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你竟然掐我？

    用餐结束，四个人都没用好。

    韫玲珑已经后悔了，人家白昭奕中午便没吃，好歹让他吃一顿饱饭再。

    “白将军，你晚上是回信国公府，还是留在公主府？”韫玲珑问道。

    白昭奕一愣，谢氏也一愣——公主怎么突然留宿了？上一次回来，公主不仅未留宿，还和白昭奕尽量避嫌。

    韫玲珑为什么留？还不是为了苍迟修的诏安？

    白昭奕回京，可不是放松的，白天会有工作和应酬，只有晚上才能闲下来。

    而诏安，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白昭奕不住下来，狗太子哪有时间慢慢服？

    韫玲珑见两人愣住，又补充一句，“本宫的意思是，白将军留下，可以多陪陪谢夫人，毕竟休战没有固定日期，若是哪天得到开战的消息，你又要奔赴前线了。”

    白昭奕看向母亲，目光不舍。

    谢氏眼圈红了，哽咽道，“不……不用留下陪民妇，昭奕……不用勉强……”

    白昭奕抱拳，“那就叨扰公主殿下了。”

    韫玲珑笑着摇头，“哪里，公主府这么大、住得人也少，白将军留下还能添一些热闹。”

    热闹？

    苍迟修正要讽刺，但桌子下面，他的腿却被某人狠狠掐了一下。

    苍迟修郁闷地看着身旁女子——为了他，你竟然掐我？

    韫玲珑瞪了一眼——为了个屁！还不是为了你的诏安大计？

    白昭奕见到两个人眉来眼去，脸色铁青到极点。

    “公主殿下……”白昭奕开口，“若是方便，末将能不能和公主单独谈谈？”

    韫玲珑倒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好……”

    随后，韫玲珑先是把狗太子威胁回了天尊院，再把谢氏送回了健康院，这才和白昭奕两人向花园走。

    还未到花园，韫玲珑想起一件事，“白将军请稍等，本宫叮嘱于公公一些杂事。”

    “是，公主请便。”

    韫玲珑带着礼貌的微笑，走到于公公身旁，声道，“于公公，您回天尊院亲自看着那家伙，不能让他出天尊院半步，否则未来三天我不会和他一句话，你就这么原话转达。”

    “是，公主殿下。”于公公快步离开。

    韫玲珑回来，笑道，“白将军，这边请。”

    “公主，请。”白昭奕的目光复杂，几不可见，略有僵硬。

    两人到了花园的凉亭，在石桌石凳两旁坐下，开始长聊。

    韫玲珑沉声问道，“如今情况紧急，我们便不闲话，开门见山。白将军可还记得，我们从前的一次对话，本宫向你要迟去病的随身物品，你却另有用途。”

    “记得……”

    “那你是否记得，本宫隐晦地向你过，良禽择木而栖，宛国的情况特殊，皇帝昏庸、奸臣当道，你没必要继续留下。”

    “记得……”

    “所以……”

    “但末将不想当叛徒！”

    韫玲珑点头，“本宫知晓白将军是个有信念之人，却不知白将军的信念，是皇帝、是官位，还百姓？”

    白昭奕挣扎片刻，“百姓优先，官位次之。”

    听白昭奕这么，韫玲珑便松了一口气——能当着她面追求官位的，便明其不是迂腐之人。

    “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是，公主。”

    “如果你的亲人、或者你最在乎的人，得了一种病、无药可救，他的病不会马上死，而是身体一天天的腐烂，在这过程中，他虽不死却无比痛苦，他求你给他一个痛快……”

    韫玲珑看向他，认真问道，“你会让他痛快去死吗？”

    “呃……”聪明如白昭奕，已明白公主指的是什么。

    韫玲珑继续道，“杀他，你下不去手，因为他是你在乎的人；不杀他，却要日日看他痛苦，你会下手吗？”

    “呃……”白昭奕沉默许久。

    韫玲珑，“那我换一个问题。还是你的亲人、你在乎的人得了一种病、无药可救，身体日渐腐烂，如果你杀了他，他非但不会死，还会涅槃重生，你会动手吗？”

    这一次，白昭奕没有太多挣扎，“会……”

    韫玲珑莞尔一笑，“这个日渐腐烂的病人，便是我们宛国百姓，宛国只是它的躯壳，就好像你杀了生病亲人，他会涅槃重生一样，他只是换了一幅躯壳而已，他没死，更会摆脱痛苦，健康活下去。”

    白昭奕吃惊地看向公主——公主睿智！竟然能举出这般巧妙恰当的例子！

    是啊，他虽然不舍祖国，但百姓们受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保国，便要看着受苦的百姓。

    灭国，却会背负叛徒的罪名。

    韫玲珑目光坚定，“现在，你有机会让那生病的亲人涅槃重生，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投靠燕国，快速解决宛国，拯救苍生。

    第二，直接造反，拿着你的兵权，灭掉宛国，造福百姓。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本宫都支持你！”

    白昭奕震惊得几乎失态，“什么？公主您支持我造反？”

    韫玲珑挑眉，“是啊，我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不在乎什么国不国，只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巧，我不想当皇帝，所以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白昭奕依旧处于震惊，好一会，才由衷道，“公主殿下乃圣人也！大公之圣人！”

    韫玲珑点头，“是啊，圣母。”

    其实不是圣母，因为她本就不是宛国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臭感情罢了。

    “那么，白将军是想造反，还是投靠燕国？”

    白昭奕挣扎片刻，随后垂下眼，道，“其实公主今日所，我也思考过无数次，如果没有燕国大军压境，造反还有一线希望，但现在造反的成功性极。”

    韫玲珑知晓，白昭奕和崔呈汐那种头脑一热就造反的普通人不同，也与各地叛变的官员、将领不同，白昭奕处在战争的前线，更是宛国主力部队，对敌我悬殊最是了解。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理智！

    才能客观判断成功率，而非幻想。

    另一个原因，崔呈汐从出生开始便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其信念也更纯粹、更理想化、更坚定。

    但是白昭奕虽出身名门，却是被欺压的庶子，从尝遍辛酸苦辣，理想化更少一些，也更现实一些。

    所以从两人第一次接触，白昭奕对「叛变」「诏安」便没表现出过多的抵抗和愤慨。

    韫玲珑觉得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了，燕国怎么诏安白昭奕，都与她无关。

    狗太子可以来诏安，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