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较劲 谁惹的不都我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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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月考就在兵荒马乱的时候, 猝不及防到来。

    考完语文,盛夏就蔫了。

    总觉得写得不顺。到底不顺在哪,她也不上来。

    吃午饭的时候她没什么精神, 满腹心事回到午托休息室, 不想里边有人。

    她的室友都是高二的姑娘, 周末没在,这会儿忽然碰面, 双方都呆了呆。

    好巧不巧,其中两位是当初问她要张澍Q.Q的那对姐妹。

    她当时没有。

    而现下, 是张澍把她送到休息室门口的。

    俩学妹面面相觑。

    张澍例行交代:“有事叫侯骏岐, 起床了等我来接你。”

    侯骏岐也在这午托, 就在隔壁, 男生床位已经满了, 张澍是住家里的。

    因为她暂时还没法自己下楼, 他都是午休结束后,从家里过来接上她, 背她下楼。

    至于侯骏岐——他他有腰伤,背不了。

    刚开始她还有些忸怩,张澍只淡淡笑:“抱都抱过了……”

    这话简直没法听,盛夏往他背上一趴,手绕到前面捂住了他的嘴。

    张澍预备起身的动作一滞,盛夏也忽然红了耳根子。

    本来只是想让他闭嘴,动作比脑子快, 没有意识到嘴巴似乎是更亲密的部位……

    掌心里触感柔软,他嘴唇稍微开合,她手心似过电,当即移开。

    而他……

    他勾着她的腿窝站起, 丝毫没碰到她的大腿。

    如此“绅士手”的后果就是,她只能搂紧他脖颈,才稳得住。

    她在后边分明瞧见他腮帮子鼓了鼓,是在笑——笑她主动贴得紧。

    很欠揍。

    正失神,那学妹开口了。

    “学姐,你是张澍女朋友吗?”

    盛夏一惊,连忙摇头,“不是的。”

    俩女生又你看我,我看你。

    “别害羞,刚才,我们看到他抱你了哦!超帅!”

    盛夏握着拐杖的手一紧,讷讷道:“真的不是的,是因为……”

    她本想回答,因为是他弄伤她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下,这么也不大对。

    几个女生以为她害羞,笑笑就躺回自己床位去了。

    哎……

    话题就这么中断,双方不算熟,午休时间短暂,大家各自躺倒,不再话。

    女朋友。

    是呀,只有那样的关系,才能那样……肢体接触吧?

    她哪里不清楚呢?

    但是,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自然而然的呢?

    明明不是男女朋友呀!

    她脑袋里冒出一个设想:如果换成别人,比如,是侯骏岐弄伤她的呢,或者杨临宇、卢囿泽……她能接受他们抱她、背她吗?

    不能。

    答案是如此坚决,毫无犹豫。

    一整个午休泡汤,盛夏没有睡着。

    下午的数学盛夏考得浑浑噩噩,速度居然还可以,写完了第一道压轴题,第二道勉强列了个式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气温急转直下,冷空气迅速占领了这座以夏天漫长著称的城市。英语听力伴随着秋雨声,在高三教学楼奏响。

    万物欢腾的夏天落下帷幕,倒计时牌又翻过一页。

    大家都换上秋季校服,捂得严严实实。盛夏只能换上宽宽大大的阔腿裤。

    因着雨天,盛夏拄拐更难走了,走廊摆满了雨伞,侯骏岐在前边挪伞开道,张澍就紧跟在她边上,遇到水坑就给她扶一扶拐杖。

    路过的六班同学也会帮忙。

    自然又是一路回头率,盛夏已经有点习惯了,不习惯也没有法子,她要当将近两个月的瘸子。

    “看啊,公主一样。搞得跟废了似的。”周萱萱和陈梦瑶在后边走着,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周萱萱这几天在班里不好过,在宿舍里更不好过,没人数落她,也没有冷落,但就是不亲近,聊什么吃什么,都有意无意避着她。

    这把她仅剩的愧疚都磨没了,看见众星拱月的盛夏,眼底就冒火。

    她想不明白。犯得着吗?

    陈梦瑶一声不吭。

    周萱萱亟需有人与她一道同仇敌忾,愤然道:“张澍现在每天给她送早餐,课间给她接水,就差跟着上厕所了,他这样搞得我好像罪魁祸首却一点表现都没有似的!可我,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那你去跟她道歉吧。”

    周萱萱不可置信,“瑶瑶,你什么?”

    陈梦瑶站定,沉声:“那就闭嘴,我很烦。”

    周萱萱:……?

    -

    月考成绩在考完试当晚就下来了,有家欢喜有家愁。

    “呵,不是考砸了,这分数,你逗我呢?”

    “你不也是,你还你没做压轴题!”

    “我是没做啊!”

    “没做压轴题考一百二!凡尔赛!”

    “但我理综不行啊?”

    “都不行?别骗我,我看你物理,好家伙这叫不行?”

    “唉这题太粗心了,我明明已经算到最后了……”

    周围叽叽喳喳,都是讨论成绩的声音。无非是考砸了,结果一看都战绩不菲。

    盛夏看着89分的数学卷。

    怎么会这样,她分明感觉做题更顺了,速度和题感都和之前不是一个水准的。

    怎么会,这么低……

    她甚至已经没法静下心来去判断,到底哪题是粗心,哪题是不会。

    做的时候,感觉都挺会的。

    近期虽然伤了腿,但是她也经常加班加点地学习,上课的时候也明显效率更高。因为已经进入第一轮复习,她也会偶尔一心二用,边听课边做题了。

    她的腿时不时会泛疼,疼痛令人清醒,她听课的专注度也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反馈?

    听她的总排名,比侯骏岐还低。

    要知道,侯骏岐三堂课有两堂在睡觉。

    而她在二中尚且能考100分左右,再不济,也从来没有不及格。

    盛夏整个人如同陷落沼泽,无法平静地接受现实,又不敢徒劳挣扎无法自拔。

    她一动不动,与往常淡静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只是与吵吵嚷嚷的人众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病呻吟者虚张声势,病入膏肓者寂静无声。

    她脊背发寒,无知无觉。

    王潍在讲台站定,声问:“都拿到试卷了是吧?”

    “得,这个开场白,来占晚自习来了。”辛筱禾在一旁暗暗瘪嘴。

    接着,王潍果然搬来一张凳子,在讲台坐定,假装因为外边冷,才搬进来的。以此躲避行政老师的督查。

    “那我们讲讲,化学卷子拿出来……”

    盛夏暂时忘却数学带来的击,即便化学也表现平平。

    听着听着就失了神——

    王莲华又要跟她谈课外补习的事了吧,她之前一直没敢,每次请课外老师,她都要适应很久,左右自己是有点社恐的,前半个月几乎听不进什么教学内容,请的要是原本班里的老师,情况就稍好些,但是附中老师是不可能接课外辅导的。

    都这时候了,课外补习会完全乱她的复习计划。

    这个理由她当然不能开口。

    毕竟在王莲华心里,她的复习计划对成绩提高似乎也没什么用,弃之也罢。

    人郁闷的时候,感觉全天下都在跟你作对。

    比如盛夏手中的荧光笔。

    不知是她手心出汗,还是这笔帽过于牢固,她怎么也扯不开。

    她那么多笔,她完全可以换一支。

    但是盛夏也来劲了,似是一种发泄,她很执着地在掰,手放在桌下暗暗使劲,咬着牙,脸都憋红了也不管不顾。

    她就要掰开它!

    忽然右边传来一阵叹息,然后一只瘦长的手从右边伸过来,抽走了荧光笔。

    盛夏扭头。只见少年轻松掰开笔帽,递还给她,“你是在跟它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

    张澍这会儿是坐在单独那排靠窗的座位,隔着一个走道,他话声音不大不,仅限周围几个人听见。

    辛筱禾和侯骏岐都狐疑地看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夏敛了眉目,低声:“谢谢。”

    她拿回荧光笔,却已经忘了,最初是要画哪里?

    刚才,连同桌的辛筱禾都没有发现她的动作,他是怎么注意到的?

    -

    次日午饭。

    盛夏面前照例摆得满满当当,有骨头粥、清蒸鱼、鸡蛋豆腐海带煲……

    这是张苏瑾为她准备的灶,时间久了,午托的学生都知道,老板娘把这个女孩当闺女喂养。

    很快大伙也都知道了,这女孩就是校运会表白墙上名声大噪的高三六班女神,盛夏。她被张澍压断了腿……

    这本来是个事故,在学校里已经传成故事了。

    和她同座的,就是高三的学神张澍。

    边上还有一个高高大大,扮时髦的“壮汉”,男生基本都认识他,侯骏岐,以前市青队的霸王。

    三个红人“齐聚一堂”,这配置过于引人注目。

    盛夏安静吃,不言语。

    看着没什么不寻常,只是吃得过于慢,筷子夹起鱼肉,很久才送进嘴巴。

    侯骏岐瞥一眼张澍,唇语:怎么回事?

    张澍稍稍歪头,问:“不开心?”

    侯骏岐:……这么直锤吗?

    “嗯?”一声,盛夏抬头,见两个男生都停筷看着她。

    近来他们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事实上,她只是有点吃腻了“灶”,想吃辣了,或者煎的、炸的,有滋味的。

    “没有啊,我不太饿,”她索性停筷,“我先回去午休了,你们慢慢吃。”

    她站起,见张澍也作势起身,她又开口,“不用送,又不用爬楼。”

    侯骏岐看着盛夏的背影:“我看这回盛夏排名比我低,怎么会这样?”

    张澍正色:“其实年级排名是提高了,比你低是因为你英语忽然跟坐了火箭似的,她太盯着数学了。”

    侯骏岐:“那怎么办?”

    张澍睨他一眼,“你挺着急?”

    这也能醋?侯骏岐:“看着可怜巴巴的。”

    张澍:“她可用不着你可怜,她脑子比你好使。”

    侯骏岐没好气:“夸人就夸人,为什么非要踩一捧一,得,其实我一看就不关我事,你看她瞅也不瞅你一眼,八成又是你错话做错事,谁惹的谁哄。”

    张澍笑了声,行啊,没多久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盛夏才是他兄弟了?

    张澍道:“谁惹的不都我哄?”

    侯骏岐:……够了够了,饱了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