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余白, 你好漂亮,让我摸摸你吧,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
变态肥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玩偶雕塑的所有缝隙, 像头野猪一样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甚至冲余白吐着油腻的舌头。
余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机“啪”一声掉落在地上,他不断往后退,直到抵上身后的玩偶雕塑。
雕塑像一个水泥笼子一般把余白保护起来,但同时也牢牢困住了他, 变态张开双臂趴在玩偶雕塑的外壁上,不断走动着肥大的身体,试图找到进去的入口。
余白能从雕塑的缝隙里看到变态身上颤动的横肉, 有他落在地上的刀具, 和困在腰上的两指粗的绳索。
余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他不知道祝昱臣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他知道在这之前他不能坐以待毙。
“出来吧,快出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出来吧……”
变态疯疯癫癫地绕着雕塑走了一圈, 眼看就要发现那个被低矮的树丛遮挡住的洞口。
余白缓慢地挪动身体,把腿放在洞口正前方。
很快, 变态肥硕的肚子便像一座肉山一样横在了洞口处。
就是现在, 余白猛地一抬腿, 朝变态的裤/裆踹去,变态吃痛地后退了一步,让出洞口。
余白眼疾手快地沿着洞口爬出去。
可变态那身肥肉太多, 余白没有踹实,以至于变态很快缓过劲儿来,扯下腰上的绳索朝余白扑过来。
余白被变态甩出来的绳子绊倒,“砰——”地一声结实地摔在公园的草坪上,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惊慌着想要爬起来,可变态已经伸出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哈哈哈哈,抓到你了。”变态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变态想要拖着余白朝公园深处的树林里去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强烈的车灯直射过来,随后是强行制动时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的响声。
变态的脸被车灯照清,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余白趁机踹开他的手。
“砰——”车门摔上的声音响起,祝昱臣从逆着车灯处走出来,抓起变态的衣领,把人扔出去一米远。
然后祝昱臣回头,深深地看了地上的余白一眼,眼底除了担心和心疼外有一抹越烧越旺的怒意。
地上的变态叫骂着爬起来,祝昱臣回头补上一脚,揪着变态的衣领挥动拳头砸了下去。
变态立马惨叫起来,掺杂着拳头撞击肥肉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园里响起。
余白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玩偶雕塑,看着面前的祝昱臣毫不留情地揍着那个变态。
祝昱臣身上穿着整洁的西装,头发也理得一丝不苟,但揍人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与平日里绅士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是余白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愤怒和阴翳的表情,像是被触犯了逆鳞要置人于死地一般。
眼看着那变态已经叫不出声了,公园入口响起警笛声。
祝昱臣一把将变态的衣领扔开,抬脚踩住他的胸口,人的手垂下来,轻轻喘着气。
他背光站着,车灯落在他身上,将他高大的轮廓衬得似乎在发光。
余白有些看呆了。
警/察将变态拷上警车,余白也需要坐上警车去警局录口供,祝昱臣则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详细交代了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经过,余白从警局出来时,祝昱臣正依靠在车门边等着他。
车停在警局门口的一个角落里,路灯微弱,余白看不清祝昱臣的脸,只能看见他指尖夹着一点火星,好像在抽烟。
余白怔了怔,他以为祝昱臣是不碰烟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慢吞吞地走过去,渐渐看清祝昱臣的脸,发现他刚好灭了烟朝他看过来。
祝昱臣的目光深沉且锋利,看得余白有些害怕。
他低着头走到车边,才看清祝昱臣人的那只手关节受伤了,血肉模糊成一片。
余白心头一惊,捉起他手:“你受伤了!”
祝昱臣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在朦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撩人,他一言不发地把手从余白手里抽出来,然后弯腰将余白横抱了起来。
余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抬头时,只能看见祝昱臣清晰的下颌骨。
旁边有站岗的民警,祝昱臣却这样抱着他往副驾驶走,余白难为情地挣扎起来:“别,放我下来,我、我没受伤,是你的手伤了。”
祝昱臣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低头看了他一眼。
余白回望那个眼神,竟和刚刚在公园动手人时的目光相差无二,眼底的怒意丝毫未减,甚至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余白吓得瑟缩了一下,乖乖地不敢挣扎了。
祝昱臣把余白抱进副驾驶,替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路无言地开车回家。
余白好几次胆战心惊地偏头偷看,都只看见祝昱臣沉沉的脸色,他便也不敢开口话。
到家后,祝昱臣又绕到副驾驶门口,替余白解开安全带,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腰,把余白抱出来,抬脚踹上车门,就这么抱着余白上的楼。
虽然这个点楼道里几乎没人,但不敢反抗的余白是羞涩地把整个脑袋埋进祝昱臣的胸口。
直到他被扔到主卧的床上,被柔软的床垫回弹着爬起来,跪坐在床边。
祝昱臣站在床边看着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平复着什么难以抑制的情绪。
他的手背关节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余白看得心疼死了,不管不顾地跪行过去,抓起他的手。
余白瘪瘪嘴,认错道:“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了好不好……”
“知道错了?”
祝昱臣微眯起眼睛,开口了今晚见到余白后的唯一一句话。
“对……啊!”
余白话音刚落,腰便被一只大手揽着往前一带,以跪在床上的姿势,上身被迫靠在祝昱臣身上,身后的滚圆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啪——
又是一声清脆响起,余白又挨了一掌。
“,错哪儿了?”
祝昱臣的胸腔颤动着,下手不轻。
余白哼唧两声,又疼又羞耻得快哭出来了,但是遵从本能地回答:“我不该晚上自己跑出去,呜呜呜别了,好痛啊!”
啪——
祝昱臣依旧没有克制住内心想要宣泄的冲动,从接到电话那一刻的焦急担心,和中途的强迫镇定,以及最后看见那个变态碰上余白脚踝时的愤怒,全都积压在这一刻爆发了。
接二连三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余白被揍懵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地往下落。
不知到底挨了多少巴掌,他叫着求饶,最后的哭声却陡然变了调,成了婉转细软的闷声。
那软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时,两个人都怔住了。
祝昱臣手指不由蜷缩起来,握成了拳,余白则是羞耻得靠在他身上,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祝昱臣喉结微动,呼吸不由有些乱了。
余白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被而有了不该有的过度反应,可是现实骗不了人。
他一时恼羞成怒,抵着祝昱臣肩膀的手猛地一用力,反客为主地把祝昱臣推倒在床上,他一手搭上冰凉的腰带,一手捂住祝昱臣的嘴巴,慢慢低着头退到床尾。
他喉结不停滚动着,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别话,手上的伤要是不想治就别治了,治治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的腰就被祝昱臣圈住了。
意识到祝昱臣要做什么,余白立马翻身摁住他,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我来。”
……
第二天上午。
余白独自从换了干净床单的床上醒来,他先是轻轻动了动眼皮,适应光亮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艰难地抬了抬胳膊想爬起来,可酸痛感瞬间席卷而来,他啪一声又摔回了床上。
他只得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缓过劲儿来。
昨晚之前他不知天高地厚日日去缠着祝昱臣,真的发生了,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愚昧——
祝昱臣哪里是个和尚,他简直是禽/兽。
而且一大早起来,手边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祝昱臣的人影早都不见了。
不用多想,一定又是按时起床上班去了。
简直是个冷漠又无情的狗东西。
余白咬牙,低声咒骂把人吃完后就消失不见的祝昱臣十几遍之后,才艰难地坐起身。
他身上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随手抓过祝昱臣脱在床边凳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余白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幸好叶嫂不在,没有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他昨天刚从海边民宿回来,行李放在房间里没动过,带回来的干净的衣服裤子也放在箱子里。
余白跪在地上,费劲把平时随手就能开的箱子放倒在地,开始认真翻找起来。黑摇着尾巴跟在他身边,不停地转着圈贴贴他的脚踝。
不一会儿,一门之隔的客厅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不知道是叶嫂回来了是祝昱臣,但余白没心思去管,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大外套,空荡荡的什么也包不住,他就想赶紧找到衣服穿上。
他慢吞吞地扒着行李箱翻找着,门外的人却好像越来越着急似的,脚步声忙乱起来,拖鞋踩着木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响。
余白顿感烦躁,刚想扭头看看门外怎么了。
只听“砰”的一声,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祝昱臣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手上缠着纱布,提着一袋药。
昨晚余白差点去了半条命,他现在看见祝昱臣就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继续找要换洗的衣服和裤子。
“啪——”又是一声响,祝昱臣把手里的药扔到了地上,猛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收拾行李,想要去哪儿?”
余白一回头便撞上祝昱臣危险的目光,他不由咽了咽口水,想解释:“我……”
祝昱臣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拦腰把他横抱了起来,转身朝主卧走去,然后“砰”的一声一脚踹上门。
余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我不来了!”
“不?”
祝昱臣笑了笑,轻而易举擒住他扑腾的手,突然又有些生气地贴着他耳边道:“我只是去楼下药店上了个药,那是想跑去哪儿?”
“我没有跑……”余白反驳着,害怕得泪水“哗”地一下流下来,望着祝昱臣的眼神都在不自觉颤抖。
可祝昱臣压根儿不听他解释,低头吻去他脸上的满布的泪水。
……
余白哭得没力气了,也没想明白,昨晚明明主动的是他,怎么一早上醒来全变了样。
特别是祝昱臣——变得越来越容易生气了。
祝昱臣抱他去洗澡,把他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仔仔细细帮没有力气的他洗澡。
祝昱臣将手上包好不久的纱布拆掉,半蹲在浴缸旁边,挽起袖口露出布满抓伤痕迹精瘦的手臂,挤出沐浴露在手心里转。
余白觉得这一幕格外性:感,他脸色“腾”地红了,别过脸去看浴室的墙壁上挂着的水汽蒸腾后凝结的水珠。
祝昱臣捉住他的脸强迫他扭过头来,促狭地笑了。
“害羞什么?昨晚不是挺大胆的?”
“我……”余白一时间哽住。
他昨晚之所以那么做,一是因为被了鬼迷心窍,二当然是因为纪子濯的出现刺激了他。
他这段时间思来想去,按照这些蛛丝马迹和纪子濯对他的莫名的敌意来看,纪子濯和祝昱臣能是什么关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两无猜的青梅竹马,就是年少欢喜的白月光。
可余白这辈子就喜欢过祝昱臣这么一个人,不管纪子濯是什么身份,对他来都太不公平了。
想着想着,他竟气红了眼。
祝昱臣却又笑了一声,用沾满泡沫的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又要哭,怎么这么任性。”
“我本来就这么任性,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余白有些气急了,“啪——”一声拍掉祝昱臣的手。
祝昱臣手上的伤本就因为沾了水有些疼,被拍了一下更疼了,但他只是轻嘶了一声。
见余白眼眶越来越红,他怔了怔,不明白又怎么惹到了这位少爷。
余白则是出一句反驳的话后,眼泪就开始决堤般开始往下掉,他把腿从水里曲起来抱住,开始细数和祝昱臣之间的往事。
他有些哽咽地:“对啊,我怎么这么任性啊……我任性地破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任性地住进你家,任性地强迫你和我接吻,任性地和你上了床,你不是早过不喜欢麻烦吗,我这么任性地闯入你平静的生活,你是不是讨厌死我了?”
余白每一句,祝昱臣的拳头就握紧一分,手上开始慢慢愈合的新痂都崩开了许多。
他气得想笑,废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低头赌上余白已经红肿得不像样的嘴唇。
祝昱臣咬紧了后牙槽,:“我不会和讨厌的人接吻,更不会和讨厌的人上/床。”
“哦,那就是不讨厌呗。”余白再次别过脸去,脑袋昏沉沉的,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些什么。
他如果再清醒一下,应该就知道自己只是想问祝昱臣一句“你喜不喜欢我”,而不是突然无缘无故地争吵起来。
余白身量,蜷缩在浴缸里,更是的一团,他转过身,只留给祝昱臣一个湿漉漉的后脑勺。
祝昱臣自我平复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轻喘一口气,伸手试了试水温。
“水要凉了,起来吧。”他道。
余白不为所动,祝昱臣从地上站起来,弯腰去抱他。
余白这才转过来,满脸是泪,突然十分认真地看着祝昱臣的眼睛,问他:“你有喜欢过人吗?”
祝昱臣深深看着他,犹豫片刻,吐出一个字:“有。”
余白闻言心底一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他问的是“喜欢过”吗,祝昱臣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过去时态。
如果真的有,那么那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纪子濯了。
太过分了,余白咬住嘴唇。
他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这一点都不公平。
祝昱臣伸手捏住余白的脸,迫使余白吐出下意识咬住嘴唇,然后反问:“你呢?”
余白他没想到祝昱臣这样的人也会像追究这件事,他怔神片刻后,不甘示弱地扬了扬脖子:“当然有了。”
“是谁?”
祝昱臣目光一暗,抱着余白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他眯起眼睛,追问,“是周向?”
听见周向的名字,余白的心头更酸了。
为什么他会第一个猜周向?因为周向是他的中学同学,而纪子濯也是祝昱臣的中学同学,所以因为自己的初恋发生在最美好的学生时代,自然而然也会联想到别人的学生时代是不是也同样有一个心尖上的白月光吧。
可是余白没有,他从到大都是个被惯坏的傻逼,天天在学校顶撞老师、挑衅同学,上课睡觉、下课写检讨,没人喜欢他这个矜娇的公子哥,更别发生一段你陪我散步聊天,我陪你篮球写作业的甜蜜初恋了。
“不记得了,我喜欢过好多人!”余白酸溜溜地嚷了一句,“周向不定就是其中之一,谁知道呢。”
“是吗?”
祝昱臣的声音有些冷,抱着余白走出浴室,然后把余白扔到床上,不由分地低头问住那张不饶人的嘴。
直到亲得余白喘不过气,祝昱臣才放开他,磨砂着他的耳垂,意味不明地夸了他一句:“余白,你可真厉害。”
罢,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给余白扔过来一身干净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余白被衣服砸得有些发懵,怎么祝昱臣生气了?
他气愤地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至于纪子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非要自己弄清楚,不然他这屁/股就白痛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祝昱臣竟然没出门工作,而是待在家里办公。
余白猜测应该是他手受伤了的原因,可是祝昱臣不出门也不让余白出门,好几次他溜达到门口,都被祝昱臣以各种理由拽回了屋里。
《海边狂想曲》节目组给的休息日不多了,要是再出不了门,就没时间约纪子濯见面了。
余白谋算了半天,最后是趁着晚上祝昱臣洗澡的时候,偷偷溜出的门。
这一次他没再莽撞地随便叫网约车,而是让陶陶把他送去了和纪子濯约定好的地点。
他到时,纪子濯已经点好了咖啡,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余白早就把纪子濯当成情敌处理了,没什么好脸色地在他面前坐下。
纪子濯则是先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余白虽然戴着口罩包裹严实,但是是露出来的草莓印上。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终于如愿以偿了?”
余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咬牙瞪他:“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是要拍节目?”纪子濯搅着面前的咖啡,“况且今天我是讲故事的人,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余白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纪子濯挑眉一笑:“你要能告诉我祝昱臣睡起来怎么样,我不定心情好就多讲一点了。”
余白感到十分无语,莫名听不懂纪子濯的话。
他这是在干什么?问情敌自己的初恋对象睡起来怎么样,他是自虐狂吗?
余白差点无功而返地起身离开。
纪子濯见好就收,缓缓谈起关于祝昱臣的事,他道:“祝昱臣这个人的确从就十分有教养,又绅士又有礼貌,不过没有现在这样对人过分冷淡,他读书的时候其实挺不一样的,偶尔也会和朋友们一起玩儿,只不过因为高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所以整个人寡淡了不少,也不爱交朋友了,我算是他的最后一个朋友吧……”
余白心头一紧,立马问:“什么事?有,你们只是朋友?”
“啧,你着什么急。”纪子濯轻嗤一声,“我和他,算是过命的交情?或者,生死相依,爱而不得?”
“你……”余白把纪子濯挑衅的模样尽收眼底,心头猛地泛起一阵酸意。
生死相依,爱而不得?谁对谁爱而不得?
他不断咬着嘴唇,催促:“你赶紧。”
纪子濯终于不再不卖关子,继续道:“高一的时候,他被一个变态跟踪过,那个女人基本上每天都守在他放学的路上,跟着他一起回家,拍了他很多照片,起初他没有发现。后来有一天,他早上第一个来学校,发现有人在他的桌兜里放了一件穿过的女士内/衣,我们是邻居,我是第二个进教室的,所以我也看见了,他当时很生气把桌子都掀了,我心疼坏了,所以赶在他找人解决之前,先去找了那个变态。”
余白屏住呼吸:“然后呢?”
“然后我没计划好,被那个变态抓住了,绑在一个很破的出租屋里,差点没命了。”纪子濯平静道。
余白猛地坐直了身体,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喜欢他,喜欢到命都可以不要了?那你们最后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纪子濯接着他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一声,道,“这个嘛,我现在突然不想了,下次再约吧。”
罢,他站起来要走,离开前又扭头补了一句:“对了,我挺喜欢听歌的,你的声音不错,下次约我就约在KTV,听我讲故事之前,先唱首歌给我听。”
“你……”
余白感觉自己被耍了,气愤地跟着站起来。
然而纪子濯却自顾自地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着对方潇洒的背影,余白觉得自己真像个丑,良久之后才气得一屁股坐下,抱着手靠在咖啡店的软凳上平复心情。
独自坐了一会儿,余白准备离开时,咖啡店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祝昱臣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站在咖啡店门口,目光很快锁定余白,朝他走过来。
余白是第一次见祝昱臣在外没有西装革履,他不由有些愣神,想着祝昱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他走之前对方已经准备洗澡睡觉了。
联想到刚刚离开的纪子濯,难不成……
余白郁闷起来。
对面的祝昱臣却很快走到他面前,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拽着他的胳膊走出咖啡厅。
“等等……”
祝昱臣走得太快,余白有些跟不上,绊了好几脚。
可祝昱臣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路把余白拽到车旁边,开后座的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关车门的声音随即响起,余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同挤进来的祝昱臣一把抱住了。
横在他脖子和腰上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把他钳进身体里似的,余白被迫仰着头,承受着祝昱臣的重量。
祝昱臣刚洗过澡,身上全是沐浴露的香味,两人紧贴在一起,余白不仅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能感受到他“砰、砰、砰”有节奏的心跳声。
“我只是洗了个澡,你就不见了。”祝昱臣的声音在余白颈侧响起,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余白竟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委屈,他感到吃惊,就因为自己出门没告诉他吗?
可祝昱臣平时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余白正诧异着,突然想起纪子濯和他讲的往事,一下又释然了。
上一次他被变态追的事情历历在目,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而祝昱臣以前同样也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情,想必他外表虽然冷静自持,但其实内心也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吧。
余白想着想着,心疼地鼻尖泛酸,慢慢抬手回抱住祝昱臣,轻轻地像是哄婴儿一样拍着他的背。
祝昱臣慢慢松开了紧紧禁锢住他的手,抬起头和他对视。
两道目光像是带着电流一般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余白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他捧起祝昱臣的脸,轻声问他:“要亲亲我吗?”
“要。”祝昱臣喉结滚动,目光霎时变暗,扣住余白的后脑勺不由分地压了上来。
两人窝在不大的车厢后座,互相追缠着,吻得难舍难分。
“砰砰——”车窗突然被敲响。
余白一惊,忙推开祝昱臣,朝窗边看去。
祝昱臣眉头微蹙,揽着余白的腰不放,回头不悦地朝窗外看去。
只见半开着的车窗边站着一个清秀的男生,正一脸暧昧地盯着两人看。
余白先看清对方的模样,他随即惊叫了一声,又去推祝昱臣放在他腰侧的手。
程周舟哼哼一笑,指着余白道:“我老远就看见你的后脑勺了,吻得那么激烈,脖子差点没给你扭断吧!”
祝昱臣不认识程周舟,脸色暗沉下来,拦在余白面前盯着程周舟:“你是谁?”
程周舟选择性忽视祝昱臣,继续对余白道:“我去国外参赛这么久,你电话都不给我,现在回国一两天了你也不约我,我以为你忙事业呢,结果在这儿背着我偷腥!”
“请你放尊重一点。”祝昱臣周遭的气压更低了一个度,方才抱着余白拥吻的那种缺乏安全感的状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程周舟终于有些惧怕了,轻咳了一声,悄悄后退一步,朝余白使眼色。
余白忙拉住祝昱臣的胳膊,解释:“这、这是我发,我们从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就喜欢和我开玩笑,没有恶意的。”
罢,他拉开车门下车。
祝昱臣跟在他身后,却没因为余白的解释心情变好,反而听不惯他“穿同一条裤子”的法,盯着程周舟的目光愈发幽深了。
程周舟如芒在背,赶紧扯开话题,指着不远处道:“我刚刚看见陶陶了,她在车上等你呢。”
罢,他朝陶陶招了招手。
把车停在不远处的陶陶看见程周舟招呼他,随即缓慢地把车挪了过来。
见陶陶下车,程周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凑到陶陶身边,才敢继续和余白搭话:“听你最近在和冉吉一起拍综艺?我妈可喜欢这个喜剧演员了。”
余白便:“阿姨追星啊?那我下次回节目组,帮阿姨要几张签名!”
“好啊!余白白,有个当明星的朋友可太好了!”程周舟一下没忍住,亲昵地称呼余白道,甚至张开双手想和他拥抱。
然后被祝昱臣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周舟瘪瘪嘴,朝两人摆摆手:“算了,我有约会呢,不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余白见程周舟飞快溜走,不由笑出声。
随后陶陶也开车走了,余白留下来坐祝昱臣的车。
刚上副驾驶坐好,祝昱臣俯身替余白系安全带,系好后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抬手抵住余白的肩膀,偏头凑到他耳边,意味不明地问:“你对谁都这么好?”
余白耳朵被喷薄的气息弄得发痒,他缩了缩脖子,不解地回道:“我对朋友当然好了,对别人可不这样。”
“是吗。”祝昱臣一口咬住近在迟尺的耳垂,满意地听余白发出一声叫声。
他压下心头那句“除了我有谁不是别人”,松开余白起身坐好。
余白涨红着脸,窝在座位上揉着耳垂。
自从和祝昱臣睡过之后,对方就像是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从前的禁欲和清冷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随时随地的亲热和猝不及防的撩拨。
余白觉得自己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把思绪扯回刚才的话题,突然对开车的祝昱臣:“我可以对你也很好。”
祝昱臣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余白见状来了兴致,继续:“你别不信啊,程周舟想要签名,那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望着祝昱臣的眼睛亮晶晶的,得话也像个孩儿一样天真。
祝昱臣不由有些想笑,反问:“真的?想要什么都给我买?”
余白挑眉:“你想要买什么?”
“等着。”祝昱臣淡淡一笑,把车靠路边停下。
余白环视周围一圈,路边只有一家超市,没有什么高档的商品店,祝昱臣不像是会逛超市的人,他有些搞不明白。
“戴好口罩,下来。”祝昱臣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余白带着满肚子疑问下车,跟着祝昱臣进了超市。
这是一家大型超市,门口的收银台就有五六个,祝昱臣带着余白从入口进去,却没有往货架去,而是随便挑了一个收银台排起队。
队伍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他们了。
余白站在祝昱臣前面,后背靠在祝昱臣宽大的胸口,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被推着往前走。
走到收银员面前,他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没买东西,来结什么账?难不成祝昱臣想让他买下一整个超市吗?
他终于不解地抬头用目光询问祝昱臣,只见祝昱臣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伸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抽了一个盒子,递到收银员面前。
余白定睛一看,蓝色的盒子上赫然写着,超薄0触感,超大号。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羞耻得涨红了脸,猛地把头低了下来。
偏偏身后人有弯下腰,凑到他耳边暧昧道:“付钱吧,余老板。”
“哦、哦!”余白几乎不敢去看收银员的眼睛,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出付款码付账,然后抓起烫手的盒子,逃命似的冲出了超市。
收银员笑吟吟地看着余白跑远,回头却见对面高大英俊的男人没有跟上去,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祝昱臣一眼。
随后她面前又被放了好几盒不同味道的,祝昱臣十分淡定地露出礼貌的微笑:“结账,谢谢。”
收银员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快速帮祝昱臣结了账。
余白这天是抱着满怀抱的盒子回的家,然后一晚上就用了一半,真正的毫无节制。
最后躺在祝昱臣身边睡去的时候,余白懊恼极了——他觉得自己一边对祝昱臣的过去耿耿于怀,却又一边享受着祝昱臣带给他的快乐。
这样简直太可耻了。
他有好几次想着不如直接开口问祝昱臣算了,可是一想到祝昱臣那段被变态跟踪的经历,他又忍不下心主动揭开这道伤疤。
于是两人这段心照不宣的关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为什么会时不时滚到一起,自然谁也没要就此住。
直到余白录完第二期《海上狂想曲》,夜里被祝昱臣开车接回来。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夹杂着电闪雷鸣。
余白带着行李,搬运时淋了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一起,身上也里淋湿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下车后,他瑟缩着身体跟在祝昱臣身后,只想赶紧回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暖和缓和。
可两人刚出电梯,便发现公寓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纪子濯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穿着时尚的套装,头顶卡着一副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光鲜亮丽。
他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他先和余白了招呼,才看向祝昱臣。
余白看了看纪子濯,又低头看了看湿漉漉的自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祝昱臣则是皱了皱眉,沉声问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哎呀,和家里闹了点矛盾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可去,就来投靠你了。”纪子濯道。
祝昱臣眉头皱得更深,刚想拒绝。
纪子濯又:“怎么了,我以前为了你可是命都差点丢了,你不会这么忘恩……”
“别了。”祝昱臣突然沉声断他,回头抓住余白的胳膊,绕开纪子濯开了房门。
余白从看见纪子濯站在这里时就开始发懵,一直被拽进屋里,也没回过神。
但他知道祝昱臣让纪子濯进门了。
这里他和祝昱臣两个人住了很久,虽然两人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可是他们在卧室和客厅里胡闹过,在厨房和阳台上接过吻……整个公寓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气息。
现在突然有人拉着行李闯了进来。
以余白的性格,他应该大吵大闹,应该指着祝昱臣的鼻子问他什么意思,再不济也该摔门走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眼神空洞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纪子濯放下行李量起这间公寓。
直到纪子濯出声问:“怎么只有两间卧室,那我睡哪里?我和谁睡?”
祝昱臣替淋了雨的余白泡了一杯牛奶,见余白有些心不在焉,便哄着他喝了一口,自己则站在沙发背后替余白擦头发。
一会儿后,他才扭头警告性地看了纪子濯一眼。
纪子濯则是抱着手靠在门口的吧台上,丢给他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把视线落在余白身上,:“那我和余白睡吧!”
“不行。”祝昱臣立马出声否决。
余白也慢慢地扭头看向他。
纪子濯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转而语气暧昧地盯着祝昱臣:“那……我们一间?”
“不可以。”这一次是余白出声断了他,然后又声得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那你是和我睡吧。”
完,他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独自回了客房。
祝昱臣只觉手心一空,余白已经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显得落寞和可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心疼,转身不善地盯着纪子濯:“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和你了吗?我没地方去,暂时借住一晚。”纪子濯朝祝昱臣摆摆手,也朝客房走去,“不和你了,我要睡觉去了。”
“你……”祝昱臣快走一步拦住他,沉声警告:“别动手动脚。”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禽/兽。”纪子濯拍了拍祝昱臣的肩膀,一脸含笑道。
“咔哒——”客房的门开了,余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你们在干什么?我要睡觉了,不要吵到我。”
“余白。”祝昱臣第一次见余白这么平静的模样,心头不由慌乱起来,想要不管不顾地追着余白进门。
纪子濯拦住他:“哎,没听余白不要扰他?我也要睡了,晚安。”
罢,纪子濯侧身挤进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祝昱臣站在门口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睛却依旧有些冷静不下来。
若不是怕纪子濯把他从前有过的恶劣阴暗的一面告诉余白,他今天绝不会把纪子濯放进来。
可是他的确没有做好准备,他怕余白喜欢的和依恋的是绅士和冷静自持的祝昱臣,而不是经历过阴郁的少年期,最后努力克制和伪装才变成今天这样的祝昱臣。
夜里,余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身边躺着纪子濯。
和喜欢的人的初恋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
余白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戏剧和不自在。
纪子濯突然侧过身,笑着问他:“睡不着?”
“要睡了。”余白闷闷道,“睡吧,不要碰到我。”
“哦。”纪子濯悻悻地应了一声,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又,“这么久没联系我,不想听故事了?”
“我今天没心情,下次有机会再听吧。”余白闭上眼睛,“我真的要睡了,不要再话了。”
身边人低落的心情都快溢出床边了,纪子濯识趣地闭了嘴,开始酝酿睡意。
余白也努力让自己别再乱想,强迫自己带着心头的酸意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纪子濯半睡半醒间,被突然的开门声吵醒了。
他支起身体,朝门口看去,走道上的灯光把门口的祝昱臣照出一道剪影。
“你有病啊?”他忍不住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着哈欠道。
祝昱臣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过来,弯腰轻轻地把床上熟睡的余白横抱起来。
临走时,他再次向纪子濯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低声:“要是让我知道你碰过他,我会剁了你的手。”
昏暗的房间里祝昱臣的身形格外高大,周身的气压也很低。
纪子濯猛地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想起高中祝昱臣把他从那个变态手里救下来时,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责怪他——
“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我会亲自剁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 已经修改很多遍了,前面段是被变态跟踪,后面全部一笔带过来,审核大大求放过,还在夹子上,哭了,谢谢审核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