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公告讲没能证实，实际上工作人员发来消息已经沟通完毕。

    那个主播跟HKH战队的选手私下接触过，这名选手当时向战队推荐了一下，战队觉得不合适，就没有后续了。

    昨晚这事又没指名道姓，甚至都不是主播本人的，完全可以推给网友误会，两支战队自然不能主动跳出来澄清。

    XXL战队的公告更多是在阴阳怪气，HKH战队都不需要话，只有望舟本人转发了一下网友玩梗。

    “和我望舟有什么关系”是望舟以前开号双排直播在游戏里被玩家发现，玩家喊“舟神救我”时他的发言，可见他的性格多少有点爱捉弄人。

    HKH战队所属俱乐部是大型俱乐部，旗下多个项目的各战队比赛成绩都很不错，XXL战队所属俱乐部的体量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李育谦转项目后和望舟是同期选手，当时联赛刚开展不久，他俩同样是带队开荒，比起XXL的弱缺人且没钱，HKH极具豪门风范，吸纳选手从不手软，抢人大战上李育谦就没有赢过，但这不代表比赛成绩会输人一筹。

    两支战队不相上下纠缠至今，是众所周知的老对手，偏偏最初的行事风格差别巨大，自然会被吃瓜网友们拿来玩梗。

    略过战队之间的格差梗不提，只关于两队队长的梗，总是些望舟对李育谦求而不得的内容。

    比如望舟收徒事件。

    网传XXL战队的某位辅助选手在加入XXL之前曾经被望舟看中，并承诺将其作为接班人培养，被婉拒后望舟不死心道“来我们HKH战队，条件尽管提”，该选手回答“可我是要去辅助鱼神”，望舟当场失态，怒而将其拉黑。

    比如望舟休假回家，被他妈派去买鱼的故事。

    鱼档老板问，你要买草鱼吗，望舟觉得草鱼肉厚，不入味，不吃；老板问，你要买鲫鱼吗，望舟觉得鲫鱼刺多，不吃；老板又问，那你要买鲤鱼吗，望舟触景生情，想着“这是我买不到的鲤鱼”空手回家，被老妈骂了一顿。

    诸如此类的，望舟也不在意，乐在其中，甚至买鱼还是他自己发的微博，非常戏精。

    “XXL战队选手集体围观主播”事件以望舟出来玩梗转移了重点收尾。

    本来事情到这就可以圆满结束，星雨又发了条微博，自己加入战队以来队长一直不厌其烦地教他，给了他很多比赛机会，队长作为前辈一直在替他这样的年轻选手担责任、扛压力，让他不管什么样的对手都能放心去，外人别用他当借口去攻击队长，没有队长就没有现在的他，能加入XXL是他职业最幸运的事之类的。

    李育谦提炼着重点看完了，看得想问问战队把自己的退役申请交上去了没有，崽子情绪激动得就差明出来了，别再被算成提前公布消息，那就违规了。

    臭子还什么遗憾自己没早生几年，不然就能在队长的巅峰时期作为对手在赛场相见了。

    这崽子怪野的，不想着好好带队比赛，只想着把队长倒？

    不过星雨发的这一堆挺真诚的，把他昨天找不着人上来的火都给灭了些。

    李育谦昨天回基地找星雨是去首发的事，微信问了，对方不回复，跑一趟，没逮到人。

    全员名单出来时李育谦问过，星雨名字先后不代表什么，现在直接把他按到首发了，然后避而不见，要敢当面来句“我是队长我了算”倒挺硬气，并没有，躲了。

    李育谦回家之后就没再给星雨发消息，今天也没再去基地找他，抻着，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

    吴泽住的区物业巡视得很勤，宠物管理守则也详细，区本就很少出现被遗弃的宠物，出现了都会很快按情况统一安置，不会如徒弟家所在的区一般出现网红流浪猫蹲等投喂的情况。

    比蹲等投喂的宠物更可爱的人类出现了！

    这名人类正在区中心花园的长椅上坐着，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了两颗西瓜。

    吴泽开车经过中心花园时从来都不往里面看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瞥见了坐在那的李育谦。

    把车开到停车场后，吴泽又步行回到了花园。

    长椅上的李育谦没有戏剧化的离开，还在那坐着，表情怎么，有点闷闷不乐。

    李育谦的想法很稳当，可星雨总是不出现，他还是会着急上火，下午的散步时间去水果店买了西瓜降火，顺手给吴泽也买了一颗。

    溜达一圈回到区，心情还是很沉闷，李育谦坐在中心花园透透气，看看玩耍的朋友，他原本是算放空思绪的，却忍不住深思起了战队的事。

    星雨的技术水平是有目共睹的，最开始他上场很少，只要心态建设好了，总能表现得出类拔萃，越是这样，李育谦越得心安排他，生怕突然的一场失败带来恶评摧垮他的自信心。

    那时候热心网友们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多让星雨上场，即便年轻人自己承认，旁人也想不明白他的心态不好和一般意义上的不好到底差在哪。

    观众花了钱来看比赛，本来也没必要搞懂那些，无需多么和选手感同身受，他们只享受为胜利欢呼的快乐或是理直气壮地恨铁不成钢就好，追逐胜利的事，炼铁成钢的事，选手们应该自己努力。

    李育谦承担的是帮年轻人努力的工作，他自己也不确定，两年前交到他手里的、最老的成员只当过一个赛季替补的那支队伍，年轻的、还没被赛事毒过的队伍，如果和其他队伍一样硬着头皮在联赛里滚，会不会滚着滚着就散了，还是能抱成更加紧密的一团？

    都是没有必要考虑的“如果”了。

    他答应了一件事，细致地去做了，对得住合同，也勉强对得住崽子们。

    只是他从开始就算好干完活就走，到头来总要对不住谁的挽留。

    在李育谦安排星雨的方式招来争议声音最大的时候，螃蟹劝他：“要你们是师徒的话，有些事就好多了。”

    圈子里的师徒关系并不罕见。尤其望舟，完美地培养出了接班人才圆满退役，现在HKH的教练和队长早就成了师徒佳话，而李育谦却总要在朋友提到“你徒弟”的时候不停否认。

    到这，他怎么总是有问“你徒弟啊”、“你徒弟呢”、“你徒弟什么什么”的朋友出现刺激星雨啊！没有不是别乱问，他不会收徒弟的。

    不只星雨，几个崽子都是，有天赋又特别努力，李育谦不觉得自己能教他们什么，平时干的更像是饲养员的工作。

    就有朋友问了：给新人当保姆的活计你怎么愿意干？

    就为了他的直觉认定那会是一支特别好的队伍吧，他愿意从旁护航，直到他们能够冲向巅峰——再他也收了老板钱的，老板是讲究老板，崽子们也都乖。

    他呢，只是个自私的人，拒绝建立像师徒这样更亲近的关系，怕自己到时候想走又舍不得了。

    他这个人，太不怎么样了……

    吴泽本算喊李育谦一声的，免得肢体接触吓到他，等走近了看到那双圆圆的眼睛蒙上雾气出神地盯着前方的样子，忍不住把手掌覆在他肩上轻拍了拍。

    李育谦是在发呆，没想到路过的人会突然接近，右手扶他右肩总之很不对劲地招呼，难免腾地起身往旁边让开……啊，是吴泽。

    吴泽量了下李育谦立刻生动起来的表情：“吓到了？”

    “有点，没注意有人来，不是，不是被你吓到的。”早知道是你当然不会被吓到了。

    呦，出息了，明明之前经常像是被他吓到。吴泽忍着笑在李育谦本来坐的位置坐下：“在休息？”

    “就、待一会。”李育谦重新坐在长椅上，“歇会，感觉你还没下班，想等等再上楼给你送西瓜。”

    在回家前送出去，避免陷入拖鞋循环。

    “有西瓜啊，这么好。”吴泽只当自己才看到瓜，“这品种还挺甜的，你喜欢？”

    “一般吧，店里还没有本地瓜，时间有点早。这个瓜要太甜了就加点别的做糖水？”李育谦笑笑，“今天瓜言瓜语看多了就想吃瓜。”

    吴泽没明白：“嗯？”

    “吃瓜网友的评论看多了，也想跟着吃瓜。”李育谦把心里的纷纷扰扰挥散，“今天4G冲浪来着……有空吗，要不也给你做点？我算放松一下，等开赛就不能吃凉的辣的了。”

    看来吃真的很容易影响他的状态。吴泽笑着点头答应，站起身，和对方一起往回走，又注意了下李育谦眉宇间的神色，这会又不那么郁郁了。

    吃瓜网友？是看了网上的什么评论影响了心情？

    .

    回到家，李育谦请吴泽在客厅坐，自己先去切水果，态度非常从容。

    他除了游戏那套设备之外什么都没添置，扫又很勤，是非常整洁的独居单身男子，没有需要着急收拾的东西。

    吴泽等李育谦把水果切好了放进锅里才起身走近厨房：“需要桃子？”

    “现在我这里只有桃子，你要是喜欢，下次放点别的？”李育谦学以致用也讲起了“下次”句式，“冰……”

    语音通话的提示声响起来，断了他的话。

    吴泽笑道：“你去接吧。”

    李育谦抱歉地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接通后没话，只看着屏幕上的白狗头像。

    星雨的声音传来：“队长我是星雨……”

    “嗯。”李育谦哼出一个声音回应，从昨天就梗着的那口气总算顺了，“有事？”

    星雨不太利索地：“我这周不会改首发名单的。下、下周看情况。”

    李育谦平静地：“哦。”

    星雨：“就，就这事。”

    “知道了。”李育谦停顿了下，“我只是提个意见，我觉得你——”

    星雨断他的话：“我觉得刚开赛你上首发更合适。”

    我倒是觉得你一直首发就很合适。李育谦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原地转了转：“不给我解释一下？”

    星雨强硬起来：“请你服从战队的安排。”

    李育谦听着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笑出了声：“这句话爽不爽？”

    星雨愣了下：“……什么？”

    “可是你不能搞一言堂啊，你得给我解释啊队长。”李育谦把胳膊支在扶手上，难得懒散了起来。

    星雨低声道：“可是，你——你不就，什么都知道。”

    李育谦笑起来：“我这不是为自己争取下吗，年纪大了不想那么拼了，状态下滑，只想当替补了。”

    星雨声：“你没有……”

    “你得关心队员的状态啊。”李育谦开了句玩笑，听着不对，连忙阻止，“等会，等会等会，又怎么了这是？”

    “反正，我觉得你没有。”星雨顿了一下，“还能接着。”

    “谢谢啊。”李育谦听到崽子要面子忍住了哭音，松了口气，“那我自己感觉，不了了。”

    星雨没有话。

    “星雨你听我和你，你现在没有考虑这些，呃，也没必要考虑这些，现在你们最重要的是好好比赛，成绩才是根本。”李育谦忍不住夹了句嘱咐再提开头的话，“虽然还不需要想这些，但是你的队友啊，别的战队的选手啊，早晚都是要退役的。陈陌，将来不定会回老家，李灿，李灿应该想当主播吧，朝……”

    “朝可能会被人死。”星雨忽然插话，然后笑出了声。

    李育谦还在组织语言让星雨更好接受，对方自己先找到了乐子，他跟着笑了，又道：“哎，总之吧，不只是我，所有选手都有退役的一天，很正常，别太往心里去。你们现在正是好年纪，就好好比赛，等退役的时候跟新人这几年的成绩，哦，全是冠军——我是没有，可是你们还可以有，知道吗？”

    星雨沉默了一会才问：“要是我们也没有呢？”

    “没有就接着争取呗。”李育谦想了想，“你们得都挺好的，继续加油，你们都……把我能教的东西学完了，都是好学生。”

    良久，星雨“嗯”了一声，又：“我们肯定好好。”

    李育谦好为人爹的毛病又犯了：“对吗，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以后退役了想干点什么都从容。还有就是你得看着他们，别仗着年轻就作，不注意健康，多活动啊，少熬夜，你们是没有经验，我以前是运动员，对身体的疲劳感特别……”

    星雨茫然地问：“是什么？”

    “运动员啊，哦，没和你们过。”李育谦已经很久不提起十七八岁的事，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吴泽在网上搜了搜做法，把桃子煮好盛出来，碗放在堆了冰块的盆里降温，过来想看下他是不是还在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李育谦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和些微飞扬的神采，随后继续好声好气地着话，像个哄朋友的大人，那一瞬间的少年意气，仿佛只是吴泽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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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BP题目成功！

    感恩“咸鱼卡的秃头花”读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