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兔逃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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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毒无色无味,不会瞬间致命,而是需要长年服用,身子日渐亏损,还不易察觉,否则就当年段翎那般深厚的内力,又岂数年不觉?

    谢云霄眼中阴鸷骇人,声音冷的就如同冰窟透出的寒气:“可查出从何处下毒?”

    段弦知道这件事是谢云霄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他无法安慰,无力改变,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没有,无论是寝宫还是御书房,都没有任何毒素的痕迹,我想从姨娘当年用具上找线索,可惜......”有些忐忑的讲:“姨娘的所有物件在这十四年里,都被销毁的一干二净。”

    谢云霄手微微颤了一下,冷嗤一声:“皇后憎恶了我娘近十年,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死了,东西肯定都烧成了灰,随风撒着玩儿。”

    “哥......”

    “无事。”谢云霄冷冷道:“当初娘救了我之后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去了,我也晕了过去,醒来一切就都成了定局。”

    那个爱笑的母妃却死了,他连尸骨和灵堂都没见到。

    段弦靠在石壁上,困惑道:“我娘得到消息后,连夜进宫找姨娘,可是却被皇后赶出了皇宫,别姨娘了,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也是没有任何信息。”

    当年往事,他从不敢在谢云霄面前主动提及,而如今一对比,却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感觉这不像是憎恶,反倒是想隐瞒什么。”段弦抚摸着手腕上的黑色,缓缓:“皇帝肯定也是知情人,只是为何姨娘死后,目标又会转移到皇帝身上?”

    谢云霄面无表情,揉搓着指肚:“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的结局却只能有一个,他躲在王朝里,那我就颠覆王朝,弄的腥风血雨,我就不信,他还不露马脚。”

    那个人就像是幽灵,十四年间,无论是他,还是段弦的母亲,使尽解数,都不曾摸到那人的衣角,朝中人都被查了个遍,却无一点端倪。

    本以为那人走了,却不想皇帝也中了毒,而那个人应该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偷偷的关注着一切。

    ***

    窗外大雪纷飞,红梅惊艳芳华,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母子二人围绕着桌前吃饭,十分温馨舒适。

    十一岁的谢云霄给母亲加了一块排骨:“母妃您看看您都瘦了,要多吃些肉。”

    着,自己却偷偷拿起了一块糕点。

    段翎恬怒:“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准吃甜点,会长不高的。”

    虽然是这么,可也没有去抢谢云霄手中的糕点,而是命人把那盘糕点挪开。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了,母妃还拿这句话哄我,我会长的很高,比母妃还要高。”谢云霄向往的微笑着:“到时候我就把母妃护在怀里,让皇后不敢再瞪您。”

    段翎好笑的点了一下谢云霄的额头:“怎么教你的?要有容人之过,皇后瞪两眼就瞪两眼呗,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啊,母妃不用霄儿保护,只希望霄儿能平安长大,再娶个心爱之人,一生顺遂美满。”

    谢云霄吃完糕点觉得嗓子有点干,就自己到了一杯水,嘟囔着:“只要母妃开心,孩儿自当都听母妃的,可那个皇后我就是不喜欢,母妃总是默默忍受。”

    段翎慈爱的摸着谢云霄的头,温柔的:“我们要学会包容,每个人都有不好的地方,可也有优点啊,皇后虽然不喜欢我,可是她对后宫都很公平,我们不能因为一点不足,就要去否认一个人的所有。”

    “但是......”谢云霄脸纠结着:“但是母妃不开心。”

    段翎笑笑:“怎么会不开心呢?我有霄儿啊,每天每刻都很开心。”

    把谢云霄拉到怀里,安慰道:“你是皇子,背负的是黎民厚爱,要温柔待人,以心对事,不可以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不顾结果的去针对一个人,记住了吗?”

    “孩儿......孩儿记......”谢云霄忽然咳出一口血:“好痛......”

    段翎控制着谢云霄的肩膀,把人从怀里抱出来,一看,嘴唇乌青,气息进少出多,段翎也有些慌了神。

    赶忙摸脉,脸色顿时大变。

    连忙喊:“福伯!给我护法!”

    穿着太监服饰的福伯连忙进来,看着这一幕十分震惊,立刻从怀里掏出药瓶,就想让谢云霄服下:“大姐,快!雪丹。”

    段翎却哭着摇头:“这是断顶红,霄儿内力薄弱,服用雪丹也无济于事,我把我的内力给他,劳烦福伯为我护法。”

    福伯拿着雪丹的手一颤,断顶红,筋脉寸断,内脏碎裂,服下片刻即可毒发,在江湖上是比断肠红还要歹毒的毒药。

    知道现在只要段翎能救,福伯握着拳,有些愤恨自己内力不精。

    就出去,赶忙把房门关上,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谢云霄盘膝摇摇晃晃的坐着,声音弱不可闻:“母妃,孩儿是不是中了很厉害的毒?”

    “霄儿别怕,你要坚强,有娘在,你不会有事的。”

    段翎的声音十分颤抖,双手紧贴谢云霄的后背,开始输送内力:“霄儿,别抗拒,或许会很疼,为了娘忍一忍,好不好?”

    “好。”谢云霄咬着自己的嘴唇,痛的面目狰狞:“娘不要不开心,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筋脉寸断,骨头寸寸脱节,内脏如刀绞,怎么可能不痛?

    段翎强迫着自己稳住心神,直至自己体内内力枯竭,才将谢云霄拥在怀里,一连喂下三颗雪丹。

    谢云霄身体蜷缩在一起,毛孔透着血珠,嘴唇咬的全是血,却也不愿意痛呼一声。

    段翎忽然跌坐在地上,一手抱着人,一手撑着地。

    谢云霄只觉得自己在冰与火之间来回切换,身体重如泰山,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

    只是应约听见一些话。

    “孩子乖,不要哭,你要坚强,要听福伯的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每月给娘写一封信吧,冬月底给娘看,记得多写一些,多到......多到娘参与了一样......”

    “福伯,霄儿就拜托给您了......”

    ***

    “娘!”

    谢云霄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着,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坐起身,怔怔的看着被子,心脏的有力的跳动着,那道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温柔的安慰他。

    房门一开一合,福伯在屏风外立着身:“主子,您要起床吗?今天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谢云霄答非所问:“福伯,这几天青婉都与哪些皇子交涉了?”

    福伯回道:“和谢云礼倒是能聊上两句,可谢云锦每次都拿皇帝当借口,只是见过几面,跟林子舟从头到尾都没过话,其他皇子都是有几个比较殷勤。”

    谢云霄冷声道:“无用。”

    对于谢云锦和谢云礼来,朝堂势力已经充足,青婉对他们两个来讲反倒是一阻碍,可对别的皇子来讲,虽然会背一些骂名,可这也是一国实力。

    却万万不知道,青婉只是婢女所生,出北霜国时才被封为公主。

    下床穿好衣裳,由福伯给他束发,刚出门,一片雪花就落在了手背上。

    :“推我去花园吧。”

    福伯点点头,一路上积雪被扫开,进入后花园如眼就是一片雪白,闲庭周围的红梅盛开,雪落枝头。

    推着进了闲庭躲雪,雪花飘飘洒洒,一股别具神韵清逸幽雅的清香就湖边的梅花树上传来。

    梅树的姿态是十分优美的,干枯的主干曲曲折折,盘旋而上,树冠都是繁枝细杈,婀娜多姿的屹立在风雪中。

    谢云霄静静地看着红梅受雪花洗涤,欣赏着这片刻的宁静。

    “哎哎哎!兔子!别跑了!我不逗你了!”

    “前面是冰湖!你别跑了!我靠!你还拉屎!你也太恶心了!”

    “你再跑中午就吃红烧兔肉!”

    “哎哟喂,兔哥,我错了!别跳!”

    兔子被追的紧了,湖边又有些水结了冰,竟然直接跳到了湖的冰面上。

    沈封怒骂了一声什么,***起袖子,跟着也跳了下去,好在冰面还算结实,并没裂开,从地面辗转到了冰面追逐。

    紧接着,后面又来了一群人,被大黄牵着跑,也到了湖边,下人被冰滑倒,牵引绳从手中滑落,然后,狗也下去了。

    “沈公子!大黄!”

    “心啊,兔子快跑!”

    沈封怒吼:“跑你大爷!死狗!给我滚开!别咬疯爷屁股啊!”

    “啊啊啊啊!老子的屁股!”

    一兔,一狗,一人,在冰天雪地的湖面上竟然在架,嗯,没错,沈封和狗的热火朝天,那只兔子似乎知道一人一狗不会再追它了,就冲着沈封又拉了一粒粑粑,蹦蹦跳跳的往岸上跑。

    “汪!汪汪汪!”大黄压在沈封身上,张嘴就要咬。

    “叫你妈啊!”沈封双手钳住着大黄的上下嘴,就:“敢动疯爷,老子让你绝后!”

    一脚踹在狗的下三寸处,就听“呜”的一声,大黄的爪子摁在沈封身上,拼命挣扎。

    家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夹紧了腿。

    福伯从闲庭外把兔子捉住,带有几分审视的眼光看着滑稽的那一幕,也些忍不住笑。

    谢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