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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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谢大人,是被她逼婚的。”◎

    众所周知, 在北辰京城的这块地界上,半夜三更还聚在房里骂骂咧咧的, 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她们干的事儿,也必然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儿。

    杜雪合在躺尸养伤之中编排了一肚子苦水,只可惜全然没人肯去搭理。

    她那腹黑的夫君孙平澜就是个浑身带着毒刺的木头人,只会觉得她如今的模样丑陋可怖,直接把卧具搬到了书房去。武清伯府的娘家人,都把这盆水泼了出去,也没有多少闲心去管这个女儿伤势如何。

    而至于福宁公主和孙妙怡, 一个折腾到现在, 自己的亲事都搞不明白;一个蠢得头脑简单, 跟她话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杜雪合等来等去,总算等到一个长期留守北疆、对京城的破事毫不知情的,她的幼时玩伴——付婉仪。

    她可能放任别人在自己之前先入为主,跟付婉仪搭上话吗?

    那指定是不能的!

    杜雪合充分发挥了自己完全能登台比惨大会的演技,本着“此时不装,更待何时”的原则,将每个表情动作都仔细拿捏,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见者伤心。

    “她……她性子是一贯跋扈的, 我已经时时处处忍让着……”杜雪合边抽泣着边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被蛇咬得不成样的伤, 这下是真的更悲戚了, “她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杜雪合从太阳落山嚎到月亮高悬,一直没点破, 只不停地在兜圈, 就等着付婉仪自己发问了。

    等到对方问起来, 她就能心翼翼地道出, 我实在不敢何二姐的大名, 是你逼我的嘤嘤嘤。

    但是你怎么回事啊你个蠢货、臭丫头,我都演……呸,哭了这么半天叫惨,你一点都不好奇害我的人是谁吗?

    这你让我还怎么接着往下挑拨?!

    杜雪合难过苦闷得快要窒息,捂着胸口深深地喘了好几下粗气,又重重咳起来。

    “雪合,来,先喝口茶水,你莫急。”付婉仪顺手把个茶盏递过去时,连带着视线随便一瞥时才发现,杜雪合露出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被啮齿咬过的痕迹。

    原本听过杜雪合伤了脸,平生最爱美貌的付婉仪一直有意偏过眼去不看,但这时她再慢慢把视线移上面前女子的双颊上,直接就惊得心头一颤。

    什么叫不忍直视?什么叫惨绝人寰?

    即使将养了许多时日,杜雪合的伤势不再像刚被救出来时那样吓人,可原本白皙清丽的面容上平白多出来许些深浅不一的齿痕,尽管结了痂,也依然落了疤,在脸上杂乱地分布着凹凸不平,没有哪一块完整。

    “这这这……谁干的?”付婉仪怒了,她当即义愤填膺,“她是谁?谁把你害成这幅样子的?”

    杜雪合瞬间激动不已,她泫然欲泣。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她好激动,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平静,双手抱膝,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我……我不敢,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啊?你夫家是当朝颖国公,你母家是当朝武清伯,这等身份,你有什么不敢的?谁会敢欺负你?”付婉仪越嗓门就越高,“瞧你那没出息的,,出来,我替你报仇。”

    “我……我纵然知道是谁,可苦于没有证据。我那日就是好好地去附近的山头散心,哪知道莫名被人晕后,扔进了全是蛇鼠的大坑里……”

    杜雪合的瞎话得极其自然,她又不是傻帽,才不会承认去那地方原本是为了私会情郎。

    “我不敢跟旁人讲,只自己是失足掉落……”杜雪合缓慢忧郁地扇着挂着泪珠的睫毛,“我向来与人为善,只她一人生性跋扈,不知为何,总跟我过不去。”

    “得,了这么多,她到底是谁啊?”

    “寿康侯府家的,二姐。”杜雪合伸出手,屈辱又难堪地攥了攥被褥,“算了吧婉仪,她长姐是贵妃,颇得盛宠,才添了皇长子,她夫君又是陛下近臣。我脾气一向温和的,不过跟她发生过几次口角,还是因看不过去她实在嚣张,就落得如此下场。你听我的,多忍着吧,不要得罪她。”

    “你这叫什么话?!”付婉仪嚷得口干舌燥,直接饮尽了一杯绿茶,“我二姐是当今国母,贵妃算什么东西?生了皇子又怎样?我兄长还是镇北侯,她夫君又算什么玩意?”

    杜雪合心翼翼,声音低不可闻:“她夫君是……新科探花,当朝翰林,谢……谢幸安。”

    “什么?是她?!”付婉仪闻言之后,眼睛直接瞪得像铜铃,奋力站起身来朝地上狠狠踹了一脚,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长得……长得十分……狐媚子的?”

    要想让自己开口承认何矜美貌,呵,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嗯,是啊,你与她也……”杜雪合眼看付婉仪的怒气也全写在脸上,似乎也与何矜有了恩怨,忍不住心里狂喜,试探发问着,“你才回京,就与她……”

    “哼,我与她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唉,她这人的确是……”杜雪合话只到一半,便又化作了沉沉慨叹,“想来我与她先后出嫁,她或是嫉恨嫁得不如我,没能做状元夫人的吧。”

    这倒可真不一定。

    付婉仪虽嘴上没,心里直接来了个当即否定。且不在世人眼中,状元和探花同为三甲,差别并不大,而单就相貌上看,这个谢幸安长得实在,比孙平澜好太多了。

    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何矜嫁得亏。

    付婉仪想起来何矜在风韵斋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只觉全身都在憋气,恶狠狠道:“呵,就她这种女人,她嫁给谢郎……咳,谢幸安都是白白糟蹋了人家!”

    “年纪轻轻又模样好好的,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个祸害!”

    杜雪合仔细观察了几眼,见一提到谢幸安,付婉仪眉间就似有异色在,她知道这人自就好美男,便暂时放下对谢幸安的厌恶,将他当成突破口:“唉,你还不知道吧?这谢大人,是被她逼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