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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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山的确落寞万年后又有九尾白狐出世。

    只不过因为是返祖的缘故,是个胎里不足的病秧子,不仅病的有进气儿没出气儿,还是个只有八条尾巴的残疾狐狸。

    族长和族长夫人带上祖先留给他们的信物马不停蹄的就上了昆仑山,在山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才得见上清真人。

    起初上清瞧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初九,摇了摇头无药可医,后来族长拿出了那个信物,上清思索半晌才应了下来。

    不过条件就是这个孩子要长留昆仑,或许死生都不能与父母得见。

    族长和族长夫人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气若游丝的初九,虽是满眼不舍,却也向上清道了谢,而后便下了山。

    就这样,上清开始了带娃生涯。

    元昭曾经问过他:“你一定很爱他吧。”

    “什么?”上清不明所以。

    “那个故人。”

    上清真人脱离俗世,久居仙山,在三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如今为了个婴孩儿,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恨不得将这三界都算计进去了。

    不仅费尽周折,还将自己的一世英名也赌了进去,如此的煞费苦心,穿了,也只是为那一人罢了。

    元昭的好奇心上来了,他向前凑了凑:“他也是狐狸吗?”

    上清点了点头。

    “叫什么?”

    上清抬起眼眸看着他,轻轻道:“白禹。”

    “好看吗?”元昭饶有兴致的询问着:“有初九好看吗?”

    上清眼里的光有些暗了,他低头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切,不想拉倒。”元昭一扭头。

    “我是真的记不得了,太久了。”上清语气中带着些无奈:“真的太久了。”

    白禹,九尾白狐,也是那时的青丘山族长。

    那时仙魔大战还未触发,各大种族各自为政,时局动荡,妖魔横行。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视若无睹,不想趟这浑水,所以那些妖魔便更加猖獗,不分种族地界,不分老少妇孺,皆为他们所迫,甚至还会波及凡人。

    上清那时还是个心怀抱负理想的有志青年,在行侠仗义的途中遇到了青丘山的族长白禹,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有一腔侠肝义胆,自然是一拍即合,结伴而行。

    在追杀一只上古凶兽裂天吼的时候,上清不幸重伤,白禹悉心照料了一月有余才有好转。

    二人在一间山下竹屋内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上清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他躺在床上看着白禹为他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禁觉得好暖心啊,这只狐狸心地好,长得也不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哎?”上清唤了一声。

    正要出门倒洗菜水的白禹端着盆站在原地,回道:“怎么了?”

    “要不,我们别走了,就在这吧。”

    “啊?”白禹将洗菜盆放在桌子上,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到上清的床边,给他把了把脉,随后道:“你若还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多休养些时日。”

    虽然这时他的脉象已经很稳定了。

    上清眼珠转来转去的,心道他是不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后来实在拖不过去了,约定好第二天就要启程的那个夜晚,上清爬上了白禹的床,从身后搂着他的腰,嬉皮笑脸的道:“白禹兄,你救了我,又照顾了我这么多时日,我该怎么报答才好?”

    “唔...”

    白禹睡得正香,突然脸上抚上一只手,听见是上清的声音,他翻了个身并没睁眼,嘴中含糊不清的着:“不用...报答。”

    “可我想报答。”上清轻抚着那纤细的腰身,厚脸皮的又往过蹭了蹭,将脸倚在那人的颈窝处。

    真奇怪,都狐狸是骚的,怎么他身上是香的。

    这点元昭也曾表示疑惑。

    “别闹了,睡觉吧。”白禹依旧倦意未散,哼唧着从嗓子里出这几个字。

    看吧,懒倒是真的。

    “人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是来世当牛做马才得以还一二。”到此处上清伏起上身趴在白禹的耳边,柔声道:“可我长的如此标致,若是当牛做马岂不可惜?不如就便宜了你,我以身相许,如何?”

    白禹终于舍得睁开他的眼睛了,转过身与上清在黑暗中对视着,声音算是清醒了些,道:“你什么?”

    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上清现下竟有些紧张了,因为太黑了,他根本看不清白禹的表情,又听他语气清冷,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可转念一想,话都到这份上了,怕什么,他正了正声色,音量高了几许:“我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即便是白禹再怎么愚钝,也该是明白了,再加上走兽晚间的视力是极好的,他瞧得见上清面上泛着的绯红,也瞧得见那双藏不住爱意的眼睛。

    他没话,又将身子转了过去,此时的木屋安静的只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

    上清安安静静的躺在白禹身侧,没敢再话,他望着漆黑的房顶像是在等待宣判似的,即使竭力控制,还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呼吸急促,贴着大腿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如此煎熬了不知道多久,身侧的人终于开口了。

    此时正值夏日,这几日都没下雨,屋子里的闷热叫人更添了一丝燥热,可上清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像是被人泼了冰水般,一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怕是要辜负上清兄的一番美意了。”

    白禹声音轻轻的,像是想要极力把这句绝情的不能再绝情的话的不那么伤人。

    可毒药就是毒药,难道会因为加了糖,便不会毒死人了吗?

    那一刻上清的脑袋终于恢复了理智,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究竟是有多么荒唐。

    他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暇,还有那一瞬间便不会跳动了的心,许是觉得窘迫不已,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话好,甚至连原因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赶快逃离这。

    他起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扼住,他皱了下眉,竟是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他试着甩了甩手臂,想要挣脱束缚,奈何那手也加了力道,很显然不想让他走。

    “对不起。”他听见白禹似乎坐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难看极了,即使这里黑的不见五指,可他还是没有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无妨。”

    他怕再多一句话,委屈就要翻涌至上,从眼里流出来。

    手腕的力道并没有褪去,他依旧无法脱身。

    “我是青丘山的族长,又是狐族最后一只九尾白狐了,肩负着传承子嗣的使命,若是...若是...”到此处白禹似乎有些为难。

    可聪明如上清,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他是怕与自己结为道侣,九尾白狐便要从此绝迹了,这对于狐族来无异于灭顶之灾。

    若是没有了可以威慑其他种族的狐帝,那青丘山的未来便是岌岌可危的了。

    随便吧,他现在脑子根本不想思考那么多,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他转过身扯掉白禹的手,对着黑暗中白禹的位置开口道:“没事,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勉强你。”

    “对不起。”白禹又了一遍。

    “没事。”上清强装洒脱的轻笑一声:“很晚了,早些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夜半竟会如此,黑的如同泼墨一般,有了外面陡峭的山崖遮挡,就连月光都被吞了个干干净净,连模糊的身影和轮廓都瞧不见。

    上清哪里还能瞧得见白禹脸上的愧疚和不舍。

    可上清红了的眼眶和鼻尖,却永远印在了白禹的脑海里。

    后来上清便不告而别,只给白禹留下了一封书信和那个信物,告知他自己会去昆仑山隐居,他救自己一命,便是欠了他的,若是有求于他,可带着信物去昆仑山寻他。

    可他没想到,那一晚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即便是有什么后悔和遗憾,也再不出口了。

    元昭笑话上清是个怂货,知道人家不喜欢他了就灰溜溜的跑了,连当面道别都不敢。

    为了一个人就连自己的满腔热血都放尽了,整日躲在昆仑山上虚度光阴,也不知有什么意思。

    后来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他戏虐着调侃道:“师尊,你该不会是怕人家后悔了,想要跟你一起了,又寻不到你吧?所以就日日在这苦等。”

    上清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转而道:“你他多有趣,用这种理由拒绝我,结果呢?九尾白狐一脉还不是要靠我来救。”

    提到初九,元昭不话了。

    “哈哈,不过话回来,即便九回来了,那他这一脉也算是绝了。”上清量了一下元昭,抿着嘴笑道:“你们两个,哪个也生不出孩子啊,白禹啊,这一定是你没料到的,哈哈哈。”

    看着上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元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耸了耸肩膀;“那可不一定。”

    “哦?”上清笑的更厉害了:“你生?还是他生?”

    “你这只老鸟儿整日躲在这昆仑山,不知道的事多了,姻缘殿的和合二仙在红海之境寻到一个宝贝,名为孕子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