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侯爷的福利】
李曜的父亲李将军在从军之前, 一直独自生活在韩家岭,没有其他亲族。
之后他加入唐军, 从马前卒做到百夫长、千夫长, 后来因为救了裕德太子的性命而被破格提升为太子左卫率,官至四品。
唐末, 中原大乱, 梁军攻陷长安,李父本欲护卫太子逃亡, 以期东山再起。裕德太子谢绝,以身殉国。
此后, 李父加入晋军, 亲率兵卒攻入东都, 灭了伪梁,也算为旧主报了仇。
同年,石裘于东都称帝, 封李父为大将军,赐爵保国伯。
……
这些文字记载于李父的墓志铭中, 由晋帝的中书令亲自拟写,大晋百姓争相传颂。
李曜的指尖点在“裕德太子”四个字上,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
当年, 李父为何没有留在太子身边?
他是逃出了东宫,还是有其他任务?
裕德太子薨世之时尚未迎娶正妃,他可有侧室?可有……幼子?
李曜以手握拳,眼底的复杂被熹微的光晕染, 愈发幽深难辨。
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唤。
院中的仆从陪着他一夜未睡,此时正是困顿的时候,一时间没有醒来。
来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半点都不心疼自己的手,不停歇地拍在冰凉的木门上。
李曜却心疼。
他大步出了门,走至院中,亲自开门闩。
“侯爷起来没?”还没看清,叶凡便迫不及待地问。
李曜敛起周身的疲惫,微垂着头,唇边带上浅笑,“起了。”
叶凡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他。看着他身上墨色的常服,皱了皱眉,“你这是一宿没睡?”
李曜避过这个问题,“冷不冷?”
“冷死了,感觉要下雪。”叶凡缩着肩膀,坏心眼地把凉嗖嗖的手贴到他身上。
“屋里坐。”李曜将他拢至怀中,带着往屋里走。
叶凡早已对于这样的亲昵习以为常,不仅没反抗,还往他暖烘烘的胸膛上贴了贴。
火盆上烧着铜壶,水是热的,李曜冲了两勺蜂蜜递给他。
叶凡两只手抱着,一口气喝干,终于暖和过来了,这才想起来正事。
“袁二娘不见了。”
“嗯,昨晚那边行动了。”
叶凡眨眨眼,“不是今天吗,提前了?”
李曜点点头。
他没有隐瞒,把袁秀才与兵部侍郎沈雄串通契丹人意图偷盗面果的事告诉了他,只是略去了两名契丹奸细已经被他杀了的细节。
叶凡一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原本以为他就是个人渣,没想到还是卖国贼!”
“不行,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得要到和离书!”叶凡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李曜拉住他,“别急,我同你一起去。”
袁秀才通敌,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不能再留了。原本不用他亲自处理,只是,他不放心叶凡一个人去。
叶凡还算听话,乖乖地由着李曜给他裹上大氅,戴上兔毛的软帽,又看着他换了衣裳,这才一道出了门。
快马行至县城,天色已大亮。
城门刚刚开,贩、农人、行商排成长队,依次进城。守城的卫兵认出李曜,连忙疏通人流,让他们率先经过。
叶凡指挥着红枣行至城西。袁家大门紧闭,外面围了一圈人。
左邻右舍低声讨论,约摸在昨晚听到了哭叫声,猜想着袁家的妻妾是不是又闹了起来。
红枣闻到隐隐的血腥味,不安地踏着马蹄。
李曜皱了皱眉,一脚踹飞了门闩。
陈旧的木门拍在门垛上,露出院中的情景——
鲜血喷溅在台阶上,留下了可怖的痕迹。影壁上插着一支羽箭,箭头钉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用鲜红的血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在李曜的示意下,暗中的护卫现出身形,报官的报官,戒严的戒严。
百姓们纷纷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李曜牵着叶凡的手绕过影壁,不期然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门槛上,看样子像是要逃,却被砍掉了脑袋。
从衣着和身形判断,像是袁秀才。
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李曜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灵魂仿佛回到了现代,衣衫凌乱的他抱着叶凡的身体,神情慌乱地冲出宿舍楼。
怀里的爱人昏迷不醒,脑后晕出一大片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袖。
李曜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疯狂地往医院冲,速度几乎超越了身体的极限……
现实中,叶凡看着那具无头尸,正难受得干呕,突然被李曜紧紧攥住。
他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叶凡吃痛,正要抬脚踹他,突然发现李曜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怎么了?”
李曜一言不发,只把他抓到怀里,紧紧抱住。
置于后背的手缓缓抬起,动作很慢,仿佛在担心什么。最终,那只手还是抬到了后脑的位置,试探性地摸上去。
没有血,没受伤。
李曜默默地松了口气,紧缩的心脏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叶凡乖乖地缩在他怀里,疑惑地抬起头,“你别告诉我,你怕血。”
“嗯。”李曜抿着唇,认下了。
叶凡惊奇地仰着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忍不住嘲笑他。
温热的手附在他软软的头发上,李曜贪婪地抚摸着,舍不得放开。
直到谭县令带着衙役们匆匆赶来,叶凡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他推开。
然而,该看到的早就看到了。
李家的护卫见怪不怪,谭县令也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便很快恢复镇定。
那些年轻的衙役却是一个个红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英武的长安侯和俊俏的叶郎。
即使当着这些人的面,李曜依旧拉着叶凡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左右。
他全程绷着脸,听谭县令分析案情。
谭县令刚从香兰院赶来,那里也发生了命案,死的是袁二娘。
至此,袁秀才、袁老爹、袁家主母都被灭了口,包括袁二娘的亲生母亲。
整个袁家只剩下几个不受宠的妾室和庶女。幸存的人中了迷香,直到此时还睡着。
影壁上的“血书”写得一清二楚,杀人者自称是江湖侠士,专管世间不平之事。
袁氏母子这些年毒害了不少无辜的女子,袁二娘等人皆为同谋,至于袁老爹,虽没有直接行凶,却有纵容之过。
“侠士”还提供袁家母子用毒的证据——整整九具年轻的女尸,此时正摆放在袁秀才的书房。
“血书”上,袁家母子使用的毒方名为“七日绝”,只对孕妇有效,看似是养胎药,实际上,连服七日之后必会发生滑胎之兆,继而腹痛而死。
凡是服毒者,尸体皆可放置几年而不腐,体内的死胎胀大,变成硬块,从而导致腹部明显隆起。
对方称,这些都是袁母被杀前供出来的,藏尸的位置也是她亲口的。
仵作检查了那些女尸,与血书中所的全部相符。
叶凡知道,这并不是真相。至少杀死袁家人的凶手肯定不是什么江湖侠士,八成是兵部侍郎沈雄买凶杀人,意图灭口。
然而,暂时只能这样的。以他们手中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把沈雄拉下马,还有可能搭上一个谭县令。
当然,李曜已经揪住了沈雄的辫子,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谭县令作主,将袁家幸存的人带到县衙暂时看管起来,彻底结案后再放归原籍。
叶二姐得到一份“放妻书”,是李曜找人模仿袁秀才的字迹写的,日期定在了一个月前,这样一来,她跟这件案子就彻底没关系了。
袁家之事,也算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
当天夜里,李曜做了一个梦——他已经许久不做梦了。
这次,他梦到了一个曾经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雪白的病床上,叶凡的脸被蒙上。
李曜坐在床头,表现得十分冷静,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摔仪器。
他甚至整了一下衣裳,平静地告诉医生,给他一些时间,他要和爱人告别。
不管合不合规矩,在他的气场之下,医生根本不出拒绝的话。
李曜趁所有人不注意,偷走了叶凡的身体——他不想用“尸体”这个词,也不允许别人用——他要找一个地方,和他永远在一起。
意外来得悄无声息。
就在李曜像往常那样,让叶凡坐在副驾驶,细心地给他系上安全带,开着车往海边走的时候,叶凡静静地发出了亮光。
从那头柔软的短发开始,继而是苍白的脸,修长的脖颈,纤细的四肢……他一点点,一点点地变成了细的光斑,如同流沙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叶凡消失了。
他的身体不见了。
就连最后一丝“合葬”的愿望都没有满足他。
……
李曜猛地坐直身体,手心冰凉,一头冷汗。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梦,那是“他”真实经历的事。
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叶凡会“穿越”——他的身体消失了,和现在的叶郎合二为一。
虽然已经笃定了这一想法,李曜心下还是不由地慌乱——不得不,他生平仅有的几次“慌乱”都是与叶凡有关。
他要见到叶凡,迫不及待。
皎洁的圆月偏离树梢,向东移去。
李曜踏着月光,疾步出门,朝着叶家窑洞走去。
彼时,叶凡正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上,白嫩的皮肤被屋中的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精致的唇角微微扬着,似乎在做什么美好的梦。
直到看到这个人,触碰到他温热而红润的身休,李曜才终于安下心来。
然而,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张开手臂,连人带被一骨脑地搂到怀里。
叶凡被他晃醒,朦朦胧胧地掀开眼皮,看到是李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嘻,前男友……”
“看清楚,是我。”长安侯大人酸酸地强调。
“嗯?”叶凡晃晃脑袋,清醒了些,“不就是前男友么?”
李曜手臂收紧,不由分地堵上他的嘴。
双唇相贴,霸道而亲密。
“唔……”
叶凡蒙蒙的,不由自主地张开嘴。
李曜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细白的颈子,长驱直入。
胖团悄悄地从黑痣中溜出来,躲在白鹿尖尖的耳朵后面,偷偷看。
白鹿歪着头,似乎有点纠结,主人快被吃掉了,要不要拦?
李曜就像看不到他们似的,毫不客气。
缠绵的亲吻印记在唇齿之间,叶凡脸红心跳,喘不上气。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推在李曜肩上,却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嗯……”魂淡,差不多就行了。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李曜终于舍得把他放开,执着地问:“我是谁?”
“不就是——”叶凡软软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故意,“前男友么……”
长安侯大人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
不满意的结果就是不由分地把人抱起来,大跨步地出了门。
叶凡惊了一瞬,刚要开口,嘴巴再次被堵住。
自家窑洞疾速后退,紧接着围墙也被甩在了后面。
其间,软软的唇瓣一直被对方霸道地“软禁”着——鬼知道长安侯大人是怎么一边亲人一边翻墙的。
白鹿灵活地跳出窑洞,胖团也急吼吼地跟在后面。
李曜回头,冷冷道:“不许跟着。”
胖团当即悬在半空,缩着爪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白鹿同样曲起后腿,急刹车。
叶凡终于有机会话了,不知死活地嚷嚷:“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你干嘛?”
“睡觉?”长安侯大人勾了勾唇,声音很轻,“我会让你好好睡觉的。”
呃……似乎有点邪恶呀!
叶凡扭了扭,放软语气,“那个……我看还是各睡各的,有事白天再……成不?”
“不成。”长安侯大人干脆地拒绝。
叶凡眨了眨眼,终于有了那么一咪咪危险意识。
“李曜,你到底想干嘛?”
“干你。”
“我——”叶凡张着嘴,目瞪口呆。
卧了个大槽!
这还是成熟稳重、严肃隐忍的长安侯大人吗?就、就连前男友都不会这种话吧?
“今晚,不许想别人。”
李曜把他扔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叶凡卜愣着脑袋,左右看看,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进了李家的院子,上了李曜的床!
“那、那个,有事好商量……”叶凡暗搓搓挪着身子,试图挣脱棉被的束缚。
李曜抿着嘴,开始解衣带。
他的手指略长,骨结分明,烛光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不急不躁,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叶凡蹬着腿,怂怂地缩到床角,像只待宰的鹌鹑。
“你别吓我行不行?”
外裳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能不能先商量一下?”
继而是裤子,一褪而下,露出紧致的腹肌和修长的双腿。
叶凡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然后赶紧掐了一把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我跟你,李曜,你——唔……”
“我来了。”
李曜单膝跪到床上,亲了亲他的脸,“不要急,宝贝。”
我一点都不急啊啊啊!
叶凡拿手抵住他胸口,故作严肃,“咱们得谈谈。”
热热的,硬硬的,好好摸!
好像一百年没有摸到了!
李曜抓住他的手,只轻轻一扯,把他手拖到身下。
“先等等——”
叶凡蜷起手脚,像个乌龟似的缩成一团。
本来就穿得少,这么一折腾,白嫩的肌肤露出来,连脱衣服的步骤都省了。
李曜轻叹一声,似乎有点遗憾。
叶凡不干了,脸一绷,“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敢嫌弃我怎么着?
李曜俯身,强硬而不失温柔地开他的身体,“凡凡,叫哥哥。”
声音已是低哑难耐。
“不——”
炙热的吻压下去。
“叫哥哥。”
“不要!”
“乖。”
“滚……唔——”
“哈……李曜,你、你吃错药了?”
“叫哥哥,否则……”
下面的话淹没在了滔天的热浪中。
轻盈的床幔不知何时滑落下来,荡起阵阵涟漪。
叶凡震惊如鸡——
神展开呀哥哥,不带这么玩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按了快进键?!
这一夜,长安侯大人非常卖力。
他知道叶凡身上所有的敏感点,也知道什么的样自己让他无法拒绝。更知道如何让他愉悦,让他尽兴,让他欲罢不能。
叶凡哭哭唧唧,不知叫了多少声“哥哥”——然而并没用了——到最后几乎发不出声音。
数不清多少次累昏过去,似乎梦到在坐船,晃晃悠悠地被荡醒,长安侯大人还在努力耕耘。
“你……嗯~”
叶凡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又怂又乖地配合着。
细白的手软软地在男人身上,继而被包裹进温热的掌心。
细碎的吻落下来,指尖,鼻翼,脸颊,耳迹,皆是爱意。
这一晚,于李曜而言尤其不同。
这是他作为长安侯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拥有他的叶凡。
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