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育谦的老家附近最主要的就是吃吃喝喝，没有什么出名的景区，有也是人工的。

    吃喝方面李育谦本人从很少外食，认为最值得带吴泽去看一看的是游泳队的食堂——大厨是他妈妈的师兄之一，解开了吴泽对他时候为什么能过集体生活的疑问。

    故地重游，当然很多地方是不可以进的，食堂也只能看看电子屏上的菜单，李育谦十分耿直：“舅舅，这菜单和以前大同异啊。”

    “你啊，就是没这样吃才瘦成去年那个样子。”舅舅对李育谦很了解，不满他能把自己照顾成那样，借机他，“合适的食材就是那些，每天变着花样做喽，你平时吃饭也注意点，不要看到饭菜上桌就‘又是牛肉’，做法上花了心思的。”

    和舅舅道别后，李育谦反思了一下，问吴泽：“我平时是那样的吗？”

    吴泽没有正面回答：“反正给我感觉是你不喜欢吃牛肉。”

    “没有啊。”李育谦问，“回去吃牛肉火锅吗？”

    吴泽没有意见——李育素很有意见。

    “你怎么天天在家吃饭？你带着吴跑那么远就去看了下就回来了？”李育素这两天对弟弟十分看不过眼，“是没有地方可以吃饭吗？你倒是带他感受一下风土人情还有你的童年回忆啊？你是没有读过书没有学校可以回忆还是没有在外面吃过一顿饭？”

    李育谦被灵魂提问了一番，怂怂地辩解：“家里的饭最好吃……”

    “那倒是。”李育素做为下厨的一员很自然地接受了，继续问，“那就不能换换口味了？回来一趟哪里也没有去过像话吗？”

    李育谦声辩解：“我不知道哪里好吃……”

    “那你是没有手机吗，不会上网查不会问我吗？之前去旅行怎么规划的不也是上网查？”

    吴泽在旁围观李育素教育弟弟，倒不是他心有不满不肯帮忙，是他自己也有姐姐，姐姐总是最有道理的，做弟弟的听两句唠叨有什么的，到上网查他要替李育谦句话了：“他去旅游有个完整攻略做参考，现在让他凭空硬选也不好选。”

    李育素一语道破真相：“攻略不会是你给他的吧？”

    是的，而且攻略里没有雪地摩托的项目李育谦就不知道，吴泽后来自己定的——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好的始终站在他这边，不能怂。

    李育谦看吴泽还想开口，连忙对姐姐：“他是替我着想啊，知道我不擅长这些事。”

    “我带你去玩去吃饭这些都被你配粥喝了？”

    “哪记得住……”

    “哈？”

    “求求姐姐帮我推荐几家店！”

    姐弟大战的结果是李育素讲了几家店，然后叉着腰看李育谦写下来抓阄，姐姐又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弟弟……可能也没有输。

    被李育素赶出去吃牛肉火锅开了个头，李育谦原本忙碌的吃了玩玩了吃的平静生活一去不复返，要带吴泽出去玩一玩了，吴泽觉得都可以，和他俩在家过日子的时候有点差别也不错。

    李育素：“带你们去酒吧玩玩，阿轩还是第一次去。”

    李育谦反驳：“我不是了啊！我还发过朋友圈了！”

    这样着的人见了世面回来跟吴泽抱怨：“好吵啊那里，还有光污染。”

    吴泽只能给他揉揉耳朵亲亲眼睛。

    李育素：“带你们去球了！”

    李育谦去之前就跟吴泽抱怨：“我不想去球，玩不懂，又麻烦，规矩很多……”

    到了球场李育谦又：“我感觉槌球比较好玩，你过槌球吗？”

    “你再真的带你们去。”李育素完看弟弟一点没有被威胁到的意思，气结，“看我干什么？”

    李育谦问：“你这个帽子，脸上不会晒出印……”

    吴泽实在听不下去了，捂住了他的嘴，对李育素：“挺别致的，丝带的设计也很好看。”

    “还是你会话。”李育素白了弟弟一眼，“你再这样我要换个弟弟了。”

    “随便你啊，反正买一送一。”李育谦很是嚣张，“我们绑定的。”

    李育素：“就绑在家里？都走不到远一点的地方。”

    李育谦把这话记在心里，元旦清准备出发时和吴泽：“今天要带你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了。”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吴泽差点又被他可爱到，这人，最擅长的可能就是出其不意。

    这一天的行程安排是先去给李育谦外婆外公扫墓，中午在祖宅和他爷爷奶奶一起吃饭，下午回家。

    李育谦妈妈专门单独问过吴泽愿不愿意一起去。

    吴泽在她问起之前已经听李育谦过了，李育谦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俩会一起跟着去，没有丝毫疑虑把两人视为一体的举动在吴泽看来没有什么不好，但自己究竟去不去还是得看李育谦父母的意愿。

    两人谈了一会，李育谦妈妈最后：“你如果愿意去当然是最好的，阿轩和他外婆外公的感情很深，肯定也希望能……他大概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家人肯定会一起去。”

    吴泽点点头：“我感觉也是。”

    李育谦妈妈不放心：“你们真的要结婚那婚宴还是要办的，可不能用这次见亲戚代替了。”

    吴泽想起李育谦对仪式感的追求，安慰道：“会办的，您放心。”

    “要不是不能领，我都以为你们已经领过证了。”李育谦妈妈头疼地，“我是不是落后时代了？”

    “没有，现在还是不能。”吴泽也知道，李育谦的态度给了他多大安心感就给了家里人多大的迷惑，“他就是这样的，简简单单就很好，您放心，我会好好珍惜他。”

    李育谦妈妈微笑着点头，出了一会神。

    有那种最爱他的人把他交给自己的感觉了……吴泽暗自矫情了一会，就见李育谦妈妈脸色一变：“也别太惯着他了，该管还是要管的！”

    李育谦，一个多么让亲妈不省心的人。

    同样操心很多还时不时被李育谦本人撤劲的吴泽没立场什么，严肃地跟着李育谦一家扫墓，最后由李育谦对着石碑和山林介绍他，声音清朗，余音悠远，很快便归于安宁。

    往山下祖宅走着，李育谦问吴泽：“你冷不冷？”

    李育素做为徒孙自然也要来，插话道：“穿太少了吧你。”

    李育谦提醒她：“姐姐，我这是在关心我的男朋友。”

    李育素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李育谦吐槽：“你现在好像电……水晶灯，美丽又耀眼。”

    吴泽没想到捏了一下他的手提醒能让他想出这么个弥补法，算了算了，管不了，万一他真的挨自己再保护他吧。

    .

    李育谦的外公是入赘，也是李育谦太外公的弟子，天赋所限没有习得传家绝技，也并未继承酒楼。李育谦的爷爷多少替义兄觉得不公，又有李育谦先是随母姓又改回李姓的事，对李育谦爸爸妈妈都有不满，平日里也更依靠族亲，不过就是一顿饭吃完毫无交流而已，不至于当面给难堪。

    李育谦吃完饭带着吴泽房前屋后转了转，然后就去收拾好的房间睡午觉去了，吴泽陪了他一会，自己实在睡不着，听见堂屋李育谦爸爸在话，索性出了房间想去聊聊天，没想到有客人。

    李育谦妈妈正在偏厅坐着，招招手把他叫了过去，问：“睡不着啊？”

    “嗯。”吴泽在旁边坐下，“您也没休息？”

    “阿轩奶奶给他烤的核桃，我把里面这个皮搓掉。”李育谦妈妈，“不搓掉他不吃。”

    还有这事？吴泽先前只知道李育谦不爱吃核桃，等夏天给他买鲜核桃，让他自己撕皮吃。

    “我来吧……我先去洗个手。”吴泽完去洗了手，请李育谦妈妈去休息，自己给麻烦精搓核桃衣，搓着搓着也分别尝了尝，带着薄皮的有点涩，核桃烤熟的香味是一样的。

    吴泽专心而机械地搓着核桃，堂屋里逐渐走偏的谈话溜达进了他耳朵里。

    “素素要改名字的事情族老都是绝对不同意的，她这是要干什么，把自己除族了？你要劝劝你老婆，都是我们李家的孩子，她叶家人想要就要过去，不要就还回来……”

    “再者育谦不也是好好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谁家业不给亲生的儿子继承要找侄女的，素素古里古怪的，哪有育谦和气，将来你们老了还不是要指望育谦？”

    “素素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叔伯兄弟想帮衬她也和她不上话。育谦现在没有工作了，到公司里面去不是正好，你看我家育康、育泰，都和育谦年纪差不多，咱们李家人在外面肯定要连成一条心的，就像亲兄弟……”

    吴泽早就听李育谦妈妈的产业要交由李育素继承，听到这些只当在听蝇营狗苟，李育谦爸爸真的是不拘节，听了半天都没做声。

    客人嗡嗡一阵后见李育谦爸爸只哈哈什么都不多，带着两个儿子告辞了。矮点的那个边走边毫不遮掩地：“爸你来这些都多余，他们一家人神神叨叨，侄女当女儿，外孙女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有儿子指望不上，李育谦这次带了个男的老婆回来，还手拉手在外面逛，大伙尴不尴尬，人也不像什么好人……”

    吴泽起身算收一下垃圾，忽听李育谦喊了一声：“李育——康！你是不是有病！”

    声音更多的是从外面而不是屋里传来，吴泽出门看了一下，就见李育谦开了窗户，凑到窗口瞪着客人。

    矮个的还想什么，他的兄弟拉着他：“哎哎走了走了，不要惹他，心回头告死你。”

    客人叹息一声往外走：“也不知道叶家人怎么在村里待的下去，三家的壮劳力都被她报警抓走了，这么多年对人家家里不闻不问，唉，财大势大……”

    吴泽转身回了李育谦睡觉的房间，看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过去问了句：“吵醒你了？”

    “对啊，就听他们在禾禾，未来掌门人受辱，外门弟子也要A上去，他们还敢你，必须开大了。”李育谦拍了拍手，“卫生死角啊，窗框上有尘土，洗手去。”

    “谁能想到你这么一会还要开窗。”吴泽跟着他去洗了手，把还有点睡眼朦胧的人牵到偏厅，“吃核桃吗？”

    “奶奶烤的？奶奶真好。”李育谦看了看，坐下开吃，“还把皮搓掉了啊，你也真好。”

    吴泽笑道：“妈妈先给你搓了几个，妈妈先好。”

    李育谦边吃边嘀嘀咕咕：“我爸爸也真是的，他坐在那里干吗，都不管他们由着他们胡……”

    吴泽转身探出去看了看：“在盹呢，你喊那么大声都没醒。”

    “那是指向性技能，没有锁定他。”李育谦想了想又，“也不知道喊错了没有，不过没关系，都有病。”

    “我以前在村里……被人绑走过？我不记得了，是我妈妈的，帮她找到我的人到现在还不能回村，整个村都觉得我们是外人，他们李家的人怎么可以帮我们，是叛徒。”

    吴泽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地就提起了这件事，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接上话。

    “嗯？她没和你过吗？”李育谦赶紧把核桃放下了，“吓到你了？其实我都没有印象，你也不要往心里去，都二十多年了。”

    “阿姨和我了。”吴泽在他身边坐下，“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不当回事。”

    “因为我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啊。”李育谦举例明，“电影里不是还有那种梦到一些片断半夜惊醒的，我睡眠再不好也从来没遇到过，明潜意识里也不存在什么记忆，可能没反应过来就被弄倒了。”

    吴泽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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