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实住在破庙里并不安全,妖怪不可怕,可怕是里面容易躲藏乞丐逃犯之类。
只是这附近也没有客栈,安平习惯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并不想借宿,又不能睡在外面,只能试探着进去。
色一点点黑沉下来,一阵冷风吹来,安平放轻脚步,探头往里看看,破庙里有些黑,但大概环境也是能看清楚的,就是影视剧里传统破庙形象,没什么出奇的。
安平仔细往里看,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并不是妖怪,但恐怕也不是普通人。不上来什么感觉,忽然很危险,身体自然而然紧绷排斥,下一秒却又觉得无害。
牵着吉莉往里走,角落里,给她那种感觉的身影待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她一直注意着那边,但直到她从包袱里拿出垫子坐下,那边还是毫无反应。
两边相安无事,安平拾了些木头到身边,从包袱里翻出火石,敲了两下就冒出火星,点燃了面前的树枝。借着火光,她总算看清了角落里的东西。
和想象的不同,那却是个人,一身狼狈颓废的半靠在墙上,脑袋耷拉着看不清脸,指垂落在地上,一双大长腿裹在染着血迹的白色长裤里。
安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确定这人似乎没什么威胁就不再理会。
她从包袱里又取出纸笔,翻开自己的本本,就这跳跃的火光开始记录几碰见的妖怪。
三面六六脚,底下还画了抽象图。想想又补充一句,用括号括起来:形成原因,可能是夭折女婴。
这个本本是她用线钉装成的,到现在也只写了两页,往前翻,里面画着一坨似泥巴又像鼻涕的妖怪,正是五岁那年的那只。
奚时庚死的时候,她在家里眼皮直跳,跑出去一看,就见到一人一妖怪趴在地上,一个死了,一个奄奄一息。
定定看图一会儿,被身旁的咳嗦声音吸引了注意,合上本本放回包袱里,她这才扭头去看。
那人在阴影里的身体不停颤动,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从他身上压制不住溢出些东西。
安平细细打量,那人霍的抬头,那双眼睛里鼓动着暴戾杀意,不似人类。
安平心中一惊,不动声色慢慢将移到身前,触及柔软光滑穗子,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她目光沉静与之对视半晌不曾移开,看着那人露出痛苦挣扎表情,瓷白脸上大半染了血污,侧脸到脖颈,凡露出来的地方都被一层黑色蠕动包裹,抬起的指间也缠绕着黑气,喉中挤出破碎的音调:“快走”
安平慢慢、慢慢的单拾起包袱,眼睛紧盯着人缓缓起身,同时往门口退去,嘴上道:“吉莉,走。”
吉莉受到影响,烦躁的踏了踏蹄子,听令乖乖跟着她出去。
马蹄笃笃敲在地上,那人听着似更加难以忍受,扯着自己衣领发出短暂的闷哼。
安平心道不好,只听从那人身体里发出几声尖利声音,那双眼睛彻底被毫无感情的杀戮取代,转眼就朝她扑了过来。
安平甩开包袱一巴掌拍在吉莉屁股上,马儿下意识跑出了破庙。另一捏着穗子抽出戒尺,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挥下一道白光。
白光入体,有几团黑色的鬼脸从那人身上短暂散开,尖叫一声又重新凝聚回去,看着她几乎要流出口水。
这是魔物?
在此之前,安平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魔物长什么模样,只在课本上学习过,它们毫无感情,只知道杀戮和吞噬,一般只存在断日崖下,由云家世代镇守,外界并不常见。
回忆课本上寥寥几笔的对付魔物的方法,她改换咒语,配合势动作,再一戒尺下去,那魔物果然消散一块,但还不等她为之欣喜,缺聊地方又蠕动着填充回去。
魔物再生!
这也是为什么,魔物只能镇压,却杀不死的原因。
按理这里离照溪城这样近,不应该有魔物跑到这里的。而且这魔物,似乎是寄居在这个人身上。
大脑飞快运转,忽然灵光一现。安平一瞬瞪大眼睛,仔细去看这饶长相。
原着里,是有一个非魔非妖非饶怪物,是全文里最大反派b,对于他的来历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由女主推测:**原身可能是云家弟子,号称云家才的云觉。
这个世界以双字为尊,一般世家取名都是双字,单字的大多代表是旁支,由此可见,云觉大约也是旁支出身,但因赋出众,便比嫡脉还要耀眼。然而就是这样荣极一时,无出其右的才人物,就在几年前,不慎被魔物入体,被云家关在牢中,几日后却又被他逃了出去,还杀死了几个嫡脉弟子。云家震怒,这事也传了出去,后来在别故崖找到人,将他绞杀在那里。然而等到**出场时,有人惊骇发现,他长着云觉的模样。
安平还记得原着里在他出场时的形容,套用一句诗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外云卷云舒。
除了气质温润出众,作为**,颜值也是没话的。什么剑眉星目,眼若星辰,怎么苏怎么来。
安平对这些想象无能,但见了真人,透过血污看清五官,方恍然大悟——
哦——就是好看呗。
看这模样,也不能是路人甲啊。
不过除了长相,这位倒和**不太像。**似乎是变异体,结合了妖怪、魔物、人类的三方特征,书里写他还有翅膀呢。这位却是没有的。
脑袋里这么想着,上却不含糊,她并不惧魔物,但这人似乎也是卫镇人,熟悉驱魔咒语段,交几次就能预料到她接下来的招式,不仅及时躲开,还打飞了她的戒尺。
腕一痛,戒尺脱而出,安平来不及抓回,狼狈躲开袭来的人,转身时掏出兜里的符箓。
她自己画的,定身符。
定身咒光芒四射,那人一顿,随即凶相毕露,徒撕碎了黄纸,张牙舞爪把她乒在地,眼中满是冰凉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