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飞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把刀，毫不留情割掉了离他最近的那只丧尸的头颅。

    其他人也都上前，各自处理被冻住的丧尸。

    顾迟砍头砍到一半，忽然想到后面还站了个心肠过分软的池缨。之前她见到丧尸被杀死就哭成那样，这会儿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别吓出什么心理阴影了……

    顾迟拧头看向池缨的方向，直接道：“你……”

    可以避远一点……

    余下的话他没能出口。

    顾迟看着正举着一颗丧尸脑袋，盯着它眼睛不知在看些什么的池缨，半晌没能出话来。

    再一低头，一个脖子上崎岖不平的无头丧尸在那里格外瞩目。根据它脖子上的断痕来看，似乎是被人用手生掰下来的。

    显而易见，那个捧着丧尸脑袋跟它大眼对眼的姑娘，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顾迟：“……”

    他默默回头，安静地接着切瓜砍菜。

    但只弄断了两颗，他实在忍不住冲动，重新回过头朝池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正抱着那颗头，上下用力摇晃着。

    啪嗒。

    一块粘着红色冰碴子的不明物体从那颗头下的切面掉下来。

    池缨瞧见，便将手里那颗头一手夹着，蹲下身另一只手捡起掉下去的那块冰碴。

    她毫无心理障碍地用手蹭掉外面那层血液凝结成的冰层，直到其露出里面的猩红色晶核。

    她抬手，把晶核对着灯光的方向盯着看了一会儿。

    不规则的晶状体里面的结构却很漂亮，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丧尸病毒爆发以前，恐怕没人能想到这样漂亮的宝石是诞生于那些令人作呕的丧尸。

    池缨把手放下来时，才发现旁边似乎有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她扭头，发现是本该清理丧尸脑袋的顾迟。

    “……”

    嗯？

    顾迟猛地回过神，转过头不看她。

    “呼……”

    深呼吸。没什么好奇怪的，嗯。

    他咬牙，实在忍不住冲动，又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

    那个人畜无害的女孩正在把手里夹着的那颗圆滚滚的脑袋，给那只仅剩晋江不可描述部位的丧尸重新安回去……

    只是，因为那颗头是直接从身体上扳下来的，切面凹凸不平，加上池缨刚才抖了那么几下。因此，此时的脑袋安在上面，根本无法完美衔接。

    丧尸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上仰，整张脸朝上几乎与天花板平行。

    接着，女孩从兜里掏出来车上削的十字架，稳稳当当放在它的眉心处。

    她十指交握成圈，闭上眼默默为其祷告。

    圣洁美丽的面庞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少女卷翘的长长睫羽低垂，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神圣而温暖的光辉，如画一样美好。

    谁看见这一幕，都会毫不犹豫地坚信眼前安静祷告的少女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

    如果顾迟没有看见刚才那一系列操作的话……

    “……”

    顾迟冷静的表情有一丝开裂，他迅速转过头。

    再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自己要精神失常了。

    ……

    “队长，我这边清理完毕了。”

    “我也是。”

    顾迟点点头，道：“辛苦了。”

    “我们的任务目标需要暂时变更了，先送林教授和那个学生回联盟总部。”

    其他人闻言，没有什么异议。

    顾迟看着众人。

    “先去宋诗那边汇合，之后你们在车上等我。”

    在所有人都离开以后，顾迟在整个实验室搜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任何东西，才迈步离开。

    临走前，他多看了眼那只挂着十字架的丧尸。

    似是感觉到他的想法，那枚十字架颠颠晃晃从绿油油的额头上掉下来。

    “……”

    顾迟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按照原来都位置放好。

    他不忍心地转过头。

    ……阿弥陀佛。

    *

    两日后。

    因为回总部的路程与他们队伍原定的路线前期差不多，所以顾迟按照原先给出的承诺，先把池缨送到了路过的一个C级安全区。

    C级安全区总共只有不到四十人，大多数都是成年男性，女人只有十人左右，其中还有两个带着孩子的。

    看到顾迟一行人，他们大多数没什么反应，木然地垂下头干自己的事情。唯有几个肌肉发达的男人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

    把池缨放在这儿，他们还算在这里呆一晚。从实验室离开后，这两天他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趁着在安全区，当然要稍微修整一下。

    陆云飞还有些舍不得池缨，在安全区碎碎念了许久。

    “唉，要是你有异能就好了，还能跟着我们一起……”

    哪怕异能不强，能保护自己，当个吉祥物也好哇。

    池缨手里抱着他们送给她的一些水和食物，勉强笑了笑。

    她如今有些心不在焉……

    安全区最角落里，坐着的是跟她一样的女人们。可这些人的状态，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瘦骨嶙峋。

    有两个长相稍微出众些的，情况能稍好一些，只是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身体上也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是默默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两个有孩子的眼里还略有一点光彩，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抚摸着襁褓中的婴儿。

    “喂！”

    正着，突然有一道嘶哑难听男声断了他们。

    “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

    陆云飞挑眉，颇为轻佻地盯着他。

    “你有事？”

    “呵呵，在外头闯荡的，应该会有物资吧？交出来！”

    “哦？凭什么？”

    “凭什么？凭你爷爷的拳头！”

    那男人作势就过来，后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出声向陆云飞提醒道：“心，他身上有刀！”

    与那男人一伙的其中一人，闻言冷冷地看了一眼话的女人，无声在威胁者她的多嘴。

    女人闭住嘴，悻悻不话了。

    “哦，有刀啊……”陆云飞悠悠道。

    “呵呵，怎么样，交出物资，我们没准还能让你过得舒服些。”

    着，那人突然注意到了陆云飞旁边抱着物资的池缨，一双眼睛都要瞪直了。

    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这模样，哪怕放在末世之前，也绝对是让人只可远观的极品。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后面的同伙们忍不住催促道：“志刚，墨迹什么呢！”

    男人回神，意识到自己正事还没办。

    哼哼，先解决了这帮人再。这女人应该也是他们里面某个人的……等这些人都死了，她还不自然而然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的这几个同伙们，肯定也会分一杯羹。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么极品的女人，几个人分实在让他觉得可惜。

    “喂！”察觉到他淫邪的目光，陆云飞冷着脸出声。

    “哼，你可真是找死！”

    男人挥出一拳，气势十足。

    陆云飞不紧不慢避开身，只用一手便钳住他全力砸过来的拳头。他转动手腕，男人的胳膊便被他硬生生扳到背后。

    “啊啊啊啊啊！”

    一只手臂脱臼后，男人忍住肩膀传来的疼，另一手从腰间拿出刀子。

    陆云飞眯眼，轻嗤一声，抬脚便踹向他的胸腔处。

    男人被这一脚踢的爬不起来，瘫在地上半晌发不出声音。

    “你就这点本事？”

    对付这种空架子，根本不需要他使用异能。

    他瞥向那几个同伙，冷淡道：“你们……要一起来吗？”

    其中一人忍不下这口气，作势要起身跟他拼一架，却被拦住。

    拦住他的那人压低声音，“他身手不错，还有那么多同伙，我们没有胜算。”

    “……”

    见他们歇了心思，陆云飞才慢吞吞坐了回去。

    想到池缨日后要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他皱起眉。

    “顾哥……”

    “嗯？”

    “没什么。”他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生活在末世，没有人能安安稳稳活着。顾迟身上的压力他比谁都清楚，实在没办法带着池缨去冒险。多一个人，他身上便多一份担子。

    何况，与其跟他们过着无法保证生死的日子，还不把池缨如留在安全区，好歹……能留一条命。

    顾迟淡淡应了声，他方才其实也在走神。倒不是因为那几个挑事的男人，而是因为池缨。

    从进入安全区起，池缨的目光几乎一直落在那些面黄肌瘦的女人身上。

    这种状况本是末世时期的常态，但她看向那些人的眼神，莫名让他有些在意。

    那神情怎么……就好像她头一次见到这末世的残酷，眼里的怔然几乎让顾迟也有些不忍。

    池缨突然起身，走向了那些聚在一起的女人身边，但几乎没人在意她。她们的脸上尽是一片麻木。

    “你们……饿吗？”

    抱着孩子的女人闻言抬起头，慢慢点了点头。

    池缨将怀里的食物放在地上，“都给你们……”

    女人们纷纷看向她，然后目光又挪到池缨身上。但没有人伸手去拿那些食物。

    还是那个抱孩子的女人，颤抖着手，试探地拿了一瓶水和压缩饼干。

    她哆哆嗦嗦开包装，掰了一点饼干用指甲扣成一块一块，一点点塞进孩子的嘴里。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去拿食物。后面的人也都挤过来，挣着抢着想从那里抢过来一点吃的。

    她们慌慌忙忙把手里的食物放进嘴里，好似怕什么人抢。

    【圣母值加十，积分加1000。】

    【圣母值加五，积分加500。】

    系统的电子音不断响起，池缨却恍若未闻，低垂着眼看着只剩下纸袋子的地面，许久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