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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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灰毛野鸡, 但毕竟算开堂彩,何冕跟张迟锦争得互不相让, 谁都想在何矜那里先得个脸。

    张迟锦抢先一步翻身下马,据理力争道:“不是我,阿冕啊,弟弟,就算我这人大人有大量,可你也得讲点道理,你那箭矢插在了地上, 根本就没射中这只野鸡, 顶多擦破了点皮, 这种轻伤兴许没走几步它就好了。”

    “那……”何冕的脸皮也开始自动迅速加厚,尽管他被张迟锦得有些结巴,目光闪烁,但还想讲些歪理,“那也是我先瞧见了射过去的,没准它要不是被我吓到,你还不能有机会后来射中呢。”

    “不是,弟弟, 你这是什么逻辑?”张迟锦愤愤不平, 在何矜面前的胜负欲激起了他想以大欺的冲动, “哪怕你是矜儿的弟弟,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猎物哪有这么算的?那鸡身上的箭, 明明就是我的。”

    “怎么了这是?”何矜隐隐听见两个大男人为了只猎物吵个不停, 只觉得丢人还心烦意乱, “你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阿姐, 张迟锦他……他欺负我!”何冕抢先一步跑到何矜面前, 皱眉挤着水汪汪的眼,简直是真人版的委屈脸,“他吼我,还抢我的野鸡。”

    “矜儿,我……”张迟锦就算再习惯不要脸,也不稀罕这种撒娇告状的姑娘做派,只能舌头结着拼命解释,“你信我,我没有!你个臭子,你,你胡什么……”

    “呜呜呜,阿姐,你看他!”何冕抱着何矜的臂蹭了蹭,蒙住眼干嚎了两声,“他方才就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阿姐,他凶我,他还想揍我,这种男人不定以后就会媳妇儿的,阿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

    “不是,谁想揍你了?”一提起来他每日努力促进,但至今也跟何矜八字没一撇的婚事,张迟锦就感觉自己像被一脚踩中要害,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你清楚……谁会媳妇儿了?你个嘴上没毛的子你懂什么叫媳妇儿?矜儿,你可千万别听他胡八道!”

    “行了,别吵了,不就为了一只野鸡,两个大男人,也不嫌丢人。”何矜冷叱一声,又垂头微微眯着眼附在何冕耳边低声道,“阿弟,行了……不能装就别装了,是真不像。”

    “矜儿你不懂。”张迟锦被吼了一嗓子,还是想争个高下,“到底是开堂彩,还在你面前,谁不想得啊。”

    何矜笑问:“你们怎么确定……这个是开堂彩?”

    何矜在开口话前只看到不远处有团黑影闪过后,就听见耳边穿来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动静。谢幸安提着几只沾血的灰兔、野鸡随手扔在地上,淡淡道了声“无聊”,随即又策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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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乖,玉皇大帝啊。”张迟锦看着一地的猎物,就差把眼珠瞪出来粘在谢幸安身上了,反正开堂彩也无了,他觉得争只鸡太丢人,愣过片刻神后赶紧翻身上马追过去,“幸安,师父,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射猎,要多少拜师礼你定,别走啊你,等等我!”

    “这下没人跟你抢了。”张迟锦走后,何矜看了眼那只在争抢中失血过多而死的野鸡,默念了句“太惨了”后对何冕抬抬下巴道,“呐,你就拿着吧。”

    何冕看着开堂彩就这么被个他没放在眼里的人抢走了,顿时恹恹的,觉得无趣道:“我不想要了。”

    罢,他又极不服气地补了句:“哼,没想到这个杂种还真有两下子。”

    “阿弟!”何矜顺手拧了拧何冕的耳朵,只没舍得使劲,只是正经训诫道,“跟你多少遍了,对人客气些,人家可是要入仕的了,日后若做了大官,连爹爹都得避让一头,到时候万一想起来你过的混话,找你算账去,看你还怎么办!”

    何矜虽然不喜欢郑氏跟何婵,但好在她没恨屋及乌地捎带上何冕,还真怕日后谢首辅一个不满,拔了他这个胡八道的舌头。

    “那个杂……谢幸安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何冕显然没信,但他看着何矜脸色凝重不像在开玩笑,也只能乖乖听话,“好啦阿姐,不生气了,那……那我以后听阿姐的就是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何矜摸摸何冕的额发嘱咐道,“那我先去歇着,你去接着猎吧。”

    “幸安,你这骑射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也太厉害了。”张迟锦在又看见谢幸安一箭贯了三只麻雀下来时,忍不住拍掌叫好,“你也教教我,让我在矜儿面前出出风头。”

    “没跟谁学。骑马是我爹教的,后来……十岁以后就没再碰过……至于射箭,纯属因为没银子去买荤腥,只能来山上自己。赵伯做支箭矢也不容易,就尽量一箭多射些猎物带回去。”

    “还有……”

    谢幸安到这里就停顿了,张迟锦赶紧继续请教:“还有什么?”

    谢幸安抬头接着面无表情道:“你太吵了,把猎物都吓跑了。”

    张迟锦:“……”

    “阿矜,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个好事呢。”福宁公主都还没等到何矜发问,自己就没憋住了,“我听闻后宫里这段时日以来,皇兄一直是独宠柔贵妃的。”

    “唔。”何矜面无表情,即使的确为何柔高兴,但对这事也并不意外。何柔的颜值跟气质,尽管她没把后宫嫔妃见一个遍,也相信没什么人能比得过,承顺帝只要审美正常,独宠是没什么稀奇的。

    “还有个好事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在柔贵妃之后失子的曲嫔?我知道得也不多,只据从那以后她整日哀嚎不断,吵得皇兄实在嫌烦,干脆发她去蹲冷宫了。”

    该,活该,这下一辈子都没孩子了,气死她丫的!

    凭良心,福宁公主虽依然是坚定立场地认为承顺帝是个昏君,但他这一个复宠一个厌弃的决定做得实在让人解气,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连夸了他好几句。

    针对承顺帝这个昏君,荒唐归荒唐,何矜倒也不上多讨厌,如果单纯站在读者的角度看,尤其他后期无条件地信任谢幸安,倒还挺招人喜欢。

    “好事是好事。”何矜一脸幽怨地抬眼看了看日头,“不过公主你有没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儿,瞧这时辰,阿弟还没回来,估计这次咱们是没那吃烤肉的口福了,不过幸好我还带了点心,公主还是吃块垫垫肚子吧。”

    福宁公主无奈掩袖一笑,反正她们此行也是为了散心,本来也没对何冕报什么希望。

    福宁公主从何矜摊开在膝上的油纸包里随意挑了块豌豆黄,颇有些遗憾地:“可惜我穿着裙装行动不便,不然阿矜也不至于可怜到来此一趟都吃不上野味儿的。”

    “哎,不妨不妨。”何矜知道福宁郡主在开玩笑,直接摆手着,“反正在侯府里整天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少一顿也没什么的。野味不野味的,倒没什么区别。”

    尽管张迟锦和谢幸安那边到的猎物实在是诱人,但何矜和福宁公主都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况且也不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根本没想过去他们的主意。

    何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起码她这个营帐位置选得极好,坐在竹凳上正对着一棵开得极茂盛的杏树,晚春时候落英缤纷,满地都是或深或浅的粉红,还有阵阵风卷起来一堆残花又抛下,裹挟着阵阵余香浮动。

    啧啧,这么好的景色,偏偏树底下有堆死了的野鸡野兔,鲜血汩汩流淌着,把整片地都染得殷红。落到这些猎物上的花瓣沾了血迹就不能再飞起,黏在它们身上,像天地赐予的葬礼。

    唉,何矜忍不住想起来原书里何二姐的结局,也和这些鸡兔相差无几,也死得这么凄美,也同样死在谢幸安手里。

    何二姐是在被断腿和折磨之后,活活溺毙在谢府荷塘里的。书中她的尸首在荷叶掩映间,也不知道身上是被坠了什么东西,只留了一张脸露出被染红的水面。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死了都比她旁边的荷花还要出色几分,妥妥的“芙蓉如面柳如眉”。

    何矜边想着边在心理重重地叹了几口气,沉吟了声,得亏她没再继续作死,省得落个这样的结果。

    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总归这条命都是要魂归大地的,只是被活活地斩断了腿,这又不是剁鸡腿,疼都要把人给疼死了。

    何矜鄙夷不屑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给何二姐哀悼三秒钟,点了一盏长明灯,希望她下次投胎时,颜值和智商能稍微平衡。

    她又挑了块形状完整又漂亮的枣花酥,刚要往嘴里送,便被不知从哪里射过来的冷箭一下击落,箭镞冰凉,擦着她的手掌而过。

    何矜吓了一跳,膝上的点心都被抖落到地上。她瞬间炸了毛,怒道:“妈的,哪个不要脸的谁搞偷袭?玩不起?”

    作者有话:

    谢幸安:在媳妇儿面前出风头了,开心ing

    何矜:……其实我不care的。

    何冕&张迟锦:冷漠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