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倾盆大雨在世间挥洒,云层深处偶尔会有巨大的雷声传来。
抱着书包,穿着轻薄单衣的女孩弓着身子沿着街边的屋檐奔走,注意到街道上没其他的人后,她的心神越发不宁。
因为下大雨学舍今天放假,但由于她的母亲因加班外出,她家里中午没有人,再加好巧不巧她今天忘记带开门的钥匙,迫不得已女孩只能冒着大雨赶往奶奶那里。
“啊——!”
脚下一滑,女孩踩到一个不知道谁丢的烂梨。
就在女孩要摔倒之际,一股风将她托住。
“你没事吧?”长着黑色猫耳的男孩出声询问,在他的身后是整齐排列的千岩军。
他是奉命领兵前往海边阵地的承崖。
女孩的视线完全不在承崖的身上,她直直的看向整齐排列的身着盔甲千岩军士兵。
“爹爹”女孩对着其中一人呼唤道,虽然好久没见过父亲,但在这么多千岩军中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千岩军中无人回应她。
承涯见状叹气,直接叫出一名千岩军士兵出列,让他送女孩回家。
“不用,我”被承涯叫出列的千岩军要拒绝。
眼看女孩脸上明显的失望,承涯扭头厉声,“这是命令。”
“是,属下遵命。”听到承涯都已经用上命令,千岩军只能应下。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心情立刻放晴,因为这名被叫来护送她回家的千岩军正好是她的父亲。
“我们走。”承涯没有多打扰女孩和父亲团聚。
女孩也不顾淋着,开心的跟在父亲的身边,她想拉父亲的叫他爹爹,却又不敢,毕竟刚刚他都没有回应自己。
父女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一户人家前,作为父亲的千岩军士兵才对出两个字,“到了。”
女孩看着父亲,她的头发被淋湿,而她的父亲更好不到哪去,盔甲上全是水。
“别告诉奶奶是我送你。”声叮嘱着,这名千岩军士兵心瞅着门,生怕有人推门出来。
点点头,女孩应下,她目送父亲的身影在雨中消失,才转身敲响了门。
在门打开前,女孩先听到天上传来巨大的风声,循着呼啸的大风抬起头,她看到无数或身披羽毛,或头长双角的仙人从天上飞过。这些仙人们有着同一个前进方向,那就是大海。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名老妇人看到女孩,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句:丫头,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正是女孩的奶奶,她一边问话,一边让女孩进来。
在今天上午就有总务司的人挨家挨户通知,告知下午不要出门,活了这么多年老妇人见多识广,知道大概是神仙要打架了,于是冒着雨买了几天的菜还多打了两壶油。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孙女会在下午冒着大雨过来。
被问住的女孩挠了挠头,轻声回答,“我娘中午不在家,我又忘了拿钥匙,没办法就跑过来了。”
“哎,你天天丢三落四的,这种时候居然能忘带家门钥匙。”老妇人嘴上责怪,上却接过女孩怀里抱得紧紧的书包,在这么大的雨里,书包居然一点没沾上水,然后又责难道,“也怪我,忘了你娘在总务司上班,今天回不去。”
“没事了奶奶,我都已经来了。”女孩撒娇似的完,马上想让奶奶猜猜她今天遇见了谁。
话到嘴边,她想起父亲的话,硬是把话咽下去,笑了两声,便任由奶奶把她拉进屋内,解开辫子擦头发。
在女孩已经换好衣服,擦干头发,抱着黑白相间的猫等奶奶烧的姜茶的时候,天空上有几辆车辇驶过。
车辇里是人类的术士还有研究员,这些人都就职于璃月一个相当密的部门。
“大人,这是最新实验的资料。”负责统筹工作白涤将一沓纸交给贝莉斯特。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贝莉斯特,今天见到她心情有些澎湃。
其他云海间子民都认为云海之主是因力量消耗过度,而选择了沉睡修养。
但作为负责与璃月各个密部门做对接的白涤清楚,云海之主贝莉斯特应该早就醒来活动,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她才没有在璃月公开露面。
“你今天不在月海亭没问题吗?”贝莉斯特询问白涤,只有甘雨她不太放心。
在贝莉斯特的印象里,甘雨还是那个只会抱着苹果吃的冰麒麟。
笑了笑白涤回答,“大人不用担心,甘雨姐能独自处理事务。”经过这么多年实践,甘雨早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她比很多前辈都要有想法。
“是吗?”贝莉斯特听到对甘雨的赞扬,彻底放下心来。
看着上面的资料,贝莉斯特挑出几处数据上的问题,让白涤去向外面的研究员和符文师们做最后的确认,她必须保证这次行动进行的顺利。
贝莉斯特不准备直接露面,这次她选择在暗处观察。
倘若那个与摩拉克斯缔结契约的魔物——那个让他无法主动出攻击的魔物出现,那她就现身去解决对方,但对方如果没有出现,那她就接着隐藏身份,在璃月的暗面行动。
目前来贝莉斯特希望那个魔物能露面,这样若陀在明,她在暗,如此联正好能一次性解决可能会威胁璃月的全部魔物。
“我询问过,这些数据没有问题,虽然威力比最初预想中的要大,但还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和那些人类研究员核对完的白涤向贝莉斯特报告,她不太懂这些的数据,只能重复外面那些人过的话。
在平时白涤也仅负责管理统筹这些研发部门,对他们如何进行研究从不干涉。
白涤深知,她是外行,无法在不精通的学术问题上管理那些内行。作为云海间的前任总务司主管,她能做的是选出内行人去管理该项事务或者项目,而她则是为这些人摆平其他的问题,让他们能高枕无忧的将工作进行下去。
“威力大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万一引起地震海啸,波及到璃月就麻烦了。”贝莉斯特当然不觉得武器强大有错。
翻了翻那一沓写满字符和公式的纸张,白涤为贝莉斯特指向某一页,“地震海啸的话,报告内有相关内容。”
贝莉斯特看了过去,那条内容严谨又繁琐,简单的翻译一下就是,作为研究人员,他们已经预料到阵法会引发种种连锁反应。
为此研究员们提前的对法阵的规模进行了缩减,保证余波不会对居民有影响。
“话是这么,但他们没有考虑到意外吗。”贝莉斯特头疼,理性告诉她研究员的数据详实,感性又让她挂心出事了怎么办。
只能摩拉克斯最好能一举击溃海族,不要用上贝莉斯特这个专门针对海族而设计的阵法武器。
贝莉斯特摇摇头,“算了,我也不该难为他们。”能在短短十几年内把法阵做到这种程度,是相当的不容易,她不该太过苛求。
先把这次来自海族的奇袭扛过去再。贝莉斯特不再挑剔。
这会车辆载着贝莉斯特和外面的研究员接近了前方的战线,在中午其实第一轮战役便打响。
身为岩王帝君的摩拉克斯一如既往的作为先锋出征,紧随其后的是追随他的仙人以及成千上万的千岩军凡人。
在第一轮海族的魔物进攻时,千岩军便集结完毕,他们的任务是要与诸位仙人配合将战线控制在海边,不向内部的璃月蔓延。
“摩拉克斯,好久不见。”从水中探出头颅,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紧盯着海面上的摩拉克斯。
没有用话语回应,摩拉克斯直接召唤岩枪,袭向奥赛尔。
漩涡在大海中骤然出现,其中巨大的离心力能直接将岩枪扯得粉碎,水岩两种元素力碰撞,蓝色的结晶浮现,如同漂浮在海与天中的星星。
只不过这些结晶再美丽,也挡不住一个现实,那就是一场魔神级的战争再次拉开序幕。
自从上次那场海之魔神挑动起来,最终引来深渊之力的战争结束后,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两位实力强大的魔神很久没有碰过面,但王者不出来战斗,不代表冲突能避免。
百年里恢复过来的人类与海族积怨越来越深。
人类希望征服大海,谋求更大的发展,而海族中的很多魔物则希望回归陆地,过先前那种肆意妄为的日子。
两边的需求无法平衡,最终只能靠争斗来解决。
要是放在以前,人类个体的势力仍然无法与魔物抗衡,但奈何人类在技术方面发展的太快,造出的各类武器和战斗方法一再更新,从过去的被动挨打,到现在能与魔物斗个有来有回。
这些漩涡之魔神奥赛尔都知道,他不喜欢人类,并将魔物视为自己真正的子民,因此他不可能放任人类再这样挑衅,过去不举行大规模的远征,不过是在等待时。
更重要的是,奥赛尔想赢得魔神战争,加冕为尘世执政,为此他可以牺牲掉大多数东西。
只要能解决岩之魔神摩拉克斯这个障碍。
“奥赛尔,尘世执政不过是虚名。”摩拉克斯冷静的陈述,他不止一次的对其他的魔神讲述过这句话,但基本上有着想冲击更高之位的魔神,没有一个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魔神魔物总嘲笑人类,为追求在他们眼中虚无的梦想而付出一切。
但摩拉克斯却认为很多魔物和魔神又能比人类好到哪里去?为了信仰之力,魔物拜倒到魔神的脚下,魔神为了一个执政的名号,不惜再度挑起平息的魔神战争,即使大多数魔神,连成为执政真正能得到什么都不甚清楚。
“是否是虚名,也要先得到再。”对于摩拉克斯的话,奥赛尔不为所动。
成为执政是奥赛尔的执念,他想登临那个不可仰视,连魔神都无法踏足的天空岛。
在他刚诞生不久,伴生的知识便向他展示过真正的神明是如何强大。
就像海中流传的那关于鱼突破自身的极限化身为龙的传,漩涡之魔神也想要摆脱魔神的身份,变为真神。
执政不过是他成为神的第一步。
奥赛尔期待着自己能去塑造天地的那天,那时他定会让海水吞没整个世界。
大海翻腾,巨大的身影突破漩涡升起,那是八虬。
他自深海升起,带来的巨大冲击,让海水瞬间涌向陆上的城市。
然而在海中刚起异动时,闪烁着符文的光墙结合着岩元素力逐渐成型,它抵挡住水流。在它的下面,是千岩军维持着这道由光制成的长城,信仰与意念的力量被无限的放大,被定格在一瞬间。
千岩军的前身是千岩团,那还是璃月未成的时代,那时候便有很多普通人与神明一起走向战场。
他们很多没有神之眼,更非身负异能,即使他们可以是凡人中精英,在神战中也无法左右战争的结局。
可作为凡人的他们仍然站出来,拿起兵刃来到魔神战争的中央。
而这样做不是为了进攻而是守护,虽自知与神共同征战是九死一生,虽自知凡人之力在神仙面前是如此的渺。
仍有千岩军战士奔赴前线,因为这些人知道,在战场的后方是他们家人朋友生活的家乡。
神仙可以赢得一场场的战斗,把荣耀带回璃月,但他们无法保护到每个人类。
千岩军要做的正是以凡人之身,为凡人阻挡灾厄。
即便会牺牲,也要将神战的苦难阻挡在普通人之外,即使他们自己本就是普通人。
在构建起铜墙铁壁的千岩军中,那个不久前才把女儿送回家的士兵听着仙鹤和神鹿的啼鸣,他能看见闪耀着微光的元素力倾泻而出,不停的修补着自己身前阻挡海水的光幕。
看到无数在神殿内接受着凡人香火供奉的仙人冲向随水涌来的魔物。
这一刻他闭上眼,似乎能感受到整个璃月融合在一体,神明仙人,凡人全都是这集体中的一份子。
天星自高处落入水中,石鲸岩鸟在深海之内与强大的魔物搏斗。
因元素力炸开带来的波动震撼着地面,让很多千岩军士兵站不稳,但却没一人临阵脱逃。
水潮退去,大量实力相对一般的魔物停留在岸上,他们趁着神仙打架之际,成群结队作势要冲击光墙,在上面撕扯出一道裂口,好让其他魔物冲向后方袭击那些被保护的人。
但这些魔物还未接近光墙,便被箭矢射中,随后这些箭矢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在千岩军的后方,一架架由元素力驱动的远程武器被推上来,它们上面雕刻着一圈圈的符文。一名神之眼的持有者加两名普通人互相配合着使用它,随着声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魔物群飞来。
等几轮箭雨过后,原本潮湿的地面化为焦土。
光墙这时自己破开一条出路,身着甲胄,拿着统一武器的千岩军士兵冲出来,开始清缴剩余的魔物。
在战场外一头龙型的魔物紧盯着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千岩军。
“没想到,这么多年,摩拉克斯也变了。”龙型的魔物完,重复了一遍千岩军在冲锋陷阵前念出的口号,“千岩牢固,重嶂不移,真亏凡人能想得出来这种口号。”
魔物的话语中没有鄙视,只是稍微带着点感叹,似乎想到什么样的过去。
“邱隘大人,你别光看着啊。”在龙型魔物身边的是螭,他被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派来监视这只名叫邱隘的魔物。
邱隘自称是摩拉克斯的旧友,有着能解决摩拉克斯的方法。
不过奥赛尔因为有先前海之魔神的教训,对邱隘的话保有怀疑,没有一开始就支持他。
对此邱隘很大度,表示会让奥赛尔相信自己。
“你急什么?”邱隘用一种堪称悠闲的口吻道,“摩拉克斯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根据我们之间的契约,他无法主动攻击我,但其他的魔神可不一定。”
螭心想摩拉克斯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魔神。
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在璃月城内维持民生秩序,炼金之魔神在云海间的银白古树下沉睡修养。
眼光流转,邱隘一下子看出螭的心思,他笑道,“这战况看似激烈,但若陀还未上场,海中是摩拉克斯捏造控制的石鲸,地上只是些凡人和仙人在战斗,我现在现身就是中了摩拉克斯的计谋。”
“若陀龙王不是镇守在层岩巨渊吗?”螭不解邱隘的话,这么长时间,若陀龙王都未曾降临战场,真有些规模的战役,也都是璃月的仙人在冲锋陷阵。
“先前的那些都是打闹,根本轮不到若陀龙王出面,这次可不一样,若陀肯定会出征。”道这里邱隘提示螭,“你再想想,是不是摩拉克斯现在也很少在一般的战场上出现?”
螭稍作回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眼看螭陷入沉思,邱隘继续道,“而且根据你们的内部状况,我不相信炼金之魔神还在沉睡,璃月的仙人就那么多,下到新封的散仙,上到真君,全部都在外征战或者为征战做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是谁能如此完美的隐身在雪原里,拿到那么大的权利,几乎能调集整个璃月的力量,为自己的情报挖掘消息?总不能是摩拉克斯自己吧,他忙不过来的。”
邱隘的话没有透,在得知寒浊的来历后,他就开始怀疑这是炼金之魔神与冰蛇演的双簧。
再结合其他海族魔物的话,他更认为寒浊才是真正的卧底。
但是邱隘没有证据,再加上八虬十分信任寒浊,这让他没办法进言,不然他可能就被当成卧底了。
同样是外来者,和敌方魔神有关系,寒浊好歹有着背刺炼金之魔神的事迹,邱隘可只有一张嘴,以及一个没有多少约束力的契约。从各种方面上来讲,寒浊这条冰蛇都比邱隘更让八虬和奥赛尔信得过。
螭一听邱隘这么就笑了,他毫不留情的反驳,“炼金之魔神不要她子民的信仰之力了吗?”要不是因为受伤被迫沉睡,那云海间的子民肯定会继续信仰贝莉斯特。
几乎可以是亲眼看着云海间如何从一个山沟变成人间仙境的螭,最知道云海间子民对炼金之魔神贝莉斯特的崇敬。
而且他想不出,有哪个魔神会放弃自己的子民和信仰之力。
那可都是力量!螭实在是不明白,谁会放弃力量。
邱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你才见过多少魔神?谁魔神就一定抱着信仰之力不愿意松?只要权柄还在,魔神的力量就在。”
比如在那座岛上的双生魔神,其中的那位妹妹就对信仰之力不是很在意,她参加魔神战争的唯一原因,全是因为她姐姐不想让其他的魔神魔物侵扰到她们所在的几座岛。
所以邱隘认定,魔神和魔神不是能一概而论。
“信仰之力对他们不过是增幅,即使失去了,他们的力量不会有什么折损。”到这里邱隘对螭问出一句让自己后悔的话,“你会在意丢掉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螭毫不犹豫的秒答,“当然会,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这话把邱隘的不知怎么接,这时他感觉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真的是在开一艘烂船。
但偏偏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是少数能和摩拉克斯在实力上持平的魔神。
不然邱隘实在是想不出在有摩拉克斯存在的地方,魔神战争为什么能打这么多年。
“好吧,那你就拿着那些不属于你的力量吧。”邱隘无话可,随口接了句。
然后他再看战场,在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阵法降临。
邱隘睁大眼睛,下一秒他大笑道,“果然,果然。”
在螭看疯子的目光下,邱隘解释,“炼金之魔神贝莉斯特早就醒了!”这种阵法可不是凡人和普通的仙人能制造出来,构成元素力的循环流转是炼金术的基础,只有炼金之魔神才能造出这种的通天大阵。
“不一定,凡人也能做到。”螭毫不留情的泼冷水,“你被云海间的造出来的东西炸过,就明白了。”
邱隘的笑声停住,他沉默了,一方面他想对螭讲解,那些名为炸弹的东西,从性质上不能的这个阵法比,另一方面他想到螭确实被炸弹炸过不止一次,对其威力很有发言权。
“你的对。”邱隘真诚的所处这四个字,他不想争辩,因为接下来的现实会告诉螭,这个阵法绝非出自凡人之。
至少不是凡人能凭空制造出来。
在这之前,邱隘问了螭有一个问题,“你觉得奥赛尔知道八虬会在这场奇袭中,可能被杀死封印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螭有些不理解,但很快他看到玉石与矶岩塑造出的鸢鸟从天而降,扎入八虬因阵法而翻滚露出的腹部,将他钉入过去被他视为庇护的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