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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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天窗亮话◎

    对于皇上的欣赏水平, 傅恒向来是不敢苟同,可是没谁敢在皇上跟前你眼光不行之类的话,只能心谨慎寻摸其中优点, 大加褒扬,如此也不算是欺君之罪。

    傅恒瞧着瓷瓶上头的牡丹纹路栩栩如生, 夸赞一番。

    皇上瞧他还是如时候一样对自己颇为敬重, 很是满意点点头:“春和啊,你可知道这个花瓶朕得来并不容易,这花瓶乃是两广总督家中传家宝, 听闻朕喜欢,便献给朕。”

    “朕听其中的渊源,哪里好收下, 可两广总督却道,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大清朝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 又何来夺人所爱之?春和, 你觉得他这话的是真心的吗?”

    傅恒一愣。

    皇上早不是当年的宝亲王, 一言一行, 乃至于一颦一笑都是大有深意的,想到皇上的算……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皇上这话其中的意思:“皇上, 这话臣不敢妄加论断。”

    “哦?为何?”皇上眼睛眯了眯, 面上笑意渐淡。

    他知道,傅恒这是知道了他的意图。

    如此正好, 就不必藏着掖着。

    傅恒含笑看着皇上, 面上神色依旧温润, 可出来的话却是不卑不亢:“天下之大, 莫非君王, 但臣也听过一句话,君子不夺人所爱,皇上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人的表率,明知此乃他人心爱之物,臣以为……皇上不该夺人所爱……”

    他这话因还没落下,皇上却是突然抬手,将桌上茶盅扫落在地:“大胆!”

    傅恒连忙跪下,却是紧紧抿唇,并未出求饶之话。

    屋内太监更是齐齐跪下,寂静无声。

    皇上冷声道:“傅恒啊傅恒,你好大的胆子!”

    傅恒正色道:“臣不敢欺瞒皇上,此乃臣心中所想。”

    皇上是看着傅恒长大的,怎会忘记当初在宝亲王府时带着傅恒四处玩耍,与皇后刚成亲时,他曾不止一次过若傅恒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当初的情谊,不是假的,可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变了。

    皇上冷笑道:“好一个不敢欺瞒于朕,那朕问你,若你是那两广总督,你可愿意将这瓷瓶拱手相让?”

    他嘴上虽着瓷瓶,但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他字字句句所言的是什么。

    傅恒一字一顿道:“回皇上的话,臣,不愿意。”

    他不愿意将初瑾拱手相让,哪怕这人是皇上。

    当初成亲时他就答应过初瑾,哪怕他并不喜欢她,也会尽己所能保护她的……更别如今,初瑾是他的心尖尖命根子,连初瑾被人肖想,他都觉得难以忍受:“皇上是君子,臣相信皇上不会抢夺他人所爱。”

    皇上气的脸色都变了,厉声道:“可朕若是非要夺你所爱了?”

    傅恒抬头,神色清明:“臣知自己身轻力薄,若真的有这么一天,臣愿意拼尽全力,哪怕丢了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真为了一个女人要了傅恒的性命……皇上从未想过,不富察一族那边如何,若皇后知晓此事,只怕从此夫妻两人会形同陌路,可色上心头,皇上怒气膨发,连几个好字,当即就下令将傅恒关押起来。

    半日之后,傅恒被关押地牢的消息传到了富察府上。

    太福晋一听这消息就几欲晕倒,若非身旁的茉莉眼疾手快扶着,只怕她老人家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到了富察一族这般显赫地位,万事只求一个“稳”字,只能不触怒皇上,富察一族少还能兴旺三代人。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太福晋不知道多少次对着几个不安分的儿子念叨这话,却万万没想到傅恒会犯了皇上的忌讳。

    寻常皇上在朝堂上训斥官员几句话,那些官员就能吓破胆,更别连声招呼都没有,直接把人关起来,若论起理来,很少有人能再从地牢里活着出来的。

    太福晋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风浪,如今瞅着大家都失了主心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吩咐人将初瑾请了过来。

    当着初瑾的面儿,她老人家并未隐瞒,只道:“……眼泪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初瑾,你别哭,如今就算是咱们把眼泪流干净了,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方才来传话的人是一问三不知,我想着明儿一大早咱们进宫去见见皇后娘娘,虽端慧皇太子没了,可好歹还有和敬公主在了,皇上好歹也得给皇后娘娘与和敬公主几分面子的,若是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拉下一张脸去求太后娘娘。”

    “春和向来心谨慎,前些日子当差还被皇上夸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惹怒皇上的。”

    初瑾噙着泪,点头称是。

    她并不知道紫禁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可隐约也猜到这些日子傅恒的繁忙与今日这事儿有关。

    太福晋不放心初瑾,要三福晋好生陪着她。

    三福晋看初瑾就像是看宁筝似的,心护着宠着劝着,可哪怕三福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一日的时间初瑾依旧没吃下多少东西。

    翌日一早,太福晋就带着初瑾进宫。

    两人先是去了长春宫,皇后也是一宿没睡好,一脸憔悴,向来端庄的她瞧见太福晋,当即眼眶就红了,将太福晋请进去话:“……本宫昨日已经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为了一个花瓶而已,春和向来聪明,怎么会为了一个花瓶犯了皇上的忌讳?”

    “皇上虽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却也没有因为春和这几句话就把人入大牢……”

    这话的太福晋摸不着头脑。

    初瑾皱眉道:“皇后娘娘可知道九爷前些日子可有惹皇上不高兴?就怕这件事只是个幌子而已,皇上是借机生事!”

    皇后摇摇头:“本宫不知道。”

    连她都觉得惶然起来,这些日子她一直派人盯着高贵妃与娴妃等人,甚至连太后那边都没有放过,却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福晋眉头紧锁,斟酌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自乱阵脚,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已经折进去了一个春和,若是您再触怒皇上,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着,她老人家更是想了想道:“待会儿我去见见太后娘娘,看看太后娘娘那边怎么。”

    太后虽不喜欢皇上,但对太福晋……面子上却还是过得去,毕竟当初皇上继承大统,富察一族没少出力。

    太福晋并没有算将初瑾一起带去寿康宫,求人的事儿,去那么多人做什么?

    初瑾却是想陪着太福晋一起去,虽她并不喜欢太后,却也不忍放着太福晋这么大年纪一个人过去。

    皇后也要跟着一块去,实则是放心不下她们两个。

    太福晋只觉得十分欣慰,笑着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去寿康宫,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况且当年我与太后娘娘还有几分情分在,太后娘娘就算是不给我颜面,也得替皇上想想才是。”

    皇上斥责大臣们事,可因为三言两语就人关起来,这可不是明君所为。

    再加上傅恒平日里名声在外,今日早朝已经有好些大臣们替傅恒开口求情,倒不是他们当真与傅恒关系极好,而且如此方能显示出他们的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来!

    这叫太后如何能够不着急?

    初瑾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儿,有晚辈在场,两位长辈有些话的确不太好。

    待太福晋走了,初瑾一颗心仍旧是七上八下的,就连和敬公主都忍不住过来安慰她:“……九舅母,你别害怕,若是不行,我就去求求皇阿玛,九舅舅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地牢那么黑,还有老鼠和虫子,若是九舅舅害怕怎么办?”

    昨日皇后就下令把这事儿瞒着和敬公主,可宫里头多的是挑事之人,这事儿七传八传还是传到了和敬公主耳朵里去了,若非皇后拦着,和敬公主就要冲到御书房去了。

    皇上虽疼和敬公主不假,但自负如皇上,怎么会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初瑾搂着和敬公主,柔声道:“九舅母不怕,九舅母相信你九舅舅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这话她不知道是与自己还是在与和敬公主。

    几人翘首企盼等了好一会儿,太福晋这才回来,太福晋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回来时面上虽带着笑,但初瑾看的出来,她这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

    进门后,太福晋更是微微摇头道:“太后娘娘也是有所不知,皇上早已不是当初在宝亲王府的王爷了,乃是大清天子,太后娘娘都得避忌他们几分……昨日之事,只怕只有皇上与春和才清楚。”

    着,她老人家的眼神微微落于初瑾面上:“太后娘娘听到,皇上有意想把春和终身软禁起来……我与太后娘娘的想法一样,只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才能对症下药。”

    “初瑾,你可愿进地牢看看春和,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老人家原本是想着自己过去的,可后来一想,觉得并不合适,儿子成了亲,与儿媳妇是一体的,初瑾去比她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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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