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颜是正对着帐篷门口的，抬头便瞧见了佘佴紫寒。

    佘佴紫寒没想到‘皇上’在此，惊讶了一瞬，接着便要行礼，“紫寒见过皇上。”

    彦颜忙抬，“公主殿下免礼。”

    凤兮辰尴尬了一瞬，起身礼貌性地见礼。

    还趁侧着脸疯狂给彦颜使眼色，彦颜装作不解地问：“七弟，你为何冲我挤眼啊，眼睛不舒服吗？”

    凤兮辰：“”

    佘佴紫寒闻言来到凤兮辰近前，很自然地凑近了打量着他的左眼，“逸王殿下，眼睛还疼吗？”

    凤兮辰尴尬地抬遮了脸，“已经没事了。”

    佘佴紫寒从袖袋里取出一瓶药，“昨日就该给你的，我给忘记了，这个滴进眼睛里可以缓解疼痛。”

    凤兮辰立起掌推拒，“多谢公主殿下，在下不需要。”

    佘佴紫寒抓着他的，硬塞到他掌心，“拿着！”

    言行举止颇有一国公主的霸道。

    “逸王殿下这双漂亮的桃花眼若是有什么闪失，那我们鲛人族罪过可就大了。”

    彦颜单撑着下颌，脸上带着姨母笑，静静地吃瓜。

    国师则是在书案前坐着，面朝彦颜的方向，唇角带笑，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佘佴紫寒面朝国师微微颔首，越过凤兮辰，来到彦颜面前。

    “皇上，昨日在堤坝上，我们族里一个孩子跟村里的孩子玩闹，一个不心，泥沙溅到了逸王殿下的眼睛。”

    她这话颇有请罪的味道。

    彦颜笑着摆摆，“不妨事，他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娇气。”

    佘佴紫寒打量着凤兮辰，“逸王殿下确实不像京城里那些自恃矜贵的贵胄子弟。”

    “不娇气是真的，但皮糙肉厚真没看出来。”

    佘佴紫寒往彦颜身旁侧了侧身，抬起掌遮在嘴边，刻意压低声音：

    “皇上，外面好多姑娘私下议论，逸王殿下俊逸非凡，若是能被逸王殿下瞧上一眼，那便能高兴上三天。”

    “还有人亲绣了香囊，等着找会送给逸王殿下呢。”

    旁边被八卦的凤兮辰佯装咳嗽两声，“人还在这呢。”

    佘佴紫寒尴尬地笑笑，对逸王：“看来我话声音还是高了些，那我再放低些。”

    接着，她纤长的眼睫忽闪一下，碧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皇上，你们方才的是哪位姑娘啊？”

    彦颜含笑抿嘴，眼神里带着打趣的笑意，“公主殿下当真想知道？”

    佘佴紫寒也是笑得别有深意，“自然，紫寒十分好奇，是哪家的姑娘被逸王殿下给惦记上了。”

    彦颜的目光在佘佴紫寒和凤兮辰之间移转，“巧了，正是你们鲛人族的姑娘。”

    佘佴紫寒吃惊的表情中带着疑惑，娇艳的红唇想笑又忍着不笑。

    “公主殿下为何是这副表情？”

    佘佴紫寒笑着：“我们鲛人族近百年来一直人丁凋敝，据我所知，族里最的姑娘有十岁，再大一些的就是四五十岁了。”

    “不知逸王殿下，是看上了哪一个？”

    她忽然想到了昨日逸王眼睛受伤的情景，转头看着凤兮辰，“昨日是倾儿弄伤了逸王殿外的眼睛，难道是她？”

    “唉，你们可真是太会捕风捉影了，”凤兮辰起身，直接把佘佴紫寒拎出去了帐外。

    叮嘱道：“皇兄方才都是玩笑话，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当真。”

    佘佴紫寒点着头，拖着长调‘哦’了一声，一副看破不破的样子。

    凤兮辰无奈地叹口气，“公主殿下这副神态，是不相信在下？”

    佘佴紫寒眸中潋着深意，笑着，“我相信与否，与殿下何干？殿下只管守住自己的心便好。”

    “不过我想提醒逸王殿下，我们鲛人族的姑娘，二十五岁才可婚配。”

    “若真是倾儿，那逸王殿下可有的等了。”

    佘佴紫寒完，优雅转身，走了。

    凤兮辰下意识伸，却只拂到了她一片衣角。

    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忽然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摇着头叹口气，转身回了营帐。

    彦颜对他招招，“过来，为兄瞧瞧你的眼睛。”

    凤兮辰在彦颜面前屈膝半蹲，这马步随便一扎都稳稳当当的。

    彦颜竖起食指在他左眼前，撑着眼皮扒开，“盯紧，眼睛跟着为兄的指转。”

    两只眼睛检查完，彦颜敲了他的脑袋，“你这明显就是熬夜熬的，还赖到人家孩子头上！是不是想碰瓷？”

    凤兮辰抬扶额遮了半边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口搪塞道：“三哥，你是不是对碰瓷有什么误解？我可没抱着瓷器去撞人。”

    “真的是那孩子把泥沙甩到了我的眼睛里，当时可疼了，疼得我眼泪直流，现在也还疼着呢！”

    着便闭上了右边眼睛。

    彦颜凉飕飕来一句：“方才佘佴紫寒看的是你的左眼。”

    凤兮辰接着换了左眼不停地眨着，一副眼疼睁不开的样子。

    彦颜往他后脑勺拍一巴掌，“你个傻子，刚才佘佴紫寒在的时候你不演，现在演给谁看！”

    “你现在就去找她，你眼睛疼，让她给你吹吹。”

    凤兮辰为难地看着彦颜，“三哥，这不太合适吧？”

    “去！立刻去！这是圣旨！”

    凤兮辰出了营帐之后，国师难得的哈哈笑了几声。

    彦颜八卦地问：“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禀娘娘，逸王殿下一直都很照顾公主殿下，公主聪慧，一定看得出逸王待她与众不同。”

    “但也正如逸王殿下所言，公主殿下活了两百多年，见过许多世面，尤其是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怕是芳心难许啊。”

    “人的生命再长也不过是百年，而这百年不过是神的漫长生命中的一盏茶。”

    “当这盏茶喝完，神又该如何守着绵长的思念，走完孤独的余生？”

    “人与神相爱，注定悲剧收场。”

    彦颜想起了凤冥渊的那句话，‘若是他日证实了你确为神族后裔，你还能瞧得上朕吗？’这一刻，彦颜忽然懂了凤冥渊当时的欲言又止。

    他的‘瞧不上他’，大概就是面对力不能及之事时的退缩。

    可是有些事情不试一试就退缩，未免太怂了。

    彦颜站起身，身姿挺拔，面色沉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浸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国师，人与神相爱，不一定就是悲剧。”

    “你万般皆是命，我偏就不认命。”

    “皇上的病我要治，你的咒箍我也要除。”

    彦颜掂掂里的轩辕秘术，“谢谢国师送我的书，有不懂的再来请教，再见。”

    笑着跟国师挥，然后进了医疗空间。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她正在进行日常训练。

    在照片的背面，有大白亲写下的一句话：狙击，就是要一击必杀。

    她抚摸着大白刚毅的字体，喃喃道：“师父，是你吗？”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吧嗒”

    一滴泪砸到了这行字，彦颜慌忙擦拭干净，生怕眼泪会泡花了师父留下的字。

    确认自己完好，才心翼翼将照片放回抽屉收好。

    她来到地下室，取了装备武装好自己，抬抚上腕间火焰印记，心念：去濮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