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愿望 喜欢你,只喜欢你。
周一盛夏出现在教室, 刚开始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到了课间盛夏自己去接水,大伙才反应过来, 她已经痊愈了。
许多人跑过来祝贺她, 还嚷嚷着要看拆下来的石膏, 吩咐她一定要妥善保存。
“一定!”盛夏答应道。
她又坐到了最北边的组,和张澍同桌。
临近期末考, 他之前布置的把附中卷子刷一遍的任务,盛夏已经完成, 并且还做好了错题整理。
所以基本上他们也没什么别的要聊了。
大家都很忙, 各学各的。
张澍偶尔会提醒她, 错题要反复刷。
她发现张澍复习也是刷错题, 新的题做不完也没关系, 死磕错题集。
于是她有样学样, 一切照办。
期末考试近在眼前,盛夏全副身心扑在复习上, 晚上还要写文章,盛明丰安排的机构老师联系她,她也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课表排了又排,她总是推辞。
时间飞快,没白没黑。
她竟忘了,她的生日到了。
盛夏过的农历, 阳历每年都不一样,但几乎都是考试那几天。
今年好巧不巧,考试前一天。
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过生日的心情,但邹卫平买了蛋糕送来, 她当然不能带回家,只能拿回教室给同学们吃,就当是宵夜点心。
晚自习还没开始,盛夏把蛋糕交给辛筱禾,“你们带回宿舍吃吧?”
辛筱禾:“哇,你生日吗?”
“嗯。”
“你大冬天出生的啊,怎么取了个夏天的名字?”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生日快乐!”
“谢谢呀~”
“哇靠,黑天鹅!”辛筱禾瞥一眼蛋糕盒里边,瞳孔地震。
这下辛筱禾的室友和周围几个女生都围了过来,男生们也好奇什么东西让女生这么趋之若鹜。
这下也没法带回去了,见者有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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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棚里,侯骏岐看着张澍手中的蛋糕,用手掌比了比,大概也就巴掌大,惊呆:“就这,不够我塞牙缝的,要299?抢钱呢?”
张澍耸耸肩,也表示不太理解,“谁知道。”
侯骏岐持续吐槽:“好像也没有很漂亮啊,一个大红心,上边插两只大白鹅,跟两元店卖的模型似的。”
张澍:“可能蛋糕胚里塞了金箔。”
两人一边吐槽一边往班里走。
“阿澍,”侯骏岐调笑,“等我生日也给我整一个呗?”
张澍:“算了,性价比不高,山猪吃不了细糠。”
侯骏岐:……羡慕苏瑾姐和盛夏,一个有贵重项链,一个有贵重蛋糕。他侯骏岐,只是半路捡的便宜兄弟。
不过,他忽然反应过来,谁阿澍抠的?
姐姐生日送了六千多一条的项链,女朋友,啊不,关系好的女同学生日送蛋糕中的爱马仕,虽然有点……但如果不是因为刚买了项链兜里空虚,阿澍指不定搞那个大的。
妈的,他兄弟真他妈帅啊?几个男生能做到?关键,这钱是人家自己挣的啊?
张澍才没注意人高马大的侯骏岐心里念什么粉红九九,他拎起蛋糕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
某人,迪士尼公主实锤,别的还真是怕她看不上,之前他在学校超市买的那块提拉米苏,她就没吃几口。
张澍头一回觉得这种挑剔不是矫情,是应该的,她就应该是这样。
两人才走到五班,就听见六班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的合唱声,然后一阵欢呼声,辛筱禾在高呼:“我怎么舍不得切呢,我切的是蛋糕吗,不,是RMB.”
张澍和侯骏岐进了门,看到盛夏桌面上摆着个眼熟的蛋糕,脚步顿住了。
大号的“两元店模型”。
侯骏岐嘀咕:“哦嚯?这不是同款1999那个……”
张澍的脸色真应了今天的天气——晴转多云。
盛夏桌上的蛋糕,和张澍手里提着的,是一个款式。但大号的天鹅是黑色的,手工拉制,更精致。
那天鹅颈的线条,是艺术品的水准。
不像MINI版,白巧克力浇筑的,真的就只是模型。
看见来了人,辛筱禾叹气:“你俩可真会挑时候,这下可更不好分了。”
侯骏岐看看张澍,后者面无表情。
晚修上课铃就这么猝不及防响起。
“快点分了分了!”
“等老王来了还得分他一份,快点快点!”
蛋糕不大,但压得很实,这么多人,餐具都不够分的,大伙也不介意,三两共用一套餐具,一个人尝几口只当是蹭蹭欢乐气氛了。
“错觉吗,RMB就是格外美味。”
“不是错觉,是真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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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闹过,大家都没忘记明天还要考试,老王一来,很快班里就静了下来。
盛夏正要开始看笔记,桌面跳出一个纸团,她下意识扭头看张澍。
后者转着笔专注复习。
不是他?
抬眼便看见前座的侯骏岐扭着头冲她挤眉弄眼。
盛夏略感惊讶,瞥了眼门外,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王潍不知道去哪了,并不在走廊,她才敢开纸条。
侯骏岐的字歪歪扭扭,盛夏翻过来才发现,看反了。
哎,他要是字好点,作文应该不至于35分。
字条上写:盛夏,阿澍给你买了蛋糕!
盛夏微怔,又扭头去看张澍。
他这次像是感应到一般,也转过头来,眼神还是那副看傻子的样子,见盛夏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稍稍歪头,用眼神问:您有事吗?
盛夏移开目光,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个白色纸袋,没有图案、没有手把,但是她能认出来,是黑天鹅家的。
他,真的给她买了蛋糕?
张澍看见她两手抻着纸条,又是这副神态,瞬间了然。
他瞪了侯骏岐一眼,忽然从书立抽出笔记本,站了起来。
周围人,包括盛夏,都疑惑地看着他。
张澍定定站了将近半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鼻息里叹出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张澍:“带上你的错题本,跟我出来。”
众人:……
盛夏:……
他这语气,比老师还有压迫感。
盛夏眼神示意:这不好吧?
张澍准确地从她的书箱里抽出了她的笔记本,道:“走。”
然后班里众位就看见张澍领着盛夏出去了,张澍手里除了笔记本,还拎着个纸袋。
可他们并没在外边的桌子“学习”,往连廊去了。
“礼物吧那是?”
“是吧,今天可是盛夏生日。”
“他俩都在一块多久了,犯得着这么遮掩吗,当我们傻子吗?”
“张澍自己大概没注意,他连笔都没拿,学个屁的习。”
盛夏跟着他,这才有点慌了,停下脚步,问:“去哪啊?”
张澍:“闭嘴,让我想想。”
盛夏:……
而此时,王潍从连廊那头走来,看来他刚才是上厕所去了。
迎面碰上。
盛夏低垂着眼,掉头也不是,前进也不是。
只听张澍道:“跟上我啊?”
盛夏:……?
然后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从王潍跟前经过。
王潍目光就跟追光灯似的,呆住:这么明晃晃忽视他?
“张澍!嘛去?”
张澍似乎是很烦躁:“别吵!”
王潍目瞪口呆:……
眼前这两位,一个是他的筹码心头肉,一个是供着的公主惹不起。少年少女那点事,他又不瞎,今天又是盛夏生日,可以理解,张澍是个有分寸的,盛夏也乖巧懂事,他其实并不怎么操心。但是班主任的威严还是要有,“给你五分钟!”
张澍头也没回,空着的手比了个“OK”。
因为猜不透,盛夏紧张得差点走不稳。
一直走到图书馆大堂,张澍把本子和纸袋放桌上,道:“坐。”
这地方盛夏只白天来过,还感慨附中条件好,一个高中,拥有整栋楼的图书馆,楼下有大堂,玻璃桌子皮沙发,还有引导台,楼上还有规模不的格子间自习室。
壕无人性。
这会儿已经闭馆,大堂只点着昏暗的灯。
盛夏忐忑不安地坐下。
她知道,他估计有话对她。
正好,她也有。
所以这般乖巧地跟着他过来了。
“盛夏……”
“张澍……”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皆是一怔。
张澍在她对面坐下,手摆了个“请”的动作,“你。”
盛夏反而迟疑了,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裤料。
张澍把她的动作看进眼底,也没催她,只俯身开了纸袋,里边还有个提盒,繁复的包装被拆开,露出一个饱满的红色丝绒爱心,上边插着两只交颈的白天鹅。
盛夏微讶,竟是同款MINI版。
张澍神态略显不自然,“没想到你已经吃过了,还是更好的,但我这个买了就是买了,总不能浪费,所以,随你处置吧……”
他语气淡淡,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盛夏竟听出一丝落寞来。
但她要的话和当下的气氛格格不入,她必须停住那份莫名其妙的共情。
可开口却是:“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因为她过农历,就算是知道身份证号,都不一定能知道她的生日。
张澍往椅背一靠,“你的空间留言板,有个人每年都给你生日留言,但日期不是同一天,所以查了查,农历是同一天。”
盛夏呆了呆,他的应该是陶之芝。她轻轻点头,因为除了点头,也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这算,费尽心思了吧?
他知不知道,这样,她真的要自作多情到底了。
她沉默,没想到向来话比她多的张澍也沉默着。
他手撑着沙发扶手,眼睛却是没有看她,焦距不知道落在哪里。
盛夏咽了口唾沫,轻声开口:“张澍。”
他看过来。
就这一瞬,心跳漏了一拍。
盛夏移开目光,才又出声:“我的腿,已经好了。”
张澍:“嗯。”
她惊讶于他不疼不痒地接话,把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率又弄乱了,“医生,照顾得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张澍:“嗯。”
盛夏:……
“所以,你以后不用再照顾我了,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你的过错,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真的。”她语气真诚。
张澍没有再应一句“嗯”,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盛夏视线下移了些,继续:“所以,以后,请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了,最近的一些谣言,让我很困扰。”
终于,终于出口了。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酸涩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腹腔,拼命往下咽也似乎要压不住了。
走到这个局面,她也有过错。
算起来,她不也一直在配合他有意无意的撩拨吗?甚至是沉溺。
明明总是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却又总是忍不住。
她紧绷着,却听对面的人忽然短促地笑了声。
然后见他坐直,手肘撑在膝盖上忽然俯身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从她的角度,他就像是一只鹰。
“什么误会啊?”他漂亮的嘴巴开合。
盛夏再次拧着膝盖。
暧昧。这个词又这么冒出脑海。
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短短一个学期,她竟好似懂了。
暧昧就像空荡桌面上的半杯水,你无力甄别到底是给你倒的,还是被剩下的。
食之自己堵心,弃之唯恐不敬。
疑虑、纠结、耿耿于怀。
“误会,”她沉沉开口,“误会……”
终究是不下去。
“误会我喜欢你?”张澍接了话。
盛夏心口被敲了敲,咚咚、咚咚……
“这算那门子误会,这是事实啊盛夏,你那么迟钝么,真的看不出来?”
咚咚、咚咚、砰、砰、砰、哗——
沸腾。
是什么东西,在腹腔里疯狂跳跃、迸发!
她呆呆抬起头,望进一双兴致盎然的眼睛里。
张澍:“盛夏,听好了,我,张澍,喜欢你,只喜欢你。这不是误会。”
他声音不大,只是每一个字,都像在空气分子里反复碰撞,听在盛夏耳朵里,嗡嗡的,像是回音阵阵。
“谣言我们在一起了?这暂时是谣言,但这也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