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就是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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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迷迷糊糊睁开眼儿,这梦梦得她心口直跳,坐起来靠在床板上咽了口唾沫,拢着被子发怔。戥子翻个身,揉揉眼睛:“还真魇着了?”

    阿宝也不清楚,方才的又像是梦,又像是真。

    戥子从暖烘烘的被子里头钻出来,给她倒了一大杯凉茶,阿宝就是这个古怪,大冬天也爱喝凉水。

    阿宝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饮尽,灌了一整杯凉茶这才好受些,自己抬摸摸额头,再摸摸脚心。

    也不烫啊,不是发烧,那这梦是从哪儿来的?

    梦里她确是穿着春天那件木兰绿的袄子,这件衣裳她是有的,可红姨的脸色怎么那样难看?

    自打裴三夫人荐了万医婆上门来请过平安脉,每隔一旬林家就请她来一回,旁的地方省钱,这上头可一点没省。

    阿宝身子康健,回回摸脉万医婆都赞她身子好。红姨的药方换过两回,夏日里是一种,到了冬日又换了一种,皆以温养为主。

    万医婆头回摸脉就她底子虚耗得厉害,得慢慢调理才能养好,不能急在一时。

    阿兄的俸禄一半儿都买红参去了,红姨再舍不得吃,只要买回来切开了,她退也退不了,只能自己吃。

    如今是又能吃又能睡的,脸上身上还都长了肉,今年裁冬衣做新袄,红姨的衣裳裙子都放宽了好些。

    就连韩征都:“这医婆请得值当!”

    不摸脉哪会知道娘的底子都掏空了,只以为她是辛苦操劳,这才吃不香睡不好,根本想不到要吃药调整。

    连阿爹也是因为这个才请太医上门来,今年冬天,他的骨疼病也没有再犯过。

    戥子又打个哈欠,伸拍拍阿宝的背:“赶紧睡罢,明儿事儿还多着呢。”

    京城的贵女们,出嫁的樟木箱子那是打就有的,阿宝哪有这些呀。

    什么樟木箱啊,什么朱漆描金的子孙桶啊,家里没有的,都要现去定做。

    螺儿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得找绣娘来绣嫁妆,好在秦淮河畔绣户丝户多,这会儿找人来,到明年春天也就预备得差不多了。

    戥子比自己嫁人还操心,她跟红姨生怕阿宝嫁过去被裴家的亲戚嘴。

    红姨还特意把戥子叫过去:“裴六郎自己求娶的咱们阿宝,裴夫人也喜欢她,连裴家姑娘都同处得好,这些我皆不担心。就是怕裴家那些亲戚,有你跟着去我也安心些。”阿宝在这些事情上,不如戥子灵有计较。

    戥子当着红姨的面夸下海口:“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罢,就算我不成,那还有燕草呢,她多聪明啊。”

    看阿宝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戥子慢慢拍着她的背:“你怎么定了亲,胆子还起来了?”原来她哪会怕梦里的东西。

    阿宝听到戥子这么,略定定神,就是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再红姨这不是好好的嘛!

    前儿万医婆还上门替她看过脉,她脸色好得很呢!

    阿宝这么想着,才又阖上眼,凝神静气,许久才睡去。

    裴观回到家便把单子送还给裴三夫人:“林家没要。”还把阿宝要鞋子尺寸的事儿了,“她她最擅做鞋。”

    裴夫人听了便笑:“倒是有这个法,她既是跟你的,那还得由你送去。”

    要是才刚定亲,婆家人就当面把鞋子尺寸报过去,那成什么样子?这是还没进门就给新媳妇下马威呢。

    阿宝有这个心,就得让观哥儿悄悄给,这才好看。

    这份补贴林家没要,裴三夫人又喜又忧,对陈妈妈:“

    我倒没看错这孩子,可就是”就是怕她进了门,新嫁娘正面嫩的时候,被人明里暗里的讥讽,叫她下不来台。

    陈妈妈笑了:“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四房五房哪个不是一肚子的算计,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讨了个这样性直可爱的儿媳妇进门。

    往后一家和乐,再好没有了。

    “也是,有我还有观哥儿在,纵有些闲言碎语的,也有我替她挡着。”裴三夫人实在是高兴,这点子事,没一会儿就放到脑后去。“对了,今儿倒把要紧事给忘了,城中哪个绣娘好,哪个木匠好,咱们得列个单子,送到林家去。”

    林家来京城的时日短,这些只怕不知道,也免得他们再去打听。

    有相熟的先举荐了,到时候也好暗暗的帮补,譬如多用些金丝银线,譬如木材用得更好些。

    陈妈妈也点头:“很是,明年也就是眼前了,还是得抓紧些。”

    第二日单子连同冬日的节礼一道送到林家。

    陶英红这些日子替阿宝办嫁妆,成日呆在林府,陈妈妈一来,她立时来见,彼此一碰面脸上都是笑意。

    阿宝一听陈妈妈来了,想起那个梦来。

    拔脚就往前堂跑,就同梦中一样,她走到纱帘边停下脚步。

    陈妈妈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软和,可又与梦中不同,她软和里透着十足的喜意。

    红姨也是一样,光听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么高兴,连声道:“亲家真是,这节礼也太贵重了些。”

    除了寻常的节礼外,还一块银鼠皮,一块白狐皮,一块紫貂和一块火狐皮。

    陈妈妈还笑:“这皮子可不是节礼,这是咱们哥儿预备的,差我给姑娘送来。”

    阿宝隔着纱帘听着。

    陈妈妈人精一般,看见帘子晃动就知道后头有人,再一帘子色不同的。”

    陶英红合不拢嘴,姑爷这么上心,哪家当长辈的心里头不熨贴。

    阿宝低下头翘起嘴角,原来他都瞧见了,阿爹又要上朝又要去衙门,买了好皮子也要先给他做衣裳。

    戥子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早就了,裴六郎是块上好的肥肉,看看!出多么大方!

    不能老这么偷看,阿宝转身回去,戥子跟在她身后,念叨了两句皮子,用肘捅捅她:“你呀,你就把这皮子摆到枕边,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等前头把皮子送来,阿宝拿在里摸了又摸,他送了这么好的皮子,那她也得还礼,不如亲给他做双皮靴。

    就算备嫁,薛先生也每日都布置功课,阿宝抄完了诗,在刀下画鞋样子。

    画上两笔,她就打起盹来,人往引枕上一靠,眯眼睡着了。

    这回梦见的是阿兄,阿兄垂头丧气的回来,对着红姨摇头:“卫家连门都没让我进,他家里替他请了病假。”

    阿宝冲口而出:“不成!”

    这话一出口,阿宝醒了过来,戥子在替螺儿劈丝,问她:“你又梦见什么了?什么不成啊?”

    阿宝吓得出一身汗,她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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