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慢慢坐好，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很冷。

    两个人一时无话，空气诡异的安静和沉默。叶嘉珩轻轻叹了口气，“陈南，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住比较好，我去住客房。”

    “别啊。”陈南用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今晚，是我的不对，”他确实太心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

    完陈南利落地下了床，捡起自己的浴袍随意地裹上就离开。

    到了客房，陈南绷紧下巴，脖颈上青筋鼓起来，拳头捏紧，骨节卡卡作响。他在压抑，他在忍耐，他不想发疯。

    眼睛都熬红，全身抽搐，最终压抑不住，陈南一脚踹到床头柜上大骂了一声靠。

    不是怪叶嘉珩拒他，他是在怪自己，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到现在就犯蠢，自己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慢慢和叶嘉珩过日子吗？

    叶嘉珩让他正常一点……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

    陈南觉得呼吸都困难，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样才可以正常？

    他像被牢笼困住的野兽，撞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处。他没过过正常人的人在，年少时是那样的家庭，后来犯了错被叶家送进监狱，他在监狱里关了一两年，被陈家人接出来时自闭抑郁犯狠，陈家人只能把他送到疗养院。

    怎么呢，觉得他有病，就不会把他当正常人看待。

    从疗养院出来没多久，就找到叶嘉珩，在心里蛰伏的野兽又龇牙咧嘴咆哮着出来，他控制不了。

    陈南一脚一脚凶狠地踹，直到床头柜踹到稀烂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然后右手开始剧烈地抽搐，伴随着万蚁啃噬的痛楚，像是要把骨血硬生生地剥离出来。陈南反倒笑了冷静了下来，车祸的后遗症，他自己做的孽。

    他找到烟，坐在床边抽了起来。

    一夜无眠。

    ……

    叶嘉珩起的很早，大概六点就起来了，但是他没有想到陈南起得更早，对方已经在厨房里煮好了面。

    陈南没有什么好的厨艺，做的东西只是能够吃饱，这碗面下得足够用心，因为右手的原因。煎蛋也没法弄，只能煮个水煮蛋。

    他端着面转身时叶嘉珩注意到对方半边脸上是乌青的五指印。他重活干多了，下起手来便没了轻重。

    陈南把面端上桌，“吃早饭吧。”

    “谢谢……”叶嘉珩迟疑了一阵，还是把道歉出了口，动手人确实是他的不对，估计也是喝了点酒人就容易冲动。

    陈南知道对方为什么道歉，“没事。”他摇头。

    两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面，很安静，像是饭馆里因为座位不够而被迫坐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

    陈南吃东西很快，放下筷子之后，他想了想，还是：“我厨艺不好。”

    “啊……很好的。”叶嘉珩道。

    陈南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今天起这么早，是要去做什么吗？”

    “谢诚盘了家二手超市，我投了点钱，算和他一起办超市。前不久一直是他在忙着，今天有空了我算去看看。”叶嘉珩的面也吃完，他主动连陈南手边的碗筷也一起收拾了，“以后这些事我来做吧。”

    陈南想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他们现在不缺钱的，他想拥有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可是陈南明白，对方没有当家人而已。

    “我给你准备了琴房，你要是还喜欢的话，可以再考音乐学院。”

    叶嘉珩脚步一顿，他恬静地笑了笑，“谢谢，不过，丢了很多年，大提琴只是我谋生手段之一，已经不是……梦想了。”叶嘉珩眼底的遗憾很快就消失不见，“不过还是谢谢。”

    “能不谢了吗？”他的讨好，终究还是没有用处，叶嘉珩的一句又一句的道谢，让他开始烦躁。

    自然是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叶嘉珩果断地嗯了一声没再话。

    陈南回了房间吃了药出来时叶嘉珩已经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他站在楼梯上看着人的背影，“叶嘉珩，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叶嘉珩疑惑地回头看他，“什么事……”

    对方是真的一无所知，陈南沉默了一下才继续：“我们晚上要陪奶奶吃饭。”

    “好，什么时候，我会赶到的。”

    “晚上，我会让司机去接你。”陈南低头，“路上注意安全，别太辛苦。”语调别捏僵硬，像是不习惯这样温馨的话。

    等叶嘉珩离开后，陈南把口袋里下午的机票扔掉，连婚礼都没有，他还想着准备蜜月旅行，实在是过于天真。

    ……

    穆蔚正在给自己姑姑的女儿系蝴蝶结，他姑姑是他爸爸那一辈六个子妹里最的一个，又因为早年身体不好，一直没能有孩子，所以得到他这个堂妹时已经四十左右岁了。

    姑娘叫姜姜，比软软大半岁，和软软上一个幼儿园。

    穆父穆母看着穆蔚细心的模样，又再想到对方二十五六了连个着落都没有，心里就着急，那么多Omega找上门来，他偏偏一个都不要。穆父向穆母支了个眼神，穆母了然，对穆蔚：“蔚，陪妈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吧，姜姜，去和大伯玩。”

    “好。”穆蔚和穆母出了门。

    “蔚啊，你是不是，还没有成家的想法？”穆母一边挑着菜一边问。

    “妈，不急。”

    穆母叹了口气，“蔚啊，妈和你件事，你别生气。”

    “您。”

    “我偷偷去看过几次那个孩子……”穆母神色很复杂，但是还是有怜爱，“很可爱很懂礼貌的姑娘，他把她……教得很好……”

    穆蔚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严肃，“所以妈你的意思是？”

    “妈不是让你去抢孩子的抚养权，就是觉得， 你看，你和蒋绪……还有可能吗？”他们曾经不同意自己儿子和蒋绪在一起，穆蔚甚至还下跪求过他们，以他们的了解，自己儿子和蒋绪，是有感情的。

    穆蔚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和爸不是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

    “蔚，我们…只是觉得，那孩子性子不好，而且，当时他的父母还是罪犯……就……总之，我们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家庭。”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这样呢？”

    “那孩子变了，性子变得好了很多，而且软软啊……”

    穆蔚笑了，“所以，妈，人家糟糕的时候我们不要，人家现在变好了，又觉得可以将就了是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和妈话。”穆母被穆蔚得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