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永远的盛世？

    你所看见的只是当下的繁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定然有着深不可测的黑暗。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若是不然，你不可能身处此地。

    ——若是不然，你不可能见到此景。

    ——这世间已经腐朽，千万年以来圣贤定下的秩序已然分崩离解，诚如我言，历史都是由活着的人书写的，你们谁都没有回到那个时代亲眼看过、亲眼验证过。

    ——不能拒绝，不应拒绝，不该拒绝。

    ——因为这是此世的真理。

    是的。

    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因果已经结下。

    “大道”已经给了你成为“真人”的会。

    我们迟早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呼唤了“我们”的人啊，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感觉身体正在被灼烧。

    热浪铺天盖地，但却什么也做不了——无法挣脱，无法呼喊。

    之前的记忆是什么？

    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

    眼前是一片红色，仿佛是火海。

    一股不知何处传来的威压降临在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在某一刻，远处传来呼唤他名字的熟悉声音。

    “元醒不”

    是谁？

    是谁在叫我？

    “陈元，快醒醒！不要被那种力量吞噬了！”

    “唔到底是”

    少年幽幽醒来。

    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摇晃。

    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却摸到了一把汗水。

    同时耳边的呼唤声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待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见一张有些狰狞的中年人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人正使劲地攥着陈元的肩膀晃动着，待看见陈元醒转，才惊喜地叫了一声。

    “陈道友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就这样去了呢。”

    “不过是昏过去而已紧张个什么！”

    陈元下意识地冷哼一声。

    却在出那句话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喉咙里出奇地干涩。

    又听见对方哀叹一句。

    “那里是什么‘昏过去而已’，你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一身灵气早就干枯了，如果再不醒过来那你这个人不死也要废了啊！”

    灵气干枯。

    这对于修道者来是灾难。

    虽修为到了第二步的境界，灵气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因为支撑修道者力量的核心变成了“道心”，但在真正成为“仙”之前，灵气对修道者而言仍旧是水之于鱼。

    第二步的修道者就像可以短暂离开水中的鱼。

    但并不是“完全不再需要水的鱼儿”。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元还有些懵。

    刚醒来的他还震惊于自己居然昏迷了那么久，而且居然在昏迷的过程中灵气枯竭，仿佛是整个身体在拒绝天地间的灵气循环。

    “陈道友你还记得些什么？”

    “我好像什么也记不得了等等，我记得我是去见了什么人对了，卖幻幽草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件死了吧，后来有没有查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暂时还没有，不过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可以推断出使用的禁制种类，那种禁制整个白玉京会的人不超过一百人，所以接下来的调查应该会很顺利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了那个地方的捕快，可不归我们管了。”

    “是这样啊”

    陈元依稀有了一点过去的记忆。

    虽然还很模糊，但大致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那么石道友，有个问题我想”

    “先等等，陈道友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可以问这个问题的地方。”

    看着石天纵这般神秘的表情，陈元心里有些困惑。

    为什么问一个问题而已，还要挑地方的吗？

    莫非是担心隔墙有耳不成？

    可这里到底是监天司的地盘。

    又有谁敢这么做呢？

    但见到石天纵的脸色忽然变得如此凝重，陈元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总算是可以问那个问题了，对他来，也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简单地穿好衣物。

    两人才出门，就见到这住处的管事已然是站在门口。

    “两位，恭候多时了。”

    管事淡笑着道。

    朝着陈元两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元还不知道这管事在干什么，但身边的石天纵却好似早就认识了对方一般颔首道。

    “劳烦带路。”

    “这边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副除了我谁都知道了的氛围？

    监天司住所的管事陈元也算是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他是一个没有一点修为的凡人，过去听人，为了考验一些新捕快的侦查能力，曾经将这个管事作为目标，让新捕快跟踪对方三天三夜，记录对方的作息。

    所以这位管事的底子几乎是完全透明的。

    但就在今天，他却忽然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你你们这是”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过去我一直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在那里你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哦”

    石天纵再多的话就不了。

    陈元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他只是一路上都在思考。

    自己当初昏迷的原因——

    现在头脑完全清醒了过来。

    体内原本干枯的灵气也在呼吸之间得到了补充。

    所以残缺的记忆开始一点点补全。

    是了。

    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杏花楼的主人暴毙、石天纵赶来帮他料理残局、以及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问的那个问题。

    在那三个字出来的瞬间，就感觉天地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一股磅礴浩然的威压压下，让他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在昏迷的时间里，他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内容早已记不清楚。

    但醒来的时候额头的冷汗告诉他，梦里的内容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管事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监天司内部。

    起初眼前都是熟悉的光景，但在绕过了几条陌生的廊道之后，目之所见的景物就变得虚幻起来，一直到陈元站在某一条廊道的尽处——目之所及是一道光门。

    同时，三人止住了脚步。

    “两位，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大人？”

    里面还有人在等着吗？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还什么都不了解，但陈元的心里却早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然后——

    随着石天纵踏入那扇光门。

    一瞬间的强光几乎要将他的眼睛完全地闪瞎了。

    待眼前视线趋于正常。

    就见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座树林里。

    弯曲的道埋没于草丛深处。

    不远处是一座石亭，里面正盘膝坐着一个老人。

    白发垂髫，而且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友或许你还有许多疑问，但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就代表你已经接触到了真相的一部分那你接下来的所有困惑，老夫都会如实地告诉你。”

    苍老的声音响起。

    不。

    不仅仅是感觉熟悉。

    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当初你问老夫，你的师姐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夫她是走火入魔没了性命，这是整个白玉京内，但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会出来的话——对他们来，那就是真相了。”

    “老夫当初点名要见你，就是为了知道你究竟对这件事情了解到什么程度，如果你连真相是什么都不清楚的话那让你就那么糊涂地在白玉京生活下去也是无妨的，毕竟那件事情有些特殊，将毫不知情的你卷进来，实在是太过残忍。”

    是了。

    这个老人——不正是第一次来监天司的时候，召见自己的长老吗！

    “但是现在不同了已然知晓一点真相的你，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接触到整件事情的真正一面，你的师姐——道渊上一代道子，她是走火入魔而死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