身关好门,偏头盯着邹海阳,邹海阳早有感知般钻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喊:“哥我知道错了别脸!”
鬼门关走了一圈还这么活泼,我大步迈过去一把掀开被子抓住邹海阳的衣领,或许我 的表情太可怕,邹海阳吓得不敢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在思考把这子回炉重造。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我、我也不知道。”邹海阳声,“她三天没出现,我以为她回天津了,谁知道她在路边等我,想和我做个了断。”
“做个了断?”我反问,“她是想了断你吧。”
“我这不是没、没死吗。”邹海阳咽了咽唾沫,赔笑道,“哥,你松开我,我喘不上来气。”
我松手:“憋死你正好。”
“哥,你坐。”邹海阳,他侧过身子看我,约莫碰到伤口,他轻轻地抽气。
“老实躺着。”我。
门被推开,任子探头:“海阳……”
“任少爷。”邹海阳,“进来啊。”
任子磨磨蹭蹭地走进来:“我不知道我姐姐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对不起,我会支付医药费的。”
“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邹海阳。
“对,要不是海阳跟中央空调成精似的。”我,“你姐被他迷了心智,不怪你。”我这话十足的阴阳怪气,骂了两边人,任子难堪低头,邹海阳讷讷闭嘴。
“我去买粥,任少爷吃过饭了吗?”我站起身。
“吃过了吃过了。”任子迭声。
“我想喝黑米粥。”邹海阳举手。
我瞥他一眼:“饿着吧你。”走出病房。
一边走着,我理了理思路,这半年来,我和邹海阳的关系亲近许多,平日里我们很少电话。邹海阳我九岁,整天像条精神旺盛的金毛犬,见谁都乐颠颠的,女朋友好兄弟一大堆,泡吧唱k无一不精,我们俩简直是两个物种。我比较懒,人又宅,和邹海阳没什么共同语言。
医院门口有一个的粥店,我买了一杯黑米粥和一杯绿豆粥,配一屉笼包。等粥的间隙,宁泓发来微信【宁泓:你弟弟还好吧?】
【邹澜生:没死,剩个人形。】
【宁泓:发生了什么事?】
【邹澜生:他前女友不想分手,怒而捅人。】
【宁泓:……】
【宁泓:有记者主动联系你吗?多好的十万加素材。】
【邹澜生:我也希望呢,赚个返程机票钱。】
编排一顿邹海阳,我提着粥和包子回到病房。任子已经离开,邹海阳眼巴巴地瞅我,我递给他黑米粥:“哝。”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邹海阳一连串的哥哥叫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行了,赶紧吃。”
邹海阳得寸进尺:“我能吃包子吗?”他眼馋的看着我手上的笼包。
我慢腾腾地开塑料袋:“不能,这是酱肉馅的,油大,你吃不了。”然后我在他面前吃完了所有的笼包,并发出饱嗝的满足声。
邹海阳气得把杯子吸得呼噜呼噜响。
吃饱喝足,我拿出手机开订票软件,邹海阳问:“哥你在干嘛?”
“订返程机票。”我。
“你要走?”邹海阳抬高声音,“我命好苦啊,唯一的哥哥竟然不留下来照顾我。”
“找你唯一的爸爸和妈妈去。”我,“我还有工作要忙。”
“那我呢?”邹海阳问,“我得在这躺半个月啊!”
“刚好,反省一下你自己。”我,“为什么任子倩捅你不捅别人。”
“哥你怎么能受害者有罪论呢?”邹海阳。
“会的词儿挺多。”我订了一张返程机票,“你是成年人,自个儿想办法。”看见他全须全尾我就放心了,若留在这里照顾他半个月,我自觉不可能。况且我和邹海阳虽血脉相连,但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他这伤纯属自找的,我不会为他赔上我半个月的工资。
“订完了。”我,“晚上八点的机票,你有什么事给妈电话。还有,你欠我三万块钱,记得还。”我看一眼手机,“五点十分,我去赶飞机。”
邹海阳幽怨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分明他才是渣得天怒人怨的那一个。
宁泓的电话进来,我顾不上跟邹海阳掰扯,站起身走出病房:“喂?”
“你弟没事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宁泓问。
“晚上八点的飞机。”我。
“落地十点,行,我在机场等你。”宁泓。
“你今儿上班?”我问,“十点钟还有地铁,不麻烦你了。”
“可是我想见你。”宁泓。
我正怕见他,隔着电话感觉不出我的态度,若是面对面,宁泓定会有更直观的感受。我意识到我喜欢他,就算我不,言行也会体现出来。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我不想破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以及宁清。
我喜欢宁泓,那么宁清呢,宁清该放在我心中的哪个位置。
这一切问题,在我没有考虑好的前提下,我不会对宁泓透露半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