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叶聚还散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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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派人去追卿天良,先去了学院,那么大一个学院他带的那些人根本搜不全,何况还有学院护卫守着,也容不得他放肆。
所以三皇子只找到了尚齐秋,让他发动人去听卿天良下落,三皇子来时脾气不好,朝尚齐秋一顿凶,尚齐秋都不敢问是什么原因,就带着自己的跟班去找人了。
以前那些乖顺的学生被欺负了也不吭声,这两天在李橘、王宝相和皮少贤的带领下,开始结成联盟,也不怕尚齐秋了。
尚齐秋出现在哪里,王宝相等人就跟着出现在哪里,例如尚齐秋带跟班去食肆吃饭,王宝相铁定跟一群学生待在食肆吃饭,还要占一大半位置,如果尚齐秋敢动手,王宝相那群人铁定会动手。
这两天尚齐秋也行事艰难,原本想着如果三皇子狠狠教训了卿天良一顿,他也好叫这些人知道卿天良靠不住,就不会再跟他对着干了。
可三皇子那边迟迟没传出动静,今天人是来了,尚齐秋还以为是好消息,结果是让自己去找人。
尚齐秋正满腹郁闷,恰好遇见落单的李橘,顿时眼睛一眯,冲上去提起人衣领,把人往走廊柱子上掼住,凶狠道:“卿天良呢?让他马上来见我,告诉他三皇子要见他,要是怠慢了三皇子,许他性命不保!”
李橘问:“他得罪三皇子了?”
实际上卿天良好几天没来学堂了,李橘也想知道卿天良在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快去找。”尚齐秋粗暴地松开他衣襟,还踢了他一脚,李橘捂着被踢的地方晃晃悠悠跑了。
李橘跟王宝相和皮少贤一讨论,几人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不知道卿天良怎么惹到了三皇子,但肯定不能让尚齐秋先找到人,于是发动自己的人脉去找卿天良。
最开始的是“不能让尚齐秋找到人,不然尚齐秋在三皇子面前添油加醋很可能害死卿天良”,后来变成了“不能让尚齐秋找到卿天良,三皇子要杀他”。
嘉德学院的不少学生都是官家人,凑一起找人,消息不胫而走,被他们各自的家人知道了。
这些人里有不少是丞相旧部,一听三皇子要杀卿天良,这事儿大了,虽然不知道卿天良怎么得罪了三皇子,但他是丞相唯一的儿子,他们不能不救。
于是乎,在三皇子派人找卿天良的第二天,早朝上,一群大臣跪在宫殿里请萧王开恩,求萧王放卿天良一条生路,左边的人丞相有恩于国家,右边的人言卿天良是远近文明的纨绔,行事向来鲁莽,肯定不是故意冲撞三皇子的。
三皇子站在殿前目瞪口呆,铁青着脸嚷嚷自己什么时候要杀卿天良了?
三皇子以往做事风评就不好,原本就有人想斗他,这会儿那些人抓住了机会,举例了一系列三皇子的劣迹,眼见着就要直接斗得他失去上朝的资格。
三皇子和三皇子一党的人都急了,开始与那些大臣争辩,争到最后互相破口大骂,朝堂一下子乱成一锅粥。
霍玉恒夺权后没有登上皇位,只在皇位旁摆了一把太师椅,此时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扶着额头,冷眼看着下面吵闹的大臣。
三皇子如今是最有机会当上储君的人,这事儿肯定少不了想拉三皇子下马的人推波助澜,不然几个学生聚在一起找人的事,怎么可能上升到大臣之间。
可怜三皇子还不知道这是有心人要斗他,还在拼命解释自己没有要害卿天良,还差点把是萧王让他找卿天良的事出口,霍玉恒太阳穴突突一跳,急忙开口呵斥了一声。
朝堂安静了,所有人都盯着霍玉恒。
霍玉恒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却在这里吵架,成何体统?归根结底这是三皇子跟卿天良之间的事,你们大臣是不是最近太闲了,连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都参与,这么有闲心不如我们谈谈北疆战场的事,霍云朝算攻圭厥了,你们,本王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恰如石头掷入水潭,初时扑通一声,而后才波浪翻滚。
霍云朝要攻圭厥?这是什么神展开?
连三皇子都愣了,下意识开口问:“他不攻正阳了吗?”
不正阳,哪来兵权?靠他策反的那些兵,根本不够与圭厥对抗,连正阳都攻不下,就转头去与大嘉国势均力敌的圭厥,他是疯了吗?
见大家注意力都转到了这一头,霍玉恒松了一口气,道:“前几日我去赤水见了霍云朝一面,谈了合作。大家都知道本王跟圭厥有合作,可近日他们越来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在宫中来去自如,公然挑衅本王的威严,尊重是互相的,他们欺我太甚,我自然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皇商东方家将圭厥太子养在门下几十年,收刮我大嘉国数量庞大的财富,又暗中套取情报传给圭厥,本王心里这口气难以咽下,圭厥不仁不义在先,本王再顾仁义恐和“农夫与蛇”无异。
“所以,各位大臣给个建议,本王是帮还是不帮,若帮要怎么帮?”
简言之,萧王算卖了圭厥去跟霍云朝合作。
这……大臣谁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尚书大人王者问:“那是要让霍王爷进正阳,而后统一发兵给他吗?”
霍玉恒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放他进正阳,他回正阳头一个就会掰倒本王,引狼入室的事情本王是不会做的。”
王者:“……”
为官六十载,他可算是遇见奇葩了。
一个病入膏肓的陛下死也不肯立储君;一个脑子抽抽的萧王夺权了却坚决不称帝,也不让别人称帝;一个还算正常的王爷着勤王救驾的名头,可驾还没救到他就半路去攻敌国了。
你这让大臣怎么出谋划策?他们该忠于谁?
“怎么,没一个能提出意见的吗?”萧王见没人话,又问了一遍。
兵部侍郎皮觅试探着:“若萧王跟王爷都不肯退让,那不如这样,赤水以南目前是王爷的地盘,赤水以北是萧王您的地盘,不如双方先休战,集中兵力去北疆战场与圭厥对峙,等灭了圭厥,再回头清算总账。”
这话一出,虽然很扯,但不少大臣竟觉得可行,纷纷议论起来。
只有三皇子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他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他就从朝堂舆论的中心人物,变成个毫不相干的人了?
这等大事肯定不是讨论一次就能讨论好的,萧王让各大臣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上朝再谈,自己则招了三皇子离开了。
皮觅走到王者身边行了一礼,看着萧王跟三皇子离去的方向问:“三皇子跟萧王关系挺近,萧王会立三皇子为储君吗?”
王者摸了摸胡须,摇了摇头:“陛下的儿子中现在唯三皇子能担下大任,可三皇子外祖家势力大,可能造成外戚专权的场面,依老夫看,萧王不仅不会立三皇子为储君,也许正是为了防止三皇子和德妃娘娘用手段取得上位,才夺了陛下的权,替他守住这位置的。”
皮觅闻言虽惊讶,却也点头:“如此也得通,那萧王算扶持谁?六皇子还是七皇子?”
王者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陛下如今还在,最后还是应当听陛下的。”
陛下寝宫内,洪公公将今日从朝堂那儿听来的消息给了霍秉听,霍秉靠躺在床头,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天气转凉,已经有初秋的感觉了。
“咳咳,年轻人玩的游戏朕已经跟不上了,仗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对于霍云朝不正阳要去圭厥的事情,霍秉表示无所谓,他已经时日无多,该他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至于救不救驾,其实对现在的局势来根本没有多大影响。
比起救他,如果能一鼓作气败圭厥,那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解决圭厥这个外部威胁的事,他只有交给萧王和霍云朝去做了,而自己……霍秉看了看帐幔,道:“朕最忌讳外戚掌权,德妃娘家的势力太大了,往后阿朝回来可能处理不了,朕得把这个隐患先替他们除去。”
“你三皇子要杀卿天良?”霍秉问洪公公。
洪公公道:“传言这么,其实是萧王知道公子入宫见了您,所以让三皇子去抓公子,应当是想知道您跟他聊了什么。”
霍秉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咳了两声,道:“就当是三皇子要杀卿天良了,去传令让三皇子禁足殿内反省三个月,宣德妃来见我。”
“是。”洪公公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坐船离开的卿天良等人已经到了赤水南,离军营尚有一些距离,霍云朝算直接把卿天良送去义城别院。
卿天良不知道自己不在正阳,却搅起了正阳各势力之间的惊涛骇浪,他只是幽幽地看着霍云朝的背影。
自从昨天霍云朝知道他拿着玉玺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他,话也不跟他多了,他稍微离得近点,霍云朝都会立刻拉开距离。
卿天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霍云朝突然之间学会避嫌了,要避嫌早避嫌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了避嫌。
当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明明是他先招惹他的,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霍云朝,你什么意思?”卿天良站在后面,开口问正在安排马车,给况融事无巨细交代事宜的霍云朝。
霍云朝停下了动作,回过头,看向他:“安排你去义城别院,你不是同意了吗?”
“我不是这个,”卿天良气冲冲走上去拉住霍云朝的手,不由分地把人拉到一旁,确定没人听得见他们谈话,低声问:“为什么避着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吗?”
霍云朝很想,你就没做过什么让我开心的事情,但这种俏皮话十分不适合现在,他知道卿天良在问他什么,但他回答不了。
见他又不话了,卿天良恼了,狠狠拉了下霍云朝,就要朝人吻过去。
霍云朝发觉后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根本做不了吻人的举动,随后偏过头,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几乎是困难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不要哪样?”卿天良站着没动,提着一口气,生怕听到霍云朝的回答,却又怕听不到霍云朝认真的回答。
霍云朝:“我们没结果,别这样了。”
风从头顶吹过,吹乱了卿天良几丝头发,他有些愣神,继而眼眶红了,盯着霍云朝,低声道:“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承认,是我的错,对不起。”霍云朝不想惹他哭,可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为什么?”卿天良问。
霍云朝解释不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哪怕单方面断了,卿天良也只会松口气,觉得终于可以不用被人管着了,不用被人烦了,所以才放纵自己。
可他没想到卿天良会动心,明明口口声声着讨厌他,想杀了他,为什么?
他察觉到卿天良的心意了,本该那时候就断的,可他情不自禁地想贪念更多,于是有了一个吻,控制不住想贪念更多,于是有了同床共枕。
卿天良没得到解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丑,他怎么会给霍云朝这么大一个破绽,让霍云朝找到机会玩弄自己?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逼!
“霍渣渣,你去死吧!”卿天良对天大吼一声。
收拾东西的人纷纷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一颗大树下,卿天良不要命地疯狂捶霍云朝,霍云朝就站在原地让他捶,不还手,也不躲。
看到霍云朝嘴角被了一拳,况融龇牙咧嘴:“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