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枣泥山药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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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你……!”

    苏安脸上一阵黑一阵红, 跟川剧变脸似的。

    阮软并没有算就此收手,咧开一口大白牙,伸出表达友好的握手礼:“没事的野人叔叔, 软软不会嫌弃你丑的,软软想要一个野人朋友~”

    终于, 苏安那层人模人样的面具绷不住了, 歇斯底里地怒吼:“屁孩儿胡八道些什么!我是苏曳的经纪人!”

    “哦~”阮软的嘴巴张得圆溜溜的,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发问,“‘经济人’是干什么的呀?软软听爸爸妈妈过, 经济就是钱钱,那叔叔你一定会算账啦?”

    “我、我当然会算账!”

    “算账!”阮软忽然拔高音量,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在沙滩椅上缩成一团, 又缓缓压低声音, “软软最讨厌数学课了, 根本不会算账嘛。”

    苏安听得一头雾水。

    他晃了晃脑袋, 终于想起了自己此番的目的, 把被阮软带偏到南极洲的思维拉回了正轨:“朋友, 我有事情找你的爸爸妈妈,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其实我是想——”

    “好的呀, 130XXXX2828。”

    生怕阮软不信任自己于是编了一整套谎言哄孩儿的苏安:“……呃?”

    “叔叔, 怎么啦?软软的爸爸妈妈很好话的,叔叔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噢~”

    阮软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尾号2828的手机号。

    是宋笛韵的。

    笛子姐姐那么聪明还那么暴躁, 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好。”苏安掩不住嘴角的阴险, 笑容诡异, “我一定和他们好好相处, 呵呵呵……”

    艳阳高照, 高悬的鸡蛋黄太阳已经爬到了正上方,阮软在大脑里查看了一下时间,奇妙屋里的午休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

    远处的导演帐篷里,徐朔言颀长的身影已经钻了出来。

    阮软定了定神,哗啦一声——拔腿就跑!

    “呜哇——!野人叔叔好可怕啊呜呜呜!”

    一头栽进徐朔言的怀里,阮软埋在薄荷香味里抽泣,两只脚慌乱无措地跺着。

    徐朔言连忙蹲下身,关切问道:“别怕软软,那是林鹤哥哥骗你们的,这里没有野人。”

    “有!”阮软指向身后,浑身哆嗦,“那个野人叔叔一直缠着软软,要找软软算账,呜呜呜好可怕!”

    这一个插曲惊动了岛上所有人,朋友们连下巴上的哈喇子都没擦干净,就纷纷跑下楼来保护阮软。汪薛玉闻讯赶来,看见那个令人郁闷的身影,更是直接叫停了拍摄。

    “软软,跟汪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野人叔叔他……他突然跟软软话,软软还以为他要交朋友,结果……他居然凶巴巴地要找软软算账,软软不明白,呜呜呜……”

    阮软从怀里探出头,兔子似的发红眼眶惹了人万般心疼。

    要知道,她从不会轻易哭泣,她可是在看见父母录像时都一直保持乐观开朗的天使啊。

    野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徐朔言冷眼望向苏安,语气凉薄:“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组的?”

    眼前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影帝,苏安一改先前的不屑,点头哈腰道:“我是苏曳的经纪人,也是她亲弟弟。朋友不懂事,就喜欢撒谎,你们听我解释。”

    “才没有撒谎呢!”阮软皱巴着一张可怜脸,目光在围观人群中扫描着,蓦然拎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刚刚这个叔叔也在附近,他肯定也听见了!”

    这个青年,是从第一天起就跟着阮软的摄像师。

    若不是她余光瞥见青年也在不远处,一定不会表演这么一出戏。

    一边是真相,一边是苏曳的经纪人,青年被点了名左右为难。

    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摆弄自己的设备。

    苏安见了,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你看吧,我就是误会——”

    “我不仅听见了,我还拍下来了。”青年回放了几分钟前的录像,堵住了苏安的公鸭嗓,“软软的态度一直很好,但他中间突然什么‘算账’,吓了阮软一跳。后面又了几句话,他突然发出很骇人的笑声,这下才把软软吓跑的。”

    “你……!你闲得没事拍我干什么?!”

    青年眉眼坚定:“原本看你是苏曳的经纪人,我想回避一下的。可我是软软的跟拍摄影师,捕捉她每一段珍贵影像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责任!”

    这,就是职业素养!

    “大哥哥……”阮软听得热血沸腾,眼里闪烁着星星,“原来,你的摄像机一直是开着的呀?”

    青年怔住:“我第一天开玩笑跟你没开镜,你居然信到今天?”

    也就是,阮软直到上一秒,都以为节目还没有开始拍摄?

    啊,这么单纯可爱的孩子上哪里找?

    竟然还有人恶人先告状,不仅威胁她,还污蔑她撒谎!

    汪薛玉反复观看那一段录像,面色越发凝重——不管苏安再怎么无法无天,他都是苏曳的经纪人。只要苏曳不开口,他们做出的任何裁决,都是在拂苏曳的面子,即便整件事情与她无关。

    半晌后,汪薛玉啪嗒一声重重合上了摄像机,转身叫来了苏爸。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苏爸连忙拉着苏安点头哈腰,走过场似的骂了两句,拉着宝贝儿子灰溜溜地钻进了帐篷。

    -

    夜色爬上山头,阮软和朋友们玩得筋疲力尽,五个人呈大字瘫倒在地上。

    冷不丁的,吉吉喘着粗气开口:“今天那个野人真的是苏曳姐姐的弟弟吗?”

    “我也不知道……苏曳姐姐明明那么漂亮……”

    “会不会是骗子啊?”贝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我今天都没怎么看见苏曳姐姐呢,不定……是正在和骗子战斗!”

    ……

    看破红尘的阮软翻了个身。

    “软软,你要不要去看看苏曳姐姐……”羊蚊子似的着,“弟弟欺负了你,她应该也很愧疚……”

    羊这句话,就像一股高超内力通了阮软的任督二脉。

    对哦。

    苏曳姐姐总是把这些事情都憋在心里,现在很有可能正一个人流眼泪呢。

    阮软忍着一身热汗,在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滚,站了起来。

    她披上一条薄毯,二话不冲出大门。

    帐篷里没有,沙滩椅上没有,山上……阮软仰望着那座需要两个半时才能到顶的山峰咽了咽口水,嗯,山上一定也没有。

    苏曳现在一定不想见到苏家父子,更没有心情与奇妙屋里的人嬉笑闹。

    所以,她或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阮软原地转了转脚踝,深吸一口气,直奔奇妙岛的北部。

    因为被高山遮蔽,且环境相对差劲,节目组几乎没有踏足过北部沙滩。

    阮软在湿软的白沙上一路跑,寻觅着苏曳高挑的身影。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块高耸的礁石上,苏曳抬头望着星穹。

    唉,阮软呀阮软,你可真是二十一世纪最聪明的机器人呀~

    嘿咻嘿咻爬上礁石,苏曳仿佛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一般,淡淡开口:“你怎么不在屋里玩?”

    “因为担心苏曳姐姐呀。”阮软戳了戳她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褪下薄毯,轻轻盖在二人身上,“不可以感冒噢。”

    “……”苏曳无声叹气,“对不起,软软。”

    “苏曳姐姐才不需要替坏蛋弟弟道歉呢!”

    “可这一切确实是我的错。”

    她太懦弱了。

    如果撕碎她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她敢反抗,如果签下练习生合约的时候她敢反抗,如果勒令她回国的时候她敢反抗……

    也许她的生活会比现在差劲,却更轻松。

    她总觉得“家”是一片天,无论她在土地上摸爬滚摔得再怎么鼻青脸肿,也不能让天塌下来。

    可事实呢?

    弟弟吸着她的血,父亲剥夺她自由的权利,唯一对她有一丝怜悯的母亲在年夜饭时连桌都不让上,更别提能替她句话了。

    她总以为委曲求全可以换来安宁,但一幕又一幕的悲剧让她看懂了,这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阮软双手托腮,盯着苏曳微微颤抖的卷翘睫毛。

    海风吹不动的东西,只有悲伤才能动摇。

    忽然之间,阮软做了一个决定。

    “苏曳姐姐,幼儿园的老师同学都,软软可勇敢啦。”月色洒在她软嫩的脸蛋上,透出布丁一样的晶莹,“所以,这次软软会教你怎么勇敢,你要好好看好好学噢~”

    不等苏曳反应过来,阮软就拽着她的手腕,一路狂奔回了奇妙屋。

    夜色已深,阮软蹑手蹑脚摸进厨房,取出了做美龄粥剩下的山药红枣和糯米,一一洗净后召唤苏曳:“苏曳姐姐快来!帮软软把糯米蒸一蒸!”

    苏曳木然地跟着她的节奏,一脸困惑:“这是要做什么?”

    “枣泥山药糕呀,软软明天想请大家吃~”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现在……”

    “苏曳姐姐。”阮软食指竖在唇间,一脸讳莫如深,“不要问那么多哦,只要跟着软软学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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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