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竹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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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沈封品了品,咧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挺好听的。”
坐在马背上的苏叶虽然不看沈封,余光却多少都在注意,不管这位将军私下如何风流,在战场上都是一方神明,是个男子就没有不钦佩的。
原以为这种人再随和,对于部分人也是傲视群雄,不可入目,现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把破书抱的更紧。
还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就补充道:“是竹清馆里的苏叶,叶落尘埃,枯枝败叶。”
沈封不甚在意,反而:“也可是万丛嫩绿,枝繁叶茂,新发的芽总要经历过风吹雨,到了夏季才能郁郁葱葱,绿树成荫。”
苏叶愕然抬首,看着沈封的背影眼中燃起了丝丝希望,他在沼泽地里苦苦挣扎三年,每当呼吸到新鲜空气,都会被人从新摁下那不见天日,无法呼吸的淤泥里。
恶臭、黏腻、窒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这个人的话仿佛是一道光,就跟方才救他那般,天神下凡逆光而来。
久久不语。
沈封知道自己的这番鸡汤会对这个人有作用,也不着急去验收成果,而是默默牵着缰绳,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一件破损严重的瓦屋,门可罗雀,潮湿阴暗,门口还长着一株杂草无人理。
把苏叶抱下马,问:“这是你家?”
苏叶默认点头,迈出一步,脚踝的刺痛就让人踉跄不稳,身旁的沈封手疾眼快,伸出胳膊把人扶住,看了看肿的跟猪蹄一样的脚。
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扶着人:“走吧。”
苏叶也没有挣扎,只是低声了句“谢谢”,就一瘸一拐的被搀扶着走进破旧的房门。
引入眼帘,家徒四壁,屋顶上还破了一个大洞,蜘蛛网在角落里盘踞,地上坑坑洼洼,一角铺着薄薄的稻草,再加点布料,就算做是床。
仅有的两张家具上布满了灰尘,靠墙的矮脚柜里散发着霉气。
苏叶也不要沈封扶了,踉跄两三步上前跪倒在地,跪行至柜子前,开柜子,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苏叶却像是毫无察觉。
双手捧出块木牌,沈封向前走了一步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嫡姐苏落儿之墓”。
沈封挠挠下巴,开腔道:“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花街有统一的规定,除非是有贵人交押金,否则楼里的倌儿外出不得过夜。
站在了门外,沈封抱着胳膊,问系统:“苏叶是怎么流落竹清馆的?”
光幕弹出,三三三:“是自己把自己卖进去的,三年前,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两人在京中孤苦无依,靠给人浣衣为生,但这对姐弟相貌出众,苏落儿被一个纨绔看上,拐走整整五日,等回来时,已经命不久矣,可家中破落,苏叶为了救治唯一的亲人,只能进竹清馆,也没过几天,苏落儿就病死了。”
沈封清冷着脸,看着天上的太阳,又问:“他又是怎么进入朝堂的?”
“在九月十八那日,苏叶如同破烂一样被扔在了路边,被目标人物捡回府中,秘密培养,苏叶并无反抗,反之以目标人物为天,可当目标人物称王之后显露真实面目后,苏叶几番劝阻,惹得目标人物心生不满,还不等出手,苏叶就病死了。”
三三三的时候语气中似乎还有些情绪。
“他是病死的?”
还以为按照原剧情发展,会被那个被化值爆表的反派大佬秘密处决,没想到这个死法跟苏落儿一样。
“是呢,他被恩客折磨了一天一夜,加上郁结在心,才会坚持不住,快要死了就被老鸨扔到偏僻的路边,心病还需心药医,雪丹再难得,也不可能是灵丹妙药。”
沈封了解了些,依照美人最初那邪佞的想法,估计是看人活不长,也懒得动手,反倒还会欣赏苏叶临死之前的挣扎。
知道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了病机,他也就能知道该如何解救这个人。
许久之后,靠在松松散散的篱笆上,静静看着云卷云舒,等到四五点的时候,身后那扇门才发出“吱呀”的开关闭合的声音。
苏叶在院中没了可扶的物件,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眼中的水雾聚集的越来越多,就在水汽氤氲中,一双红丝黑靴映入眼帘。
沈封无言的把人再抱上马,又从怀里掏出中午没来得及吃的包子,扔到人的怀里:“虽然凉了,先垫垫肚子吧。”
苏叶红着眼眶,怯懦又执着的盯着沈封的背影,不解的问:“你怎么没走?”
“我言而有信,了等你,就会等你。”沈封扭头看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布满泪痕,笑:“我没女儿家的东西,你将就着用披风擦擦脸,这样走出去,别人还不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
苏叶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却还是听了话,一边啃着冰凉的肉包子,一边细细的擦着泪痕,又把自己躯体裹的严严实实的。
快要临街时,忽然叫住了沈封。
“我只是个下倌儿,你却是一朝将军,这样招摇过市,会给你惹来闲言碎语的,要不雇个人牵马吧,我回去之后把钱还你。”
着,就要从沈封手中拿缰绳,可入手的却是个猫面具,疑惑的望着沈封。
见沈封笑:“哪有那么多顾忌?带着面具谁能认识谁?”
苏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轻笑的勾了一下嘴角,把面具戴上。
马上的人带着面具不好认识,可沈封如今在京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有不少人都认识,一路上引人侧目。
在层层目光中,直到黄昏末时,才走进花街,一进花街沈封就被层层围住,不少楼里的姑娘都想将沈封据为己有。
沈封被那些刺鼻的香粉味熏的头昏脑胀,只能笑:“姑娘们下次吧,今儿个我还有事要办呢。”
那些个姑娘看看马匹上的人,那身姿有几分眼熟,也不敢过分探究,只好失落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竹清馆门口,把人扶进去,又被竹清馆里的人缠上,在对比之间,心中不由觉得,苏叶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身上的荷花香气好闻极了。
老鸨看是沈封来了,又惊又喜,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在男人堆里竟没体现出万绿从中一点红,反倒有些异类。
“哟,我的沈将军诶,您怎么来我这儿了,想要什么样的?给妈妈,保准要什么有什么,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沈封勾着嘴角,道:“带我去苏叶的房间。”
老鸨面露难色,眉目间浮现出丝丝怒火,却又连忙稳住沈封:“您来的可真不巧,苏叶今天回趟了家,要不您等一会儿,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却又声的对旁边人:“赶快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揪回来,别让沈将军等急......”
沈封真想句眼瞎,却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面具:“不用了,我把人给你捡回来了。”
听见这个形容词,苏叶诧异的抬头,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还待在沈封怀里十分不妥,可这个怀抱却让他十分眷恋......
刚有所动作,就被沈封呵斥:“是嫌自己的脚不够疼吗?我不介意给你剁了。”
这一句话就吓得苏叶一颤,睁大了无辜的双眼。
沈封心中暗笑。
哇,真是吃硬不吃软啊,他轻言细语的,还要憋憋嘴,照美人的语气来,一下就给震住了。
这就是霸道总裁、反派大佬的语言魅力吗?
老鸨这才细细量沈封的怀中人,越看越吃惊,赶忙给沈封带路,等回到房间后,苏叶摘下了面具,怯声喊了声“妈妈”。
老鸨看沈封又是交待这里,又是交待那里,还把自己的披风给了苏叶,眼睛顿时冒了金星。
“哟,苏儿可真是不懂事,那能让沈将军抱你那么久?”
沈封一眼便看出着装出的亲昵不过是因为他,也无心在此久留,就把身上仅剩的几块银子交给了苏叶。
又对老鸨:“他在外面受了惊吓,你今天就别让他接客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着就要转身走,苏叶局促的想要起身,可沈封又回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了桌面上。
苏叶指尖轻轻触摸着那块布料,问:“这是什么?”
“你的书坏了,这当然是给你买的新的。”沈封向外走去,摇摇手,道:“你看看齐不齐,下次给我,不用送了,休息吧。”
苏叶把书拉到面前,眼眶红润,低着头,鼻头酸涩,对着空气点头,心中却一边又一边的着谢谢。
老鸨却要去送,把人送到门口后,又赶紧回屋,看着苏叶,就跟看着个宝贝疙瘩似的:“这是崴脚啦,疼吧。”又对门口的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大夫,让沈将军不开心了,心脑袋落地。”
吼完就轻声细语的哄着苏叶:“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啊,妈妈给你两个丫头伺候着,哪里不舒服可别像以前一样憋着不,知道吗!”
苏叶点头。
记得他第一次接客,身后血流不止,却只是被扔在了柴房里,抹上药,自生自灭。
如今这般对他,不过也只是在外人眼里,沈封于他关系“匪浅”,他能卖个好价钱了......
而就在沈封走后,竹清馆侧门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金丝,面带鬼面具的人。
谢云霄看着沈封骑马逍遥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拳......
【作者有话:谢云霄式微笑:下班不回家,竟然敢偷腥了:)
沈封:我真是捡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