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带着他们在某个广场公园转悠来转悠去, 时不时还去附近叫上好几声, 显然是锁定了这一片区域。

    但直到天色将晚，他们也没有找到目标。

    公园里游客渐少, 反而是前来锻炼的大叔大妈们多了起来，哮天犬发出低低的吼叫声，带着他们挤入了最后那一撮人群里。

    还是没有找到。

    而且他们在这个公园, 也没有发现过什么疫虫。

    哮天犬的鼻子是三界第一灵, 晏遥不觉得它会出错, 只把这样的失误归结到敌人太狡猾方面。

    他给哮天犬喂了根火腿肠，拍了下它的脑袋, 蹲下身询问，“还能继续找吗？”

    哮天犬脑袋点了点, 又晃了好几下, 耳朵也耷拉下来, 不知道在呜咽着些什么。

    晏遥忍不住看向哪吒，以为哪吒能够听懂，谁知道哪吒也正以茫然的眼光看着他，两个人面面相觑, 哮天犬却已经是等不及要冲进人群了。

    “……先跟着，找不到怪杨戬。”哪吒这样。

    晏遥沉重点头, 转身又给哮天犬弄了根火腿肠，“辛苦了。”

    他们依旧在不断跟着那一群人, 不断变化着方向。哮天犬的反应奇奇怪怪, 一会儿跟着其中的某个人走开, 一会儿又绕回原来的路线，如此反复，最后还是没能确认到目标。

    而且，就他们看来，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有问题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

    白色细犬不停地吐着舌头，嘴里喘着粗气，到后面干脆耷拉着脑袋直接趴在了地上。

    跟踪也是要消耗心神的，更何况还是追踪这种极为隐秘飘渺的东西，它耗费的体力要比寻常多得多。

    明明它本职工作是给二哥架替他咬人，不是成天找这个找那个的。

    哮天犬甚至觉得它是世界上最难的狗了，把它抓过来的又是哪吒，它不能发脾气，还不能休息休息了吗？

    狗也要有狗权！

    杨戬是在下了班，匆匆赶回家喂狗却没看见啸天扑上来才发现不对。

    问了被揍得有点儿惨的梅山六圣。

    他匆匆跑去S市寻找被拐走的啸天，刚刚循着气息找过来，就看见爱犬正一脸萎靡地趴在地上，哪吒还在揪着它半耷拉着的耳朵。

    简直不能忍……！

    哮天犬也看到了他，呜咽着扑了过来，直接挣脱了晏遥手里牵着的狗绳。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啸天。”杨戬赶紧把狗抱住，又是给它揉肚子又是挠脑袋的，“他这么可爱你们忍心吗？”

    “……可爱归可爱，但是得干正事。”晏遥顿了顿，“真君不是很忙吗，我看你之前都没有回过消息，怎么有空过来的？”

    “不是，是机密调查组要断绝通讯，网络不安全，要避免信息泄露。”杨戬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没有和你们吗？”

    晏遥心想你个大头鬼哦。

    他估计就和哪吒之前提到的毛病一样，杨戬忘事，就和当时忘记给他狗粮钱一样把告诉他们给忘了。

    哪吒压根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他环着手，嘴朝哮天犬那边努了努，“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跑去灌江口找你了。”

    杨戬缓缓出一个问号。

    他清楚哪吒的脾气，怎么借的哮天犬肯定就是怎么给他还回去，根本不可能特地跑一趟灌江口感谢或者是道歉，好端端提到灌江口干什么？

    “你家狗的东西，你给翻译一下。”哪吒，相当直白，“只有你能听懂，不然找你干嘛。”

    杨戬：……

    行吧，工具人不配拥有姓名。

    “那我问问啸天啊。”他低着头和哮天犬低声交流起来，一个问，一个呜呜几句回答，分外和谐。

    与之相对的，则是杨戬越来越凝重的神色。

    “……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事情太严重了。”

    这不是告不告诉的问题，是告诉了你也不看消息啊。

    晏遥悄悄翻了个白眼，当初心中那个沉熟稳重的二郎神形象直接崩得七七八八。

    哮天犬总带着他们瞎转悠的原因也找到了。

    它的鼻子没有出错，晏遥他们的观察也没有出错，那些人确实都是普通人，但附身他们并不是。

    那个东西混在人群里面，飞速地更换着目标，从一个宿体转换到另外一个宿体，谨慎又狡猾。

    哮天犬确实在公园里锁定了很多目标，但等过去的时候那个东西早已经跑到了下一个目标的身体里，只留下极淡的，难以摸捉的痕迹。

    晏遥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无言地又掏出一根火腿肠喂到了它嘴里，“……辛苦了。”

    哮天犬吧唧吧唧吞掉火腿肠，脑袋又扭过去了，将什么叫吃完翻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趁着这个空隙，晏遥将S市发生的事情和杨戬简单了一下，话里话外都是多亏了哪吒的意思。

    明明他很认真合理地在解释分析，杨戬还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

    ……不是，哪吒发现的怎么不由他自己来？

    杨戬狐疑看向哪吒，哪吒冷冷地回瞥他，可那目光到了晏遥身上之后，立马就变得温和而无害起来，甚至还有点儿宠。

    别问，问就是心塞。

    杨戬咳嗽一声，决定早点进入正题，“不能放任，在事情闹得更大之前我们必须解决掉，不然保密组的调查也不好做。”

    晏遥这才想起来忘记问他保密组到底是什么，但哪吒已经先一步问出了口，“我怎么不知道保密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带上你保不了密啊，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斗实干派。

    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杨戬尴尬咳嗽了声，解释道：“这不是看你在人间挺忙的嘛，就没通知你了。”

    “我确实挺忙。”哪吒没有再追问。

    “我们这个保密组，主要就是调查地府那边的动向。玉帝虽然蠢了点，好在这种大事不至于犯糊涂，什么都准备好，就等我们证据了。”

    “那两个鬼不是证据？”晏遥好奇。

    “是证据，但还不充分，而且他们嘴也硬，没透露多少关键信息，锤不死他们。”杨戬啧了一声，想到前段日子的审讯还有些烦躁。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人间新闻报道这些都是实实的，只要抓住那个散播疫虫的东西，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搜查地府，把他们一锅端。”

    晏遥惊讶，“……不走程序了？”

    “不走。”哪吒嘴角朝上扬了扬，“特殊情况是可以先斩后奏，暴力执法不违反天庭条例。”

    草率归草率，天庭那边自己人肯定不会什么，最多表面上几句，连处分都不会有。

    地府那边，就算有意见，但人家老窝都端完了，证据确凿摆在那里，想话都得掂量掂量哪边理亏。

    事实上，在人间发展起来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干的。

    其中动作最利索行事最嚣张的当属哪吒。

    至于现在……杨戬悄悄瞥了一眼冷着面的美少年，心中只能默默感慨这样一句话。

    缘，妙不可言。

    “那个东西换宿体得再快，也需要时间。”杨戬飞速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他从来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现纰漏，缜密细致，计划甚至详细到分秒，考虑到了几乎每一种可能。

    “接下来我会带啸天继续追踪，那东西既然喜欢逃，那就让他尽情去躲好了。”

    杨戬相当光明正大，“你们听我指挥，把它能逃的范围缩到越越好，看看到最后他还能拿什么逃。”

    啸天犬可以在一个地方反复追踪到，就明那个东西的逃跑距离其实相当有限，只有靠近一定范围内才能达成附身条件。

    想要抓住对方，只要不断将目标和人群分开就好。

    晏遥和哪吒之前追踪吃力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懂啸天表达出来的意思，二则是一起行动的同时也减少了能封锁的地方，没有成功建立搜索线。

    现在加上他一共三个神仙，已经能组成型的包围圈了。再加上啸天对这种东西存在天然克制、对方的隐匿基本无所遁形，根本不用愁抓不住的问题。

    至于在S市活动的那些疫虫……等解决了始作俑者，一切都好。

    “上吧，啸天！“杨戬拍了拍爱犬的脑袋，他怀里的白犬如箭矢般弹飞了出去。

    他也跟上，同时叮嘱晏遥和哪吒。

    当然，重点是哪吒，“听我的指挥行事，晏你往西，哪吒往东。”

    哪吒点头，然后去了东面。

    “没事，我去西。”晏遥赶紧圆场，“反正都一样。”

    杨戬只好苦笑：“……行，那晏你记得和哪吒保持一定距离，搜索范围不要太靠近就好。”

    莫名其妙的，他又哪里惹到哪吒，踩了这个祖宗的雷了？

    不过配合就好，他别无所求，只要不故意捣乱就行。

    哮天犬带着他跟上了那个东西，杨戬没有太靠近，而是给晏遥和哪吒传音，让他们从另外两面包围了人群。

    确认两边都已经准备就位之后，杨戬吹了声哨，直接带哮天冲进了人群里头。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我家宝贝有点闹腾，正换毛呢，别蹭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