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实验游戏
冰冷的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全副武装,围着一个玻璃圆柱,目不转睛地盯着圆柱里的实验体,手里拿着本子和笔等待记录。
玻璃缸里是淡蓝色的液体,从底部缓缓而升细密的气泡,其中有一个赤身裸体的人。
那人年轻模样,全身雪白,从指尖到发梢,晶莹得能透过皮肤看到血管的青色。他漂浮在容器中,安睡一般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颤动,身上多个部位链接了实验仪器的医疗管。
实验室里只有时针与机械的滴答声,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屏气凝神盯着实验体。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正常。”
“等级s,身体适配度百分之九十三。”
“大脑图像生成。”
“实验体存活,是否激活?”
四面八方的仪器旁传来各种声音,冷静的表面下透着狂喜。
一人站在容器最前面,抬头看着面容沉静的青年,露出满意笑容。
“激活。”
有一只手按下按钮,下一秒青年身体上所有机械同时脱落,淡蓝色营养液如潮水一般褪去,青年缓缓落到地上,立刻就有人拿着毛巾衣服上前。
“实验体怎么还不醒?”
青年被运到床上,迟迟没有醒来,一人道:“可能是那人的基因没有跟身体完全融合。”
“不应该啊,97号实验体的适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另外一人道:“是所有实验体中最出色的一个。”
“再等等吧。”
不远处机器传来尖锐鸣声。
“97号心跳暂停!”
“赶快抢救!”那人变了脸色,“不论如何要把这具身体保存下来,这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组长!心跳又回来了!”
青年还没有被抬离病床,仪器又开始重新发出正常的滴答声,仿佛刚才的是错觉,被称为组长的人松了口气,正想查看身体,伸出的手被一把抓住。
组长吓了一跳,连忙去看青年的脸。后者脸上没有表情,湖蓝色的瞳孔里毫无生机。
组长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闭上眼睛。”
青年松开了手,听取指令。
他又对旁边一人道:“准备给他输入记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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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怨刚见到了江家那位原主,送他去了孟婆哪里,目送原主走后,他像往常一样忍着羡慕的眼神,去接取下一个任务。
“我们就要两清了。”孟婆手中拿着一个卷轴,看样子是判官那边的,江无怨接过,又听她道:“上次世界是我们地府的问题,这个,是你的问题。”
“不可能,我的任务都是百分百完成。”
“其实,也不算是你的问题,可能这就是人心吧。”孟婆喟叹:“你所期盼的人间不就是这般么。”
江无怨不置可否,开卷轴,好奇到底是哪个世界出了问题,目光所至,愣了一下。
这是他最最开始的第十个世界,因为比较特殊,也是能在他心里排的上号的世界。
“你走后,那边出了一些事情,他们做的实验不符合大道,你这次的任务是摧毁所有实验体。”
“明白了。”江无怨把卷轴还给她:“没有其他的要求?”
孟婆摇头,笑是不是任务太少,江无怨没有理她,思考了片刻就动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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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青年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刺眼的灯光,实验室里没有什么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各种试剂散发奇怪的颜色。
“你醒了?”组长弯腰看他,从只能漏出眼睛的防护服里能看出赤裸裸的痴迷:“你是97号实验体,创造你的人是我,所以乖乖听话,好吗?”
青年反应还有些迟钝,不过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是我们创造出来最完美的作品,”组长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代号是魔术师,名字叫江无怨。”
青年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了几个音节:“魔术师……江无怨……”
“真乖。”组长十分满意,“你自己消化一下刚刚给你输入的记忆吧,关于外面世界的,还有你的任务,床边有个铃铛,有事情就按它。”
青年乖乖躺下闭上眼睛。
这些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原本只是想要创造跟之前那人一样的人,但现在在这里的,是本尊。
曾经来过一次,这些信息也就大多了解,这是个黑暗政治时代,先前的任务是让原主的一个同事为他的死记一辈子,虽不是什么难事,但因为这个时代不同于平常,用的方法也就不太相同。
虽然这个任务是很早之前完成的,不过完成度比较高,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玩的很开心。
先前来时,他的身份是专门对付黑暗统治政府,维护社会治安的一个组织里的一员。
那个组织名字叫做“介知馆”,表面上做的是情报生意,馆中人有各自异于常人的能力也各司其职,主要出任务的就是他和那位同事,代号“医生”的蒋崇宴。
先前任务就不赘述,现在他明白了,因为政府余毒没有被清理干净,剩下了一个看似毫无瓜葛的“十号实验室”。
实验室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之前他的DNA,制成了新的身体,他现在的任务是潜入并摧毁介知馆。
明白了。
感觉更好玩了,果然他还是很喜欢这里。
在十号实验室里待了一个月,组长让他开始执行任务,并给了不完成就销毁的警告,借着输入的记忆,他走出了十号实验室。
现在是夜晚,灯火通明的夜,鳞次栉比的高楼亮着如梦似幻的霓虹光线,全息的影像播放着政府高管的洗脑讲话,撕掉白日里中规中矩的平静伪装,城市灯红酒绿,疯狂而又喧嚣,入目的是政府高管虚假的笑容和官方的谎言,而所有人都推杯换盏挥霍奢靡,极尽狂欢。
在这种堕落之都里,所有人都活在今夜,活在现在,人性是这个城市最不值钱的东西。
市中心2号街西角的六层楼平房。
五楼的房间被规划成了办公室,左右两边各三张长桌,房间前方正中一张。
“馆长,”青年待在最靠墙的角落里,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宽松到遮到大腿的T恤,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里,脸上映衬着电脑散发的光芒,声音无力地像没吃饭:“蒋崇宴在墓地,需要叫他过来吗。”
馆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常年一身正式精致的燕尾服,从头发丝到胡子都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成熟稳重而和蔼可亲,可以想象年轻时的俊美帅气。
但此时,他正做着与形象十分不符的事情——拍桌子。
“叫他回来!”馆长吹胡子瞪眼,“十天有八天都在那里!无怨用命换来的就让他这么挥霍?!”
靳予从发丝间看到馆长发怒的样子,心还好今天其他人都忙去了。
“在23号街有发生一起抢劫事件,应该是那个惯犯,”青年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埋在发间的眼睛里映着屏幕里的代码:“馆长,需要叫晴空和文安回来吗,或者是宁姐。”
“晴空和路文安去调查十号实验室了,宁简还在养伤,算了。”馆长遇到正事还是可靠的,像变了个人一样,双手十指交叉着支撑下巴:“让蒋崇宴快点来,等会我跟他去一趟,你继续跟踪那个惯犯。”
“是,馆长。”靳予把脑袋又埋在了膝盖间,不久,他吸了口冷气直起身子,不敢相信地盯着屏幕。
“那个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