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舍五入也算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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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经过一个墙壁的时候, 包子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墙前还贴了一个铁架子,牢牢地挡住了大半面墙壁。

    彼时大部队正在撤离,大家都很着急的想要奔赴到下一个战场——去废弃医院的那队人马找到了一个很宽阔的地下室, 正在搜救。

    时间争分夺秒, 连□□都顾不上什么了, 一路跑的有些微喘, 在经过包子的时候,□□回头喊了一声:“走啊,听什么呢?”

    “我好像, 听见了有人在喊。”包子捏了捏耳尖, 又觉得自己多疑, 刚想跟□□一起走, 却见□□转过头来, 拿耳朵贴了一下墙。

    化工厂的墙上都生了霉了, 乍一看黑乎乎的,上面好像还爬着稀奇古怪的虫子,□□蹙眉附耳过去,白嫩顺滑的脸蛋直接贴在了脏兮兮的、泛着霉味儿的墙上,似乎是听不清楚, 她踮着脚尖,又换了几个地方听,听着听着,又开始敲墙。

    墙面大部分的地方都被这个铁架子给挡住了,□□伸手去推, 把铁架子推得嘎吱嘎吱、叮叮当当的响, 然后量了一圈墙壁,开始伸手敲墙。

    她手指头纤细, 敲不出来多少力气,她又拿拳头砸,墙体荡起了沉闷的回声,□□把这栋墙挨个儿敲了一遍,终于敲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儿!”□□赶忙回头冲外面已经准备车里的人喊:“快回来,这儿墙不太对劲,来人,砸墙!”

    一群武警又冲下来,陈钊落后一步,他到的时候,墙上的门已经被人扒拉开了。

    这是一扇糊着粉刷、生了霉的铁门,乍一看已经跟墙面融成一体,外面又挡着一个铁架子,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墙面,刚才他们只顾着搜救地下室,差点就这么把这面墙忽略过去了!

    而此时,已经是八点五十三分。

    ——

    地下室,铁牢里。

    铁牢的一大半已经浸透在了水面里,水面高度在谢予的腰上荡漾,人已经不是安安稳稳的站着了,而是半飘在水面上的,他们俩也不是互相防备着,疏远着的,而是互相缠斗在一起。

    谢予手上的刀在争斗的时候掉进了水里,找不到了,岳龙的还在,两人正在水上激烈的纠缠在一起,岳龙压在谢予的上方,手上的刀一直往谢予的脖子上扎,谢予双手抓住岳龙的手腕,两人正在角力。

    岳龙到底年长,体力不足但经验丰富,谢予凶狠有余后劲不足,眼看着要抓不住岳龙的手了,干脆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向下一沉,拉着岳龙倒进了水里。

    这地下室里没什么光线,他们之前看这水就黑乎乎的,以为是普通的水,结果两个人一压下去,一股腥臭铁锈味儿直接呛上来,还带着一股不出的腐烂味儿,有点像是人死后发酵出来的味道,皮肤直接接触还火辣辣的,谢予早有准备,也没呛水,岳龙是猝不及防的被谢予拉进水面底下的,呛了好几口水,谢予趁机踢上了岳龙的腹部,一脚将岳龙踢开,然后两人同时浮出水面。

    这一回浮出水面的时候,整个笼子的水已经到了胸口了,行动间都十分困难,谢予还算好的,岳龙一翻出来,大量的血色顺着他的身体在水面蔓延,他刚才被谢予一脚踹中伤口,重伤了,又被水呛到了喉咙,一浮出水面就开始大力咳嗽,才咳了两声,他的嗓子里就发出一阵阵“嗬嗬”的声音,像是濒死的人努力挣扎时的呼吸。

    谢予贴在笼子的另外一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浑身都湿透了,冷水浸润了他冬天的衣物,把他的衣服压的很重,他想把棉衣脱掉,又觉得这衣服也是一层保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脱。

    这时候,铁笼子突然猛地向下一沉。

    最后一点空间也被浸透在水底,笼子露出水面的部分只剩下了到五厘米的高度,谢予努力的游到最上面,把鼻子露出来,获得片刻喘息。

    而岳龙,在笼子沉下水的时候,人也跟着沉下去了,他的身体很快就淹没到了水面以下,像是已经无力挣扎了一样,不甘心的冒了几个气泡,然后再也没有浮上来过了。

    谢予踩着水,努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潜到了水面下。

    虽然他不想这么做,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岳龙的肚子里拿出钥匙,否则他也要死在这里。

    已经没时间了,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但是当谢予潜到水底的时候,正撞上岳龙在水下扑过来的身影。

    操!

    他刚才都是装的!

    电光火石之间,谢予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继而急忙往旁边一偏,但是还是没有偏过岳龙手里的刀,那把刀重重的划过谢予的腰侧,被厚重的棉衣一挡,堪堪划破棉衣。

    谢予在水下和岳龙艰难缠斗起来。

    岳龙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这个叫谢予的崽子警惕性极高,奸诈又狠辣,他也不算刨开谢予的肚子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带着谢予一起死。

    于是,岳龙主动丢开了匕首,转而在水下死死的缠住了谢予的身体。

    他出不去,谢予也别想出去。

    岳龙是一个体重高达一百八的男人,他在水下抱上了体重一百四的谢予,谢予很难挣脱,更何况谢予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到钥匙。

    岳龙虽然已经被他重伤了,但是离死还有很大距离,而谢予显然没办法在他的拖拽下摆脱他——在水底,短短几分钟就足够窒息的了。

    最开始,谢予还有力气和他挣扎,但是从谢予呛进第一口水后,他就挥舞不动胳膊了。

    他的身体都被这些液体包裹了,顺着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嘴巴钻进他的身体里,填满了他的喉管,这些液体在冬日里是冰冷的,但是钻进他喉管的时候却是火辣辣的,他的喉咙条件反射的想要呛水出去,但又有更多的水涌进来,蛮横的冲卷进他的身体里。

    在经过最开始的十几秒的痛苦挣扎后,谢予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发沉了。

    眼睛也要睁不开了,他快感受不到自己的手的存在了,身体像是在无尽深海里沉沦,但灵魂却开始向上飘。

    他的脑海里开始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

    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好回顾的,他人生的前十几年艰难而又可笑,他很难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却又没办法真的就那样堕落下去,就一直在深渊的边缘上坐着,每日都堪堪坠下去,又坠不下去。

    直到他想到陈钊。

    有些时候,人们的爱情就来的莫名其妙,最开始你以为这只是一棵草,扔到风雨底下浇一浇就死了,但谁能想到,这颗野草就这么窜起来,接着一点火儿,“轰”的一下撩起来。

    谢予在生死间飘转的时候,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太亏了。

    死的太亏了,这一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没来得及亲一亲,没来得及被拒绝,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就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了。

    早知道,早知道...

    ——

    “咣当”一声响,陈钊一脚踏上了铁台阶。

    四周一片昏暗,陈钊开了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源,还没等看清楚脚下,先拿手电筒扫了一圈四周。

    这不能算是一个传统的地下室,反而更像是个大型密室,大概一百多平,高达七八米,只有一个台阶通到下面,陈钊拿手电筒一扫,光芒瞬间扫过地上的水池和吊在半空中的绳索,陈钊一阵激动,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一边冲一边喊:“就是这里,所有人下来准备营救!”

    冲到台阶下的时候,陈钊甚至都没来得及查看四周,就冲到了水池旁。

    水池下面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景,陈钊脑袋一热,直接跳进了水池里。

    包子和□□俩人落后好多步,她们下来的时候,发现陈钊和那些武警们居然试图在水底下把铁笼子抬起来扛到水面上,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她急匆匆在四周找了一圈机关,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把机关掰上去,然后回过头来,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那群蠢男人们维持着“托举装”,被笼子给带的浮出水面的样子。

    “谢予他们会不会——”包子紧跟在□□后面,担忧的探脖子往前面看。

    笼子里面有两个人互相交叠着躺在一起,大家正在解开锁头,但是陈钊一刻都等不及了,他直接跪倒在笼子旁边,扯过谢予的脑袋,跪伏在地上,把手伸进笼子里狠拍谢予的脸。

    谢予的脸被拍的啪啪响,陈钊下了死劲儿,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是不睁开。

    四周有不少同事了手电筒,将谢予的脸照的发白,他浓密的黑色头发全都湿哒哒的贴在了脸上,更衬得他脸色惨白。

    陈钊不知道他谢予淹水淹了多久,他怕谢予真的被淹死,一时情急,抓着谢予的脸往笼子边儿上一拖,然后努力的低下头,透过铁栅栏,给谢予做人工呼吸。

    实在的,他头围不,这么努力的揪着人家的下巴隔着一个铁栅栏往里做人工呼吸的样子十分艰难,焦躁中还带着几分搞笑,以至于当谢予闷呛着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有几分不敢相信。

    他看见了什么?

    陈钊那张俊脸在铁栅栏的挤压下都变形了!

    这他妈谁啊!我们家钊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