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绞刑
萨丁镇的七月,正是酷热干燥到达峰值的时候。
本应如同往日一般,萨丁镇的每个早晨应该都是祥和的在大人们的打趣孩子的嬉闹中度过。
可此时的萨丁镇却有些不同。孩子早早起床穿着透气亚麻布内衣在街上晃荡,妇女们也放下了一早的生计。萨丁镇不大,过了一会儿,镇中的孩子都集中到了一起。双眼中带着好奇还有一丝的畏惧,一同去往镇中的中央广场。
广场对面是一群老妇人,抹着眼泪,疯疯癫癫的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不知道在絮叨着什么。她们公认的领袖来到她们的中间,举起粗糙双大喊道:“尊敬的创世主啊,请您到来严惩那些不遵守戒律,低贱的肉体,肮脏的灵魂的贱奴吧!让我们跟随主的指引,带领我们远离肮脏的弃民吧!”声音如同乌鸦嘶哑,让人禁不住想要捂住双耳。
几个调皮的孩子开始爬到广场中央的绞刑架上,往上面抹着鼻涕,还有几个孩子因为抢一个苹果厮打了起来。
老妇人三五成群指着这群熊孩子,咒骂道:“哦,创世主面前的智障,毒蛇魔鬼的儿孙,长大定会成为今天的盗贼在这圣架上请求创世主的饶恕。”
这时候山顶的城堡突然响起了钟声,“咚咚”,庄严而悠扬。
这钟声不断的在这镇中回响着,老妇人们停止了咒骂,那几个扭打在一块的孩子动作也慢慢缓了下来。
广场四周一幢幢结识的木石结构住房的百叶窗也亮起了烛光。那都是富裕的工匠和商人们的住家,天空慢慢大亮。
广场中一阵肃静,只能听得到周围住家匆忙开门的声音,那些工匠或者商人们不像农民每天都要早起。他们衣衫不整,看样子是钟声加快了他们穿衣的动作。
这时候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回音慢慢一点点弱了下来,人们又恢复了之前吵闹的样子。
远远的朝着山上的城堡,黄石红顶的结构。墙面远远望去已经有些斑驳,但看上去依旧异常的结实。远远看上去,从城堡中走出了四个黑点,朝着广场,黑点逐渐变大。
孩子的视力总是要胜于其他年龄段的人。一眼看到了那四个黑点,惊喜的指着:“来了来了,那群吸血的骑士和神使过来了。”
人们连忙跟着孩子的指方向望去。
镇民的表情都很古怪。通常,他们喜欢观看绞刑。囚犯往往是窃贼,偷窃是可耻的。尤其是偷走了镇民的牲畜来,直接就会让一年的收成打水漂。所以人们都喜欢看窃贼被绞死。可是这次骑士带来的窃贼,却是镇民们都没有见过的。双方并不是站在利益的对立方。
据,这个窃贼是偷窃了教徒们的圣典。圣典中的文学价值异常丰富。可镇民们对这些却是不懂的。
前来的四个人中,穿着麻布长衣的正是因诺威奈特,镇中药剂师的孩子。
身边的两人分别是艾丁骑士和斯克劳神父。
一个严肃的握着中的钢剑,一个正低头把玩着精致的胸章。
在他们三个人前面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身材高大。
尽管这中年人的脸已经脏的分辨不出来样貌了,但是镇民们却从这个中年人的穿衣上发现了这并不是本镇的人。
因诺威奈特押着那个中年人一点一点走向绞刑架,身边的艾丁骑士走在身侧,扶着腰间的精致钢剑。
斯克劳神父则在因诺威奈特的斜前方,一边朝着天空撒着圣水,一边念叨着:“伟大的创世主啊,愿您净化此人的邪恶灵魂,带他走向您指引的道路。”
这段前往绞刑架的路走的很慢,本应该在这段路途中,盗贼要接受镇民们的啐痰和谩骂,盗贼也为自己的家人发表“临别感言”,然后在被人无尽的唾弃和憎恨中死去后迎接造物主的怀抱。
可是在这段路途中,气氛无比的寂静,只有斯克劳神父一遍遍的重复着那句话,便无人在话。
有些老妇人此时已经不再忍心看下去,孩子眼里只有害怕和好奇。
一步步都很井然有序。因诺威奈特慢慢把罪犯押到了满是凝固了的血迹的刑架上,缓慢轻柔的松开了囚犯双的麻绳,将绞刑架上猩红阴厉让人有无限恐惧的绳子缠向那个犯人的脖子上。
一圈两圈
一步步按部就班,因诺威奈特非常的熟练。
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囚犯最后挣扎的时刻,他们或许会如同疯牛猛地反抗,不过这时候身边的骑士就会一个箭步冲上去制止他们,或者囚犯的家人们歇斯底里的冲上来要和执法者拼命。
不过这些本应该都准备好应对的程序在这次怪异的绞刑中竟然一次都没出现。囚犯亦与往常,在最后能够呼吸这世界上空气的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唱开了歌。
歌词是什么?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尽管如此人们都能够从这旋律中听到囚犯的哀调。
他一边唱着,一边盯视着人群中的某个人,歌声和眼神一点点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金黄色的头发,如同绿松石般的眼睛。穿着轻薄的柔纱长袍仿佛不属于萨丁。
少女眼中弥漫有雾气,双紧紧拧在一起与站在绞刑架上的男人相互对视。
“哎”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的叹息,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了,有些老妇人在脑中已经形成了一本凄厉绝美的书,默默的为这对眷侣哀悼着。
尽管如此,因诺威奈特的却没有为了这段爱情故事停下来。
他不慌不忙,就好像是一个老油条一般。在一点点的对着中年人心理折磨。
圣典中规定,绞刑必须要将绳子在囚犯的脖子上缠满六圈才能够行刑。这可是个技术活,根据着创世主对万物都具备慈悲之心的理念来。缠六圈紧了,囚犯死后面目狰狞,脖子上的勒痕如同一条百节虫。缠松了,吊起囚犯的时候,囚犯会感到更加的难受。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所以,这因诺威奈特来是一场考验,考验他面对创世主时的严谨和认真。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左右。已经缠好五圈的因诺威奈特心中测量了一下。嗯,缠第六圈刚刚好。
慢慢的因诺威奈特开始朝着第六圈努力。人们的心脏仿佛拧到了一起,一些不愿意看到如此残忍一幕的人已经开始缓慢离场。
现场异常的安静,只有牛车前的老牛在不耐烦的哼唧和甩着蹄子。
就在此时,因诺威奈特突然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前方跪在地上的中年人。
绳子一点点的如械一般的想要放下。
这时人群如同沸腾的水喧闹了起来。
大家都在低声问着为什么会停下绞刑的进程。要不是鬼上身,要不就是造物主现世。
因诺威奈特身边的艾丁骑士这时候急了,声问:“因诺威,因诺威。你怎么回事?莫不是被这些花花肠子狗血的爱情故事给骗了吧,快点执刑。不要忘了我们是收了上面的钱的。”
因诺威奈特听到艾丁骑士的催促,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目光呆滞,如同痴呆,“啊?”
看样子是真的傻了。
台下的斯克劳神父一看情况成了这样焦急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艾丁骑士无可奈何,走上前一脚踢开了因诺威奈特,如同一个漏气的气球一般,奈特软趴趴的倒到了刑架下面。
骑士简单干练。极快的缠好了中年人的脖子。同时对着台下牛车夫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势,大喊一声:“起!”
车夫点点头,“啪”一声。鞭子抽到了牛的肋部。但是镇民都知道,这一鞭子,就象征着一个人就要从那窒息的感觉中痛苦的一点一点受到折磨的死去。
一片寂静。那头老牛好像早就等不及了一般,飞快的冲了出去。
这时候那中年人就好像一团烟花,“嗖”的一声飞了上去。不过可惜迎接他的不是天空,而是冷酷无情的绞刑架。
中年人抖了抖身体,挣扎了一番,便不再动了。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不是受了惊的老妇人,而是那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
只见她缓缓走上来,对着骑士教士和修士,眼睛中仿佛跳动着幽幽的绿火,尖声道:“我咒你们生病受苦,我咒你们忍饥挨饿,咒你们的妻子人尽可夫,咒你们的孩子死在绞刑架上,咒你们的房子被火烧毁,咒你们永不见天日!”
完,便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乌鸦,用力的捏着,捏到自己的骨都变了形,随一撒,乌鸦的鲜血飞溅到了奈特的脸上。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骚乱,这是最可怕的诅咒,人们开始四散而逃。而那少女也随着人群消失不见。
斯克劳神父和艾丁骑士眼中显现了深深恐惧,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匆匆离开广场。
只留下了因诺威奈特躺在地上如同痴儿一般的重复念叨着:“我穿越了我特么竟然穿越了。”
哦对了,除了因诺威奈特,还有那个在刑架上的男尸在随风摇曳着。不过他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