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瑾听见车子停下来的声音, 耳机里同时传来声音。

    “车子停到了一个公司附近。”

    司机下车了，开关车门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他甚至没有和顾嘉瑾话，直接忽略他就走了。

    “什么公司？”顾嘉瑾的声音微微变化了一点。

    “算是凌氏旗下的, 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是凌家。”

    顾嘉瑾的面色不大好看, 伸手去开车门。

    但是车子已经上锁了。

    所以，那人还真知道他的身份？

    顾嘉瑾有些不悦了。

    “那司机人呢？”

    “往两栋楼之间走了。”

    顾嘉瑾把车窗踢碎了, 带上了些狠劲。自己从车窗翻了出去。

    他让齐彦风给他报刚刚那个司机的位置。

    走到拐角里面, 正前方空无一人。

    “后面有两个人。”

    顾嘉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面的两个人才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顾，你会架吗？”齐彦风看着那两个成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顾嘉瑾看上去还真的挺像个没什么威胁性的孩子的。

    顾嘉瑾和两个男人对上，其中一个看上去挺壮的男人是专门练过的，另一个男人倒是没什么本事。

    即使眼睛看不见, 顾嘉瑾的身体和耳朵却异常敏感, 能够感知到许多眼睛看不到的细节。

    摄像头晃着, 但是齐彦风仍能看出顾嘉瑾敏捷的的身影和利落的动作。

    耳机在不知不觉间被扯掉了，但这不影响顾嘉瑾跟别人架。

    齐彦风通知的那几个人就快要赶到了。

    前面的那个男人和被顾嘉瑾揍的够呛,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动静。

    顾嘉瑾抓住了背后那只拿着棍子的手。

    可是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还是猛然一下被砸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让他和齐彦风产生怀疑, 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脑袋被剧烈撞击，产生了严重的眩晕，同时, 一把刀向他刺来，顾嘉瑾听见一点声音, 却只能错开一段距离。

    警笛终于响起, 还有几个人更早到达现场, 实行救援。

    被警方抓获的只有两人。

    公司旁边疑似发生凶杀案, 凌辰作为老板，下去看了看。

    结果匆匆一眼，瞥见送上救护车的居然是顾嘉瑾。

    凌辰在原地僵了一会儿，连忙坐上自己的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凌辰给顾父顾母了个电话，了一下情况。

    顾母听了，简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瑾他……怎么会？”

    “伯母，我现在在外面等着，你先别急。”

    ……

    手术结束后，医生出来跟他明情况。

    “他身上靠近心脏处有刺伤，不过没有特别深。还有脑部受了巨大的撞击，出现轻微脑震荡，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后遗症。”

    “不过他住院一段时间，应该也能恢复。”

    凌辰又向医生询问了一些具体的事宜。

    进入病房后，入眼便是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少年。

    凌辰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顾嘉瑾。

    很快，顾父顾母便赶来了。

    顾母待在病房内看着顾嘉瑾，凌辰跟着顾父去了门外谈话。

    ……

    顾嘉瑾在床上躺了快十天，顾父顾母和凌辰轮流来看他。

    一天晚上，凌辰来看望顾嘉瑾，一不留神，竟然一手枕着病床边缘睡着了。

    直到听见顾嘉瑾话，他才醒来。

    “哥哥……哥……”

    知道顾嘉瑾醒来了，凌辰很欣喜，但是欣喜过后，他还有些疑惑。顾嘉瑾已经很久没叫他哥哥了，现在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的。

    猜到某种可能性后，凌辰先是惊诧，而后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瑾，你醒了。”

    “哥哥？”

    “嗯。”凌辰应道。

    “为什么不开灯？”

    顾嘉瑾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黑暗中仍能依稀辨出几分光彩，但是那双眼睛却看不见了。

    凌辰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嘉瑾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就算是夜晚，也不应该这么黑吧……

    顾嘉瑾的薄唇动了动，正想要话。

    “现在是晚上，你继续睡觉吧。”凌辰把手放到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嗓音温柔低沉。

    “好。”

    顾嘉瑾蹭了蹭凌辰的掌心，重新闭上了眼睛。

    凌辰没有离开，手撑在床边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光微亮的时候，顾嘉瑾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想明白了，把视线放空。

    凌辰醒来时，就看见顾嘉瑾睁着眼睛，却一动不动、保持沉默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顾嘉瑾的脑袋。

    顾嘉瑾终于话了，但是带着一点点沙哑，“哥哥……”

    凌辰应了一声。

    “要抱。”顾嘉瑾向他这个方向伸出双臂。

    很快，顾嘉瑾就被凌辰揽在怀里，感受着凌辰身上传来的令他安心的气息。

    “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看见了？”顾嘉瑾低语道，和凌辰记忆中的团子撒娇时有点像。

    “乖，没事的。”凌辰只能哄着他。

    顾嘉瑾抱着凌辰抱了很久，直到凌辰让他先松手，让医生给他再做一次检查。

    “我…有点怕。”顾嘉瑾扬起头，那双眸子虽然看不见，但还是闪着星星碎碎的光。

    原来时候的瑾是这样的，喜欢黏着他，跟他撒娇抱怨，还要哥哥保护他。

    顾嘉瑾看不见凌辰眼里复杂的情感，以及深藏其中的愧疚。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等一系列的检查结束后，顾嘉瑾待在病床上等凌辰回来。

    “他的大脑没有损伤，伤口也恢复得很快，你的认知倒退现象，可能是他的一种心理反应。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后，人总是想要逃到安逸的地方。”

    “这是人体自然的防御机制。”

    凌辰点了点头，回去陪着顾嘉瑾。

    在知道顾嘉瑾清醒了之后，顾父顾父赶了过来。

    他们也很快发现顾嘉瑾的不同。

    毕竟顾嘉瑾长大之后可是很少亲切乖巧的喊他们爸爸妈妈。

    顾父脸上都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顾母偷偷拉住顾父的手，两人声嘀咕，“这也不是坏事呀，时候的瑾多可爱，长大后那臭脾气谁受得了啊。”

    两人对顾嘉瑾“失忆”这件事的接受度很高，非常明显的表现出惊喜。

    这次顾母揉顾嘉瑾的脑袋的时候，终于不用被自己儿子一脸嫌弃的避开了。

    顾嘉瑾很快表示了想要出院的想法，并且对三人道，“我要跟凌辰哥哥回家。”

    “你确定吗？”顾母看了凌辰一眼，眼神询问他愿不愿意。

    凌辰扬着唇角，自然是乐意的。

    顾父也挺愿意的，不用整天看崽子的脸色，还可以有二人世界。

    最终，虽然顾母有点不放心，但在顾父的安抚之后还是同意了。

    “辰，又麻烦你了。”

    “这不算麻烦。”

    顾嘉瑾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一觉醒来，好像很多事情都和他脑子里想的不一样。

    顾父顾父在医院停留了半天便离开了。

    顾嘉瑾则是被凌辰带走了。

    顾嘉瑾坐上凌辰车子的副驾驶，脸上一副郁闷不高兴的样子。

    凌辰转头看见，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了，瑾？”

    顾嘉瑾垂着脑袋，“没事，只是有点难过。”

    “你现在不用想太多，反正有我。”

    凌辰只觉得只有孩童记忆的顾嘉瑾可爱极了，不仅不高兴和委屈直接表现在脸上，还很依赖他。

    顾嘉瑾没明白，为什么他一下子就失明了呢？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让他觉得不真切。

    回到凌辰刚买不久的公寓后，顾嘉瑾坐在沙发上发呆，什么看不见的状态导致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到凌辰做好晚饭，顾嘉瑾抿了抿唇，“哥哥，我看不见，你帮我。”

    凌辰闻言，过来把人牵着走到餐桌旁边，还帮他拉开了椅子。

    不过在顾嘉瑾坐下之后，凌辰看了他一眼，想到某孩现在看不见了，所以……

    “哥哥，我看不见，吃不了。”

    果然，孩子开始任性骄纵起来了。

    凌辰现在还挺好奇，当初在顾家，顾嘉瑾是怎么吃的那么自然的，还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失明的人。

    凌辰认命地给顾嘉瑾喂饭，还要不时停下来等他把饭咽下去。

    所幸顾嘉瑾吃饭的时候很乖，不会太过麻烦，凌辰微妙的体验了一次当爸爸的感觉。

    饭后，凌辰带着顾嘉瑾出去散步，顾嘉瑾会时不时问凌辰问题，手还紧紧抓着凌辰的衣服，看上去真的像个黏着哥哥的弟弟。

    “我想吃烧烤。”顾嘉瑾微微转头，对着凌辰道。

    “刚刚才吃完饭，现在还想吃烤肉？”凌辰看着顾嘉瑾，心想着待会儿不会要在外面喂顾嘉瑾吧。

    顾嘉瑾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确实挺饱的。”

    “可我好久没吃了。”

    顾嘉瑾这么一，凌辰倒是想起来了，时候顾嘉瑾也喜欢吃烤肉，那时候，凌辰家正好有一个刚买的烧烤架，所以连着快一个月，顾嘉瑾都是到他家蹭饭的，有时候顾嘉瑾还会求着他，两人偷偷烤肉吃。

    吃了快一个月的烤肉之后，顾嘉瑾把肚子吃坏了，然后就被顾父顾母训了，被关着几个星期不许串门。

    “算了，我们明天吃吧。”顾嘉瑾又突然改口了。

    “好。”

    天黑之后，深色的天空陆续多出几点星光。

    凌辰牵着顾嘉瑾的手，把孩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