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鲜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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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他熟,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看电影的是谁!”唐子豪语气强硬,眉头紧皱。

    夏纤纤:“反正不是你,你管那么多干嘛?”

    唐子豪嘴唇抿成一条线,他一头毛寸,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笑起来的时候阳光开朗,如今一副生气的模样,倒也不显得有压迫感。

    “肖珂不喜欢你。”夏纤纤,“他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唐子豪问。

    “与你无关。”夏纤纤,“你跟他的心上人一架就能改变他的心意吗?”她语气平稳而冷酷,“他只会更厌烦你。”

    他们谈论的主角肖珂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脆生生地喊:“邹老师!”

    “怎么?”我合上电脑。

    肖珂拿着一本书走进来:“我有道题不会,来问您。”

    “好。”我看一眼表,十一点半。

    “这道题。”肖珂摊开书,指了指第三道,“我演算一半,就想不明白了。”

    我仔细看了一遍题目,有点复杂,半个时肯定讲不完。我拾起笔写了几行字,手机屏幕亮起,【宁泓:你别坐地铁,我去接你。】,我拧起眉。

    按照宁泓的脾气,他来接我必然直接窜进我办公室,他本就不待见肖珂,看到我要给肖珂讲题耽误一起吃饭的时间,今个儿又会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况且……我不太想让他误会,我:“这样吧,你晚上吃完饭来找我,我仔细给你讲。”

    肖珂问:“现在不行吗?”

    “我一会儿有事。”我。

    肖珂失落地收起书:“好吧,学校旁边开了一家黄焖鸡,同学们都好吃。”

    “你去尝尝,好吃的话我也去。”我安抚他。

    肖珂便高兴起来:“好。”

    孩子真好哄,不像宁泓,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我:“去吧。”

    “嗯。”肖珂,“老师晚上见。”

    “晚上见。”我。

    肖珂踏出办公室,与走进来的宁泓擦肩而过,宁泓尾音上扬,甜腻腻地:“邹老师,想我了没?”

    我冷淡地回应:“没有。”

    肖珂扭头看了宁泓一眼,转身离开。

    宁泓凑到我办公桌旁,捡个凳子坐下:“我一个没看住,你就出墙了。”

    “不会话别。”我,“嘴不用可以捐给贫困山区。”

    “那不行,我得留着亲你。”宁泓。

    再放任他胡八道下去,我很担心我在学校里的声誉。我迅速收拾好桌面,拉着宁泓离开。宁泓突然失声,安安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

    邹澜生主动牵起他的手,宁泓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不敢话,生怕破这一刻。邹澜生的主动极其少见,宁泓不由得掐了一把自己,疼痛提醒自己这是现实,不是梦境。有的时候,宁泓甚至怀疑,喀纳斯集体舞会上邹澜生并没有伸手牵起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

    宁泓握紧邹澜生的手,片刻,心中升起不安分的情绪,他贪心地想要更多,要十指相扣,要邹澜生面容紧绷耳尖通红的喜欢。心脏表皮仿佛有一根调皮的狗尾巴草,一下一下撩拨宁泓的耐心。他舌尖舔过嘴唇,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鼓噪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宁泓猛然警醒,现在这个样子极其危险,他陷得太深了。

    -

    汽车停在学校侧门,我走到车门旁,回头看宁泓:“开锁啊?”

    宁泓呆呆地看着我:“哦。”他掏出钥匙解锁,走到车子右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我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导航:“河西下瓦房,有一家美式海鲜锅,老康味道不错。”

    “嗯。”宁泓发动汽车,方向盘汇入车流。

    我公放导航声音【开始导航,沿卫津路直行五百米……】

    宁泓一路沉默,这让我有些奇怪,我不禁瞟了他好几眼。到了吃饭的地方,宁泓停好车,我推门下车走进餐厅。

    餐厅是轻酒吧的装修风格,我找到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服务员递给我一本菜谱。宁泓坐在我对面,:“我看楼下有各种啤酒,你喝吗?”

    “不要,谁大中午的喝酒。”我,“一个中份的海鲜锅,一盘意面,和一扎酸梅汤。”

    “好的。”服务员,“海鲜锅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宁泓,“中辣。”

    “好。”服务员记下,“就这些吗?”

    “不够再点。”我,“先这些吧。”

    服务员拿起菜谱离开。

    宁泓:“月饼在后备箱,等会儿你回去拿上。”

    “嗯。”我。

    他问:“你十一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还没有计划。”我。

    宁泓目光沉沉,看得我颇不舒服,他讥讽地笑:“不会要和你的情人约会去吧?”

    我皱眉:“你不要没事找事。”

    宁泓便不话了。

    我觉得宁泓今天情绪不对劲,他刻意找茬,像头暴躁无处宣泄的困兽。

    海鲜锅端上来,桌上出人意料地安静,我和宁泓沉闷地吃饭,终于,我忍不住放下筷子:“你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宁泓,“我有点难受。”

    我等着他的下文,解释他难受的原因,谁知他又不话了。

    宁泓:“我下去抽根烟。”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的汤汁散发的香味并不能勾起我的食欲。连带着我也感到烦躁,我和宁泓卡在了一个尴尬的阶段。

    我意识到我喜欢宁泓,这所谓的喜欢不是轻微的偏移或者爱屋及乌,我本不讨厌宁泓。这种喜欢像马拉松,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马拉松已经跑了三分之一,我体会过爱情的感觉,那滋味并不好受。

    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如果纯凭理智,我应该拒绝宁泓的饭局,疏远他,把他带来的麻烦推出门外,可我没有。

    我仍然来了,甚至考虑了他的喜好,让肖珂下午再来找我讲题。

    若喜欢一个人能用理智制止,那我也不会在宁清身上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这本来就是不可控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害怕。

    我怕忘记宁清,我怕我再一次背弃承诺。

    -

    宁泓站在门口点上烟,饶是平日里他心眼再多,脑子转得再快,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歇下来,细细梳理内心的想法。

    一开始,他要邹澜生的注意力,他羡慕被人温柔对待的宁清,他想得到同等的待遇。

    后来,他希望邹澜生不止看到他,而且要看到宁泓,他不满足于做宁清的影子,他要走出来,堂堂正正地站在邹澜生的眼瞳中央。

    到现在,他希望邹澜生喜欢他。

    王桐枢机长曾笑着问他:“每到一个地方你都满大街转悠着买礼物,我看李他们对女朋友都没这样的。”

    宁泓当时满心琢磨着怎么讨邹澜生欢心,如今倒过头想,恐怕那时候已经栽进去了。

    烟雾入肺,从鼻腔中呼出,宁泓抬头看二楼的窗户,邹澜生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清瘦俊逸,宁泓那颗心不争气地躁动起来。

    去年的初夏他费尽心思捕获一朵合欢花,而今深秋季节,合欢花毛绒绒的花瓣掉落,竟显出几分狰狞。抽完这根烟,就得上楼吃饭,宁泓心乱如麻,摇头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