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真好。”楚清书走在最前面感慨，却没发现他身后的玄霖已经停下了脚步。

    玄霖他站在原地，望着那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是什么？

    是他吗？

    如果他已经死了的话,  那现在的他又算是什么,  难道是一缕执念吗？还是一个不愿意离开人间的冤魂。

    还是喻沐发现了玄霖的异常：“清书你慢点，我回头看看！”

    他来到玄霖的旁边,  自然是发现了玄霖旁边的那一颗圆滚滚的人头。

    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里面充满了怨恨。

    “你……”喻沐他一下子不知道什么好了：“这是什么？”

    玄霖摇了摇头，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

    地上的会是他自己吗？

    如果不是,  那会是右护法的阴谋吗？

    “我不知道。”玄霖他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从喻沐和楚清书二人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这两人这会儿阴狠地盯着他，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我还活着，我真的是玄霖！”玄霖他手脚发冷,  一不心脚碰到了自己的头，他差点吓得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楚清书已经举起了剑：“我不能拿喻沐的命冒险。如果你不能给我解释那到底是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喻沐他这时候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无奈的笑容：“玄霖,  你只要解释清楚，我们不会杀你的。”

    而如月这时候就站在他们旁边,  他的眼里满是困惑。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三个刚刚还称兄道弟的人,  现在却又要自相残杀了。

    不过玄霖在这一刻福至心灵,  像是突然搞清楚了一切的缘由。

    他猛地想到了一点，如果,  他是如果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已经死了。

    那他眼前的喻沐和楚清书,  也可能不是真的人,  而是怪物。

    “你们不要动，”玄霖他狠狠地盯着二人：“你们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他想，如果他们是怪物的话，自己化身为龙，一定能杀死他们的。

    “呵呵，”楚清书冷笑了一声：“有趣，真是有趣，竟然怀疑起我们了。师兄，我想他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

    一旁的喻沐点了点头：“嗯，你动手吧！”

    不过在他俩出手之前，玄霖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那能量以摧枯拉朽之力，直接把眼前的二人给吞噬，再毁灭。

    做完这一切，玄霖他眼前一黑，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当硝烟散去，那里赫然躺着两具尸体。

    竟然没有变成稻草人。

    ……

    重煜的脚步不快不慢，一直走在最前面。

    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两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你们还没相信我吗？”重煜他低声道。

    楚清书脸色铁青，而他旁边的喻沐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他们这一路赶来，已经遇上了七个如月，三个玄霖了。

    当然，这十个人无一例外都被他们杀了。

    从一开始的担忧，再到现在的麻木，喻沐甚至都不愿意去回想自己杀过的人里会不会有判断出错的。

    而这些死去的人，也和先前那些怪物不一样，他们死去之后并不会变成稻草人，而是一具真真切切，挑不出毛病的尸体。

    这一切正在不断挑战着喻沐的神经，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他们杀死的上一个玄霖的模样。

    他全程没有抵抗，就连被楚清书一剑穿心的时候，他都保持着微笑。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喻沐他呕吐了，他不敢想象那若是真的玄霖该怎么办。

    而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在右护法和魔尊的注视之下。

    魔尊他嘴角是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自己眼下的这一切无比得满意：“真好，这才是好的游戏，还好我让他们活到了现在，否则一定见不到如此有趣的一幕了。”

    而右护法则是跪在魔尊旁边，安静地给他的主人按摩捏腿。

    至于自己的花园里所进行的这一切，他看起来并不意外。

    等到这四个人的精神逐渐崩溃之后，他就可以出手了。

    他将会杀死他们，然后把他们的身体埋在这片神奇的土壤里。

    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他的魔尊大人就可以收获新生的他们了。

    ……

    玄霖他醒了，睁开眼睛之后，他首先看到的是被自己杀死的两具尸体。

    然后他不意外地发现如月已经跑了。

    嗯，这很正常，如果换作是他的话，这时候肯定也会跑。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甚至不敢去看脚边的两具尸体。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假的。真的喻沐和楚清书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他杀死。绝不可能。

    “玄霖？”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玄霖的耳边响起，他缓缓地回头，然后看到了自己。

    在自己的身边，还站着重煜。

    刚刚发声的人是重煜，而那个假的玄霖正在对着自己笑。

    重煜他量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玄霖，十分镇定地走到了他俩中间：

    “所以，你们谁是真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

    重煜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如月没找到就算了，现在又遇到了两个玄霖。最麻烦的是，喻沐和楚清书还不知道在哪里。

    他只觉得自己一身修为在这里如同一拳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恐怕还没有找到如月，他的精神就先一步崩溃了。

    “你们干脆一架吧！”重煜他无奈地开口道：“谁赢了，谁就是真的。”

    两个玄霖对视一眼，竟然真的采取了这个建议，扭在了一起。

    不过他俩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后来碰见的玄霖，已经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先来的玄霖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语气很是冰冷：“不仅长得和我像，就连话的语气神态都没有像，太难分辨了。”

    被按在地上的玄霖顿时火大起来：“你胡！我才是真的！你们俩个狼狈为奸。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假的！”

    先来的玄霖冷笑一声，还不忘回头和重煜一句：“最离谱的是，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真的，这就麻烦了，根本没办法判断他们有没有撒谎。”

    “我没撒谎！”玄霖大喝一声，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先来的玄霖突然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变成龙之后，突然离队你去做了什么？”

    地上的玄霖他几乎没有思考，就把自己脑子里呼之欲出的答案像是背书一样念了出来：

    “我找到了如月，然后我就带着她出来了。”

    “我出来之后还遇到了假的喻沐和假的楚清书，我把他们都杀了。然后，然后如月就跑了。”

    “是吗？”这时候先来的玄霖高声道：“可是我变成龙之后，的确是见到了如月，可我很快发现她是假的，所以我直接杀了她。对了，我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把他的头给砍了。”

    地上的玄霖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他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竟觉得有些可怖起来：“你胡，我，我是真的，你不要吓我！”

    先来的玄霖看起来很有耐心，他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八岁那年我跟着父亲第一次出海，我们到岸上的时候都穿了什么。”

    地上的玄霖再次精准地报出了答案，甚至连他和父亲身上穿戴的饰品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刚刚完，就被一刀插在了胸口。

    真的玄霖他站了起来，嘴角微微颤抖着：“我都不记得了，他却记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些怪物都是直接把我们的记忆灌在了脑子里的。不过真神奇，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我。”

    一旁的重煜吊儿郎当地道：“你杀了自己，没什么感觉吗？”

    “杀多了就习惯了。”玄霖抬起头来：“走吧，我们还得找人呢！”

    ……

    喻沐和楚清书这一次终于走到了一个亭子外面，在里面躺着一个人，正是如月。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上前，顺便拉住了走在最前面跃跃欲试的重煜。

    因为那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是他们四个人。

    玄霖，重煜，喻沐，楚清书四个人都在。

    他们激动地议论着眼前的景象，似乎因为马上就能离开这个怪异的花园而感到兴奋不已。

    这时候躲在草丛里的喻沐悄悄道：“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们是真的，我们是假的？”

    这个猜想让楚清书有些不舒服，他将手放在喻沐的额头上：“你胡什么，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分开过，不可能有问题。”

    然而喻沐却不依不挠：“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进入花园之后，都是幻象了。我们从那一刻起，就开始模仿他们。”

    重煜嗤笑了一声：“你是糊涂了吧？他们四个人一定是假的。他们太激动了，按照常理，应该是先冷静下来判断如月的身份。”

    然而重煜的笑声却引起了那四个人的注意，他们同时回头，盯着藏身处：

    “是谁在哪里？”

    “赶紧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喻沐不顾楚清书的阻拦，他直接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