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谁准你们自作主张去动夜墨的？”清韵绝随手抓过装饰用砚台往桌面上重重一拍, 顿时四周纸页翻飞。

    “现在好了吗？被人看笑话高兴了吗？”他一字一句逼问道。

    底下一帮人缩着脖子半天不敢出声。

    别看清韵绝对外总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但那只不过是他的“营业模式”而已，真到了生气的时候, 关起门教训人比谁都要可怕。

    “可是会长, 之前不是你, 可以用夜墨来立威吗, 要是这么一个大神也不得不因为我们公会的压而低头......”一名法师扮的人嘀嘀咕咕。

    “你们成功了吗？”清韵绝轻飘飘地反问道。

    那人立刻不吱声了。

    “是，拿夜墨开刀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但对付她那样成名已久的人需要徐徐图之，你们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准备？是一个刚进副本没多久就死出来被迫放弃的人提供的情报、还是找你们不知道哪个手下教训过、被对面抓住一逼问就什么都交代了的人当水军？”

    清韵绝紧跟着又点出数种这么几天下来他们背后一一运用上的手段, 明明在当时他们还自认为高明, 认为陌叶指不定要在这上面栽一个大跟头，现在再听到却是如此的刺耳。

    他每点出一种, 动了对应手段的人或心虚低头、或移开视线, 总之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话。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怯生生地先开了这个口。

    清韵绝抬手放在额角上轻按, 重重呼出一口气：“还能怎么办？硬接。”

    其实他们用在夜墨身上的这些功夫，换作平时对付一个普通玩家已经是绰绰有余，如果不是夜墨出乎他们意料地突破了副本成功挽救回了局面，即使她事后回归再做这些所谓的“补救措施”，那效果也会大折扣。

    夜墨一路从籍籍无名之辈走到现如今人尽皆知的顶级玩家里的“顶级”，又身无公会或是别的什么势力扶持, 光凭着一身技术绝对不够, 以清韵绝和她过的短暂交道来看，该有的阅历和手段, 这人一点儿也不缺。

    只是那破烂性格使然，她平时根本懒得运用自己身上的优点，又有太过优越的技术摆在那里, 让她可以恃‘强’行凶。

    她不会被简单的恩惠所影响，没办法走收买这条路子，也太分得清楚他们公会的意图，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的想法，没准已经被她洞悉。

    开弓没有回头箭，清韵绝深谙这个道理，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暂时缓和同陌叶的关系，那倒不如直接接下她朝云霄这边施加的手段。

    “但我们这边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清韵绝扭头开了私聊频道，询问他们公会一个专门负责追查玩家三次的人，“先前让你去查查夜墨，有消息了吗？”

    “有的......但老大，我想我们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实在不行的话，放弃对付夜墨也行。”那边的人哭丧着脸了这么一行字过来。

    他拢共出手也就两次，一次查到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次查到对方是一个家里条件还不错的公子哥，这还是第一次用上了这样的法，放弃？

    “你吧，怎么回事。”清韵绝还算镇定，他先是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半晌之后，那边的人也没再什么，而是直接甩过来一个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实在内容的文件夹。

    三行两眼地浏览完不过短短几千字的报告，清韵绝越是细看，越觉得心惊——他想过陌叶的家世很好，但没想到，真相比他所设想的级别还要高出不少。

    “她根本没有刻意掩藏过自己的身份，外加那张脸似乎在圈子里也是有名气，我这才这么快就锁定了目标。”私聊频道那头的人继续补充道，“有什么还需要知道的信息，老大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当面谈。”

    清韵绝关闭了私聊频道，抬手朝着大多数已经重新坐正身体的公会高层们重重地鼓了鼓掌，将他们的注意力一时之间全都吸引到了他那边：“参与过对付夜墨的人，扣除接下来3个月的一切DKP获取和基本工资发放，另外，如果这期间因为你们的选择有什么损失的话，这个数字我想还会继续往上叠加。”

    “安抚好公会里其他成员的情绪，让他们尽可能把领地这件事扔到边上去，不要太过注重痕迹。”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整齐划一的喊声让清韵绝满意地点点头，他比了个散会的手势，所有其他成员争先恐后地一涌而出，刚才还满满当当的会议室顿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所以，你想委托表姐帮你在顽石城找到40份这样的材料？”昼砚伸手接过那张图纸，他自从离开新手村后，几乎成日里全是泡在顽石城中刷怪练级，以求早日跟上大部分等级的脚步。

    真要材料的话，那他应该也见过。

    果不其然，他的视线刚从图纸上路过，立时便品出几分眼熟。

    “这算是一种稀有附魔材料，最近我们这边刚研发出来它的作用，开服到现在为止，已知会出产它的那片怪区浮光的人刷了无数次，到现在为止公会仓库里躺了刚好三十四块。”

    昼砚不疾不徐道，他的语气甚至与方才相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任谁也想不到他现在正在谈条件、讲生意。

    他知道的内容还挺详细。

    这些情报除非提前了解过，不然昼砚不可能这么流畅地接上她的话，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点明了这份材料的稀有性，以浮光这种TOP3的公会规模来，百万人中掉落34个，确实有够少。

    “那个副本在我成功通过之后会转正，按照就地接近原则，它会落在顽石城。”陌叶同样慢悠悠地拉长了语调。

    这是在学他话呢。

    昼砚内心不由失笑，但他现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浮光公会，当然在合理的情况下为公会取得足够大的利益。

    他问：“你不可能因为浮光而放弃整个做到现在的副本，为什么我们要为你提供稀有材料，让你得以继续你的任务呢。”

    昼砚的言下之意，无外乎是夜墨肯定不会放弃、得做完这个任务，副本转正指日可待，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公会还要向陌叶提供这样的帮助，让她成功节约一笔时间？

    “你们不提供材料我当然也可以弄到我想要的东西，副本转正后在顽石城，也确实随时可以玩，但浮光在顽石城一家独大，要是首杀被别的顽石城公会抢了......”陌叶垂眸望进面前奶茶蒸腾而上的热气，水雾让她的面容慢慢地趋于模糊。

    这还真是......一个只有从夜墨的口中才能听出来的威胁。

    换谁谁会威胁一家TOP3公会，如果不达成这次合作的话，等她一出来公会就带着同城其他公会去拿首杀的例子？

    这话也就只有她着才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昼砚开私聊频道，将两人的对话内容简要梳理了一下转手发给平生欢，他不着急去看表姐是否有进行回复，而是把托盘安置到了隔壁桌上——反正这家店可是陌叶精挑细选的结果，压根没什么人在，也不会有人需要他一个的“服务生”真做些什么。

    “你似乎很笃定表姐她一定会答应。”昼砚忽地出声，这次是难得的正事之外的话题。

    陌叶双手捧着茶杯，不解地瞥了他一眼：“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丢了首杀的副本可以重复刷，但以后的人们、包括寰宇大陆的历史记载上，拿到顽石城第一个专属副本首杀的是另一家公会。

    浮光因此损失的名望怎么也补不回来，更何况，她记得顽石城那边一号备用机的情况也不错。

    陌叶拉开了公会排行榜。

    将限定范围圈在顽石城后可以发现，第二名的公会比他们白鱼城的“白枫”还要厉害上几分，在各种道消息传言中是有希望冲一冲前十的公会，即使传言不可尽信，但这样的传言能落到他们头上本身也象征着一种实力。

    大公会之间有摩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光是这几天，昼砚就已经撞入了3、4次玩家之间的争吵。

    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就喜欢冲动地去踩人痛脚，要是陌叶真去投奔了第二名，带着第二名拿下了这个据会转正的副本首杀。光是这一点，即使他们后来拿再多五杀、再多奖项也补不回来，会永远成为心尖尖上留着的一道疤。

    而且吵架时，这会成为一道无法回击对手的软肋，因为那根本就是既定的事实。

    “表姐她回复好。”昼砚瞥了眼私聊，平生欢不知何时已经给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所提到的内容毫无例外的均为同一件事——让夜墨加你好友！

    “现在公会里就三十四块，取出的那一部分已经尽数用完，你还需要六份的话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昼砚边翻着私聊频道边汲取有效的信息转述给陌叶。

    “尽快吧，我这边需要做任务，本身也关系到你们的城市。”陌叶摇摇头，正准备再看看昼砚的反应。

    “先......加个好友吗？我......”想好的满腹辞还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昼砚察觉到自己不同寻常的结巴，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以一种温软又无奈的目光看向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