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心, 灯光最盛的地方, 唐玄奘还在那边摆pose。刚刚那一嗓子只是开场, 现在是伴奏时间。

    晏遥不是觉得唐玄奘唱得有多难听或者怎么样，只是刚进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受到了许多震撼——毕竟隔着海的邻国早有和尚dj出道这种事情了, 当时给对方办档案找信息的时候感觉时髦度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只是没有想到，平时斯文亲和的唐长老，唱起来的风格会是这样的……狂野大胆。

    “其实……也没多难听？”晏遥吞了口唾沫, 抬手把哪吒捂着他耳朵的手掰下来，又朝后走了两步, 去捂他的。

    “你不喜欢听我给你捂着，我再听一会看看。”他声音又轻又快, 不知道是因为被捂着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哪吒耳朵发痒。

    “都了难听。”哪吒嘟囔了一句，却没有把他的手也掰开，“等会被吓晕不要怪我啊。”

    旁边的大圣早就带好了两个耳塞，他名义上的塑料师父在台上唱歌的时候自己嘴里也在哼着曲，有点像是之前花果山房地产开发的时候放出来的宣传歌。

    也就是，除了他和刚刚认识的青年，这两个神仙没有一个在听的。

    作为不专业的听众，晏遥只能听出来唐长老在嚎心经, 音乐劲爆, 开头那句“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蜜多时”也不知道被吼了多少遍, 反正下面观众就一直在跟着唱“菩萨”, 短短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观世音菩萨要被这群人cue上多少次。

    晏遥想了下，还是录了一段视频发给了龙女。

    哪吒扭头，眼神相当不满意，“不是给我捂着耳朵吗？”

    晏遥有种做亏心事被当场抓获的感觉，赶紧把手机收了回去，重新捂着他的耳朵，“你要是真的不想听，就那个隔一下音呗。”

    旁边的还有个凡人青年，他没有直接出隔音咒的名字，而是稍微委婉地表达了一下。

    哪吒听懂了。

    用隔音咒确实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但他不想：“你要给我捂耳朵的。”

    晏遥无奈，只好一边叹气一边把他的耳朵捂紧了点，“这样又不止事，你不是还是能听到他们在唱什么吗？”

    “这样我舒服。”哪吒切了一声，“你还听不听了？你要是不想听，我也给你捂着耳朵。”

    着他就要转过来。

    晏遥赶紧摁住他的肩，让他别动，“别了，我觉得还行，就是风格比较大胆前卫，不怎么容易被天庭派接受。”

    所谓的天庭派，就是指一天到晚听着飘飘仙乐，调子又长又缓的神仙们，大概算是真正的阳春白雪。放到现代，唐玄奘的风格虽然大胆了些，但是现在五花八门什么样子的音乐流派都不缺，多他一个这种类型的佛经唱也不多。

    而且许多年青人追求猎奇嘛......

    晏遥瞄到了旁边的吉他哥。

    和他一边听还一边聊天不同，青年听得十分认真，甚至会跟着伸手几下牌子，偶尔也会跟着群众一起唱，真正地融入了气氛之中。

    觉察到晏遥的目光，他扭过头夸了一句，“你们朋友好厉害！”

    晏遥能感觉到他并不是敷衍，而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这更可怕了。

    毕竟虽然没有孙大圣和哪吒一样抗拒，但是晏遥确实没有办法欣赏到这种美感，这场演唱会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在可听可不听，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影响的范围内。

    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询问一下青年具体是怎么样厉害的，毕竟当时唐玄奘唐长老了要让他给点意见。晏遥估计在场的神仙里面也就只有他可以认真回答了，再不捧个场，击到对方怎么办。

    “我不是很懂音乐。”周围实在是吵，怕对方听不见，晏遥往那边凑了点，“具体是怎么厉害啊？我只觉得还挺好听。”

    具体怎么好听他不，不夸人，也不算是违心话。

    “他们编曲很符合节奏的。”青年了两下拍，“而且唱的词明显是经过改编，更加容易循环，起到一种类似洗脑的效果，很受耳朵虫喜欢。”

    耳朵虫的理论晏遥听过一些，但他依然觉得迷惑。

    难道是他天庭派听多了，所以对这个也不感冒？

    “你们朋友的嗓子也很好的，唱了这么久还是很宏亮，也没有破音，歌手有时候也需要体力，唱啊跳啊这种......他以前和我在麦里唱着，唱着唱着就会很累。”

    着着，对方又提到了自己那一位朋友，“不过风格不太一样啦，我还是觉得和他一起弹唱就很好了，唱一下午还是几分钟都无所谓的，和他在一起就很好。”

    “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晏遥忍不住羡慕。

    “知音难遇呀，要不是他，可能我现在别是在街上弹了，连吉他都不会继续拿着吧。”

    除了真好两个字，晏遥想不到什么其它的形容了。他虽然人缘很好，但就交心程度而言，并没有青年那种可称为知己的朋友。

    好在他不强求，不然现在可能就要......变成柠檬了？

    整个演唱会就只有被反复常来常去，断了词句和顺序的心经一首。晏遥算了下，发现居然唱了将近一个时。

    就这样，唱了这么久，他们下台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依依不舍，大喊着安可安可。

    他们下场之后，还有其它的歌手上去唱，看起来应该是个联合型的演唱会。

    不过一首歌唱一个时，估计和个人秀也没什么差别了。

    晏遥松开捂着哪吒耳朵的手，顺带给他理了理有些乱的鬓发，“结束啦，我们去里面看看唐长老吧。”

    “我这位朋友是俗家弟子。”他对青年解释，“喊大师喊长老都行，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

    青年毫不犹豫，“可以啊！”

    孙大圣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晏遥猜测他是干脆屏蔽了所有声音，边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对着舞台出口的方向指了指，“大圣，长老他唱完了。”

    被他拍肩膀的金毛青年一愣，随即这才反应过来，带着点茫然地掏了下耳朵，“这就完了？老孙还以为要唱多久呢。”

    尽管语气并不沧桑，晏遥还是凭借直觉读取了许多的故事。

    “也不一定全是唐长老那种风格，大圣要听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晏遥解释了几句，“等会儿一起回去，我给大圣在附近开个宾馆，带您在S市游览几天。”

    孙悟空是相当不拘节又直接的性格，当下就摆手拒绝了他，“算了算了，待在这儿也没意思，演唱会也听完了，你帮我跟和尚一声，就老孙去也。”

    “还有，下次记得让哪吒哥带你来花果山找老孙啊！”消失在人群里之前，他又揉了揉晏遥的脑袋，把原本熨帖齐整的头发再度弄得乱糟糟。

    .......晏遥签名还没有来得及要。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开口，一边拿手梳理头发一边走回去，“另一个朋友临时有事走了，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好的！”青年赶紧跟上他们，“等会称呼长老就可以了吗，还是大师？”

    “都可以，他也不是多在意称呼的人。”晏遥想到唐玄奘的搭档都是直接喊他陈唐的，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客气点，可以喊他陈老师。”

    哪吒没有话，而是盯着他的头发看，晏遥好不容易才凭着感觉梳理整齐，一不留神又被少年按住了脑袋，胡乱又揉成了鸟窝。

    偏偏对方还很不正经，有些嬉笑地道：“嗯，我弄得好看一点。”

    晏遥瞪了回去，尽管这个眼神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你再这样我就在你睡觉的时候拿剪刀把你的大被子剪了。”

    本来他是和哪吒轮流睡那张折叠床的，结果哪吒怎么睡都不舒服，非要拉着他一起睡，所以现在卧室是换了张比较大的双人床。

    大尺寸是因为哪吒睡觉闹腾，多点空间多点宽容，晏遥可不想自己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地板上。

    “我给你揉回来嘛。”哪吒作势又要伸手。

    晏遥赶紧捂住脑袋，相当戒备，“别，我自己来。”

    “你们感情真好啊。”青年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还有些羡慕。

    他的那位朋友身体不好，等对方到了S市，两个人就算住在一起估计也闹腾不起来，默契还是一样默契，肯定是不会有他看见的这对兄弟这样欢乐。

    他不知道，因为他总是在念叨自己的那位朋友，并且了很多“感情很好”这种十分合心意的话，看起来稍微高上半个头的帅气少年才算是和气到现在，没有给出不好的脸色，也没有放所谓杀气。

    晏遥忍不住和他趣了一句，“这哪里是感情好，这是叫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哪吒相当硬气，“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让外人来评评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