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共骑 你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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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通辞差点没把张澍懵了,这是认识以来,他听她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张澍轻笑一声,颇无奈道:“行,真有文化,不过你,上车。”

    她,怎么上?

    侧着,还是跨坐……

    等了会儿少女还是没有动静,张澍回头就看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

    “侧坐不符合交通规范,犯法,”他提醒,想起那本法条,笑了一声,“你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么?”

    盛夏并未察觉他的话有什么不对,迟疑几秒,还是抬腿跨入后座,然后一点点后挪,全身上下,半点没碰到前边的人。

    张澍扭动把手启程。

    白限速四十迈,平时她最多骑到三十迈,进入区和校园就保持二十迈以下的速度,张澍上来就将把手拧到头,盛夏因为惯性一个后仰险些就这么摔下去,还好她紧紧抓住了后边的防护杠……

    心脏怦怦直跳。

    张澍松了点把手降下速度来,语气抱歉:“对不住,我适应适应。”

    盛夏提醒:“你慢一点……”

    风把她细弱的声音向后吹散,张澍没听清,“你什么?”

    盛夏心有余悸,倾身靠近了些,歪着脑袋在他耳边耐心重复:“你慢一点……”

    你慢一点……

    细细软软的声音,带着无奈、劝告、乞求,像迎风的羽毛,草率地挠过张澍的耳垂。

    这台词?

    “吱——”车子一个急刹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盛夏也因为惯性整个扑倒在他背上,少年脊背僵硬,绷得死紧,撞得她生疼,随即她反应过来快速拉开距离。

    他!到底会不会骑车!

    “闭嘴!”张澍回头忽然冲少女低吼了一声。

    盛夏:……她刚才的质疑并没有出口,他为什么叫她闭嘴?

    他看起来气得还不轻,耳朵和脸颊都憋红了。

    可该生气的不是她吗?

    太凶了,太可怕了,太莫名其妙了。

    后半段路程就顺畅很多,他匀速开着,拐弯也很稳。

    高一高二还在放假,清的校园人不多,但也有零星几个来得早的。

    盛夏戴着头盔压低脑袋,恨不得人间蒸发。

    一个男生和女生共骑一辆车……

    她不知道附中舆论环境如何,放在二中,不出一天,早恋的传闻就会满天飞。如果当事人平时风评不错,舆论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风评差些,甚至还有更不好听的。

    她就应该拒绝他的。

    还好这会儿车棚里没有人,车一停稳盛夏就赶紧下了车,摘下头盔,从他手里接过车,挪动停好,头盔挂扶手上,摘下钥匙,锁车。

    然后她背起书包就往教学楼走。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澍脊背笔直立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也没叫她。

    整个早上两人毫无交流,无论是语言、眼神还是肢体。

    盛夏出去接水的频率都低了,实在要出去也是默不作声等他主动给她挪。

    就连侯骏岐都觉得这两人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于是一直频频回头看。

    “鬼鬼祟祟干什么?”张澍毫不留情地。

    侯骏岐今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可以去苏瑾姐那里吃饭了!他嘿嘿笑道:“想到中午有好吃的,有点激动,就差热泪盈眶了。”

    张澍:“出息。”

    侯骏岐看向一旁的盛夏:“盛夏,你是不是在北门二楼午托?”

    盛夏点点头:“嗯。”

    “中午一块吃饭去啊?”侯骏岐喜不自胜,看谁都跟亲人似的。

    盛夏满脑黑线,忽然就学会了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了。”

    比拒绝竞选语文课代表那会儿还坚决。

    侯骏岐一愣,怎么软绵绵的盛夏好像忽然长出了刺?他偏头去看张澍,却只看到一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脸。

    可最终盛夏还是在午托那碰到了张澍和侯骏岐。

    虽然知道他们是亲戚,可看到张澍站在老板跟前,两个人跟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雌雄版似的,盛夏还是微微惊讶。他管老板叫“姐”,大概率是亲姐了。

    老板虽然貌美,但看着应该快三十了,比张澍大十几岁么?

    怪不得取名为“澍”,他父母应该算老来得子了。

    所以溺爱得他整天凶巴巴的么?

    盛夏吃得快了些,在侯骏岐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唉?盛夏?怎么就走了?”

    回答他的是盛夏礼貌的颔首和决绝的背影。

    侯骏岐:“她怎么跟逃难似的?”

    “嫌你称呼太恶心。”张澍端盘子落座,淡淡。

    侯骏岐无辜:“盛夏?哪儿恶心了,多亲切。”

    “人又不。”张澍完,便看见侯骏岐眼睛一瞪,知道这家伙满脑子某色废料,翻了个白眼补充,“人有一米六六。”

    侯骏岐:“真看不出来,看着只我以为她一米五?”

    张澍:“至于吗?”

    原先张澍也觉得她瘦不胜衣的,但那天捏着她的胳膊写字,触感不是干瘦的,还有早上她扑倒在他背上……

    肉乎乎的,大概只是骨架。

    她身形细不溜的,又很白,软软和和的,显得娇弱,在侯骏岐这种又高又壮的人看来确实只,但也不至于一米五。

    “夸张手法夸张手法,”侯骏岐回过意思来,“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张澍挑挑眉,也不回答,兀自开饭。一副我就是知道的表情。

    侯骏岐扒了几口饭,感慨完这餐饭多么来之不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移话题:“我怎么觉得盛夏在躲你?”

    张澍掀起眼皮,淡漠地扫他一眼——还不算粗线条。

    侯骏岐:“为啥呀?”

    张澍稍顿,:“因为心虚。”

    侯骏岐:“心虚什么?”

    张澍没算聊早上的事,只把生日礼物的事告诉侯骏岐。

    侯骏岐一口汤差点没喷桌上,使劲咽了下去,呛住了,一边咳一边笑到眼泪直飞,“哈哈哈哈哈神人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张澍:“你他妈少往我书包装你的宝贝!”

    侯俊岐咳:“遵命哈哈哈哈哈要遵纪守法哈哈哈哈哈!”

    “闭嘴吧,喷饭了。”

    “那你不算解释解释?”

    “没有的事解释什么?”

    欠钱的总比借钱的拽,举报人总比当事人慌。

    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