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四十七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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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博厚和众人分开之后就迅速隐匿在人群中, 脸上还哪有之前听了关于阳光高中的传的紧张神色,又恢复了一脸的玩世不恭,和在人前不曾显露的阴险。

    徐博厚虽只有两次里世界经验, 但是他没告诉其余人的是,之前的两次都是到了最后只剩他一个人通关的, 至于其余的队友去了哪里, 只有他和老天爷知道了。

    这次他也准备故技重施,他先在暗处观察其余人,必要的时候就抓几个好对付的当垫脚石。

    毕竟越是这种生存模式中,人类心理越是趋于依靠和信赖队友。

    根据刚刚短暂的相处, 他能断定有三个人他基本已经十拿九稳。对付这些人,他一贯有信心, 稍施恩惠,必定言听计从。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可能不太好对付,不过也可能是只纸老虎, 要是有机会再试探一下。

    至于那两个男人, 他觉得还是少惹为妙。

    像他这种善于捕食的猎人, 看待猎物的眼光是非常精准的。

    他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 既然他们现在都在教学楼那边,那么他就先去寝室楼探查一番。

    上课时间,寝室楼里空荡又寂静,徐博厚进来的时候, 宿管室里竟然连看门的都没有。

    “什么狗屁学校?”徐博厚嘟囔了一句, 信步走了进去。

    “哒、哒、哒”

    徐博厚往行程表中详细记录着门牌号的寝室中走去,整个走廊里, 只有皮鞋踩在瓷砖地块上的回响,但是, 是不是安静的过分了点?

    还有,从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怎么感觉不是暖洋洋的金色,有些惨白惨白的。

    走廊两侧的墙面上的挂画是不是太多了?

    这又不是艺术学校,普通高中寝室楼,会这么有文艺范么?

    而且挂画就挂画吧,山川河流、田园风光、静物特写都应该有一些吧,这里怎么独爱人物肖像画啊?

    徐博厚所在的是男生宿舍楼层,因为走廊里有摄像头的缘故,很多寝室门都没有上锁。大部分的至少还能做个样子是掩上的,但总有那么几间是大敞开的门。他从走廊经过,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

    徐博厚走得很慢,他在认真观察每一处细节,这是他每次进入里世界的惯例。

    忽然,他顿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的脚步。眼睫轻轻闪动,眼珠在眼眶中缓缓滑过,他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倒退了几步,退回那间敞着门的寝室,肆无忌惮地往里面张望。

    这是一间普通的八人寝室,上下铺,四个床架子,不到20平方米,一眼看到头。

    可是,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走廊的墙面。

    寝室的格局建造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房间大都是相同的,铁架床的样式决定了寝室中的人数。

    门口的铭牌上清楚地写着八个人的名字。旁边的寝室和这间大体类似,虽然关着门,但也是八人寝,还有八个人名。

    这些都不是关键,重点是,为什么外墙的长度足足可以容纳四个这样的寝室呢?

    寝室的宽度最多也就三米,可是相邻的两个寝室门之前的墙壁却有接近15米。

    中间有一些他看不到的寝室消失了!

    是和他们之前呆过的高四十七班一样,变成了墙壁?

    可是被他们拦住的男学生明明,阳光高中的十七班比较特殊,难道他还隐瞒了某些“寝室”也特殊的传言?

    徐博厚从敞开大门的那间寝室窗户向对面看去,他的视力还算不错,即使隔着一整个操场还能看见教学楼开放式的走廊灰色外墙体。

    他按照记忆循着他们的高四十七班的位置。

    他好像看到原本消失的教室又重新出现了,难道是他记错了位置?

    “啊呀,这间寝室的卫生可真差啊!”

    声音拉回了徐博厚的注意力,他下意识地环视了下这间八人寝,撇了撇嘴哼道:“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腐朽。”

    高中寝室一般都是有宿管定期检查卫生的。可眼前这间寝室凌乱的被褥算是整个寝室唯一比较“整洁”的地方,因为地面简直惨不忍睹。

    各种垃圾、脏衣服,烟头都像是地毯一样铺了一层。有股莫名的颓废美感。

    “你住哪一间啊?”

    “我住......”徐博厚一惊,颈后的汗毛瞬间乍起,他瞪着眼睛维持着看向前方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问你话呢,你住哪一间啊?”

    身后的人话的同时,似乎还向他吹了一口气,冰凉冰凉的,跟他此刻的心一样。

    徐博厚想都没想,拔腿就跑。跑出去大概十来米,又猛地顿住,看向刚才那个方向。

    没人!

    没人?

    从走廊尽头照射进来的日光似乎愈发惨白,像是冰冷尸体的表皮颜色。

    红黑色瓷砖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三倍于身高的影子下窄上宽,屹立在与徐博厚垂直的方位,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那刚刚到底是谁在跟他话?

    “你跑什么啊?”

    声音又在徐博厚的身后响起。

    徐博厚开始在寝室的走廊里夺命狂奔。他发现刚才只有四倍于寝室宽度的走廊墙壁,随着他的跑动在不停的变长,而且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十倍有余,仿佛要把他困在无限循环的空间中。

    “快点,跑快点!”身后的声音离得更近了,刚才明明还在身后,现在几乎已经到了耳侧。

    “不跑快点就要被吃掉的哦!”

    徐博厚咬住压根猛然停在原地,回头望去。

    没有人?

    到底在哪?到底是谁?

    身后的声音再没有话,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又传来稀簌的响声,这一次是从墙壁处传来的。

    “沙沙、沙沙”像是有什么人在刨土的声音。

    刚开始只有一处,然后两三处,紧接着一堆密集的“沙沙”声,从走廊各处传来。

    徐博厚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抖着腮帮子看着对面墙上的那些肖像画。

    “你忘记我了么?我是被你拽进齿轮的呀!”

    “这里好冷啊,你什么时候来陪我?”

    “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踩着我的肩膀过去,却把我丢在崖底?”

    “门重重地夹断我的脖子,我从仅有的头颅看向你,你回头看看我呀!”

    “你感受过被关在全黑的屋子中的绝望么?”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开!”

    “谁让你们蠢!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徐博厚拼命挥舞着双手,驱赶着,逃离着,但是他阻止不了任何事。一个个“人”从肖像画中爬了出来,撕扯着他身上的血肉。

    一道道血痕淋漓在他白净的胳膊上,皮开肉炸。徐博厚在不停地惨叫,但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之中,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他这个人。

    滚烫的血肉对于怨鬼来是最好的补品。

    ——

    徐博厚猛然惊醒,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被壁画中爬出来的众恶鬼撕咬,最后被拽进了画中分尸。

    最主要那些恶鬼的脸居然都是曾经里世界被他害死的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胳膊,完好无损。

    果然是梦么?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是人的时候都那么没用,成鬼就能变厉害了?

    徐博厚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嗯?他什么时候回到寝室了?居然还在床上睡着了?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住的是四人寝室,房间和八人间一样大,床在上铺。

    其余三个室友有两个床铺好好的铺着,应该是没回来,只有一个蚊帐垂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蚊帐都放下来了,应该是睡了吧。

    只是他貌似没有听到呼吸声。

    他看了下手环的时间,居然已经晚上11点多了。

    等等,不对,这是,第二天了?

    任务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天。

    呵,如果生存模式都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岂不是躺赢到最后?

    对了其他队友呢?手环上没有消息也没有通话记录,不是好了早八点和晚六点各集合一次么,他没到,都没有人通知他么?

    哼,看来这些队友也只是表面装作团结吧,这不,才一分开什么嘴脸就暴露个彻底。

    反正到时候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是那些猪队友都死了吧?所以后来根本都没有集合?

    哈!

    这可就真有意思了。

    亏他们还什么四次、五次,次数多了就能救命了?

    徐博厚了个寒颤,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窗户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响,原来是窗户没关,夜风吹了进来。

    这个学校可能建校比较早的缘故,窗户居然还不是平拉式的,而是向外侧开的。

    徐博厚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才能够到把手。

    他探着上半身,视线自然而然地往楼下的方向扫去,突然他看到他的正下方的寝室也有人探着身子,几乎跟他同样的姿势在够窗户的把手。

    不过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他也看不清那个人,只能看到是个黑影。

    他不由得一愣。

    然后就发生了让他后悔的一幕,如果他当时没有往下看就好了,如果他当时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立刻关上窗户就好了。

    楼下的黑影竟然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他!

    没错!

    那个黑影的头竟然旋转了整整180度,从前胸转向了后背!!!

    极度的恐惧已经让徐博厚忘记了所有动作,竟然就眼睁睁地欣赏着现场版恐怖大片。

    黑影转了头之后像是还没尽兴,竟然手脚并用地从楼下的窗户里钻了出来,往楼上爬去。

    但可能是由于脑袋转了过来,身体却没有转过来,所以手脚不是很协调,但这种不协调却更增添了恐怖的诡异感。

    正常人能把脑袋转半圆么?

    就算头能转半圈,身体能以这种诡异的姿势爬行么?

    而且黑影居然没用任何工具,像个蜘蛛人一样徒手在墙壁上爬行!

    黑影越爬越快,不到两米的距离转眼就到,徐博厚猛地反应过来,“嘭”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黑影竟然就趴在他的窗户外面,试图破窗而入!

    徐博厚表情变得异常狰狞,拼着你死我活的劲头,使出全身力气又再一次猛地推开窗户。

    黑影正如他预计的那样,从他的窗户外面“嗖”地掉了下去。

    徐博厚不敢再往下看,赶紧关上了窗户。

    然后身体像虚脱了一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平复了半响他才犹豫地回过头去,他看着一干二净没有脏污,没有抓痕的窗玻璃。

    竟然生出一丝狐疑。

    刚才,真的有“人”爬上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