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入我相思门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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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塞,北疆战事暂时停了,东方玥负伤被送回圭厥王宫,还好只是伤到肩膀,敷了药将养着就能好。
只是王后不放心,放了十几个太医候在门口。
高落红如今都显怀了,站在回廊上远观,派贴身婢女去问问情况,王后正在宫殿内探望东方玥,听高落红来了,便让人请高落红进来。
“到底是你的妻子,她来都来了,你不让她进来,她往后在宫中还能有颜面吗?再不喜欢,表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
王后劝东方玥,他不待见高落红的事宫里上下都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落红挺着肚子进来,见东方玥没大问题,一颗心也就放下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走到一旁备好的凳子上坐下。
东方玥看着她显怀的肚子,愣了一下,好像怀有四个月了吧?
“你过来,我看看。”
这还是东方玥头一次要看,高落红有些意外和欣喜,站起身走到床边。
东方玥伸出手轻轻覆上高落红的肚子,鼓鼓的,软软的,安安静静,很难想象这里面是他的孩子。
“可惜,他怀不了,不能是他的。”东方玥垂下眼眸,十分无趣地移开了手。
高落红欣喜的心情骤然被断,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王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二人,随后拉住高落红的手,岔开话题:“近日来心情可好?要是闷的慌的话,就去想去的地方走走,吩咐下人去做准备,汤婆子都备齐了,也不容易冷到。”
高落红笑了一下:“多谢王后关心,臣媳很好,殿下好像需要休息了,我就不过多扰,先告退了。”
王后也不好拦着,有些嗔怪地瞪了东方玥一眼,随高落红去了。
高落红退出去后,脸上表情变得比冰雪还寒冷,她慢慢抚上自己的肚子,轻轻摸了两下,随后走远了。
卿天良是被冻醒的,他在马车上一直骂,圭厥探子觉得他实在太吵,索性把他昏了。
卿天良冷醒后第一件事依旧是骂:“有没有毛病,冷死了,你们往冰窖走吗?想给我殉葬,死后保持尸体千年不化,好遗臭万年是吗?”
尚齐秋哆哆嗦嗦缩在一旁,他也冷,但他没敢嚷嚷。
卿天良瞥见了尚齐秋,这家伙刚上马车时怕被一直坐在外面,趁他晕过去了,倒敢爬里面来。
卿天良一脚踹过去,虽然没什么力道,踹人不痛,但是能把尚齐秋那张脸踩得又黑又臭他也开心。
“老子是鬼迷心窍才想帮你,你坑我,让你坑我,我%40%26¥%23%24%*……”
尚齐秋好不容易将卿天良的脚从脸上扒拉开,囫囵擦了把脸,道:“你有完没完,你要是都快没命了,你能不这么做?再了,你去东方玥身边,凭你俩的关系,他还能亏待你?我又不是要你的命,可我不卖你,霍云朝会要我的命,你能保我吗?”
“我呸!”卿天良啐了他一脸,“还我保你,我恨不能现在就结果了你。”
“你看,我要是不这么做我还有命吗?”尚齐秋换了个位置,蹲到卿天良踹不到的角落去了。
卿天良瞪了一会儿,又开始嚷嚷:“冷死了,你们是算带一具冻僵的遗体回去吗,给我暖炉啊浑蛋!”
尚齐秋好羡慕他这性子,怎么有人前途未卜,还想着当下能不能快活舒服。
当然没有人会给他暖炉,人家探子也赶着回去复命,哪还有时间去给他找暖炉,只从外丢了几件衣服,又臭又薄,卿天良十分嫌弃地把它往脚下堆。
尚齐秋见状,忙伸手从卿天良脚下把衣服抢出来,哆哆嗦嗦往身上裹。
卿天良:“……”
没忍住又踹了尚齐秋一脚。
当天晚上,卿天良发烧了。
尚齐秋跟卿天良离的近,半夜发现卿天良发出不同寻常的喘息声,凑近了一看,人脸色绯红,额头冒汗,身体却缩成一团冷地发颤。
尚齐秋拿手往他额头上一放,简直烫的惊人,他连忙掀开马车帘,对外面驾车的人道:“大……大哥,卿天良发烧了,要不找个大夫看看吧?”
驾车的人跟同伴对视了一眼,同伴钻进马车查看,一会儿出来对驾车的人点了点头。
驾车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大王让他们尽快把人带回去,没是否要完好无损,他们来时听到大嘉国霍王爷也到了赤水,发现人不见了必定会追踪,若是在大嘉国内寻医治病,必定会耽误,到时候被追上万一没能将人带回去,他们性命难保。
犹豫再三,驾车的人道:“回圭厥后再治。”一个当兵的男人,当不至于被一场风寒倒。
尚齐秋见别人不治,无奈折返到马车内,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卿天良,想了想,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人裹起来了。
“你命也不是那么好嘛。”尚齐秋稍微平衡了点。
一天一夜,有人酣睡好眠,有人彻夜未眠,见霍云朝派人将赤水翻了个面都没找到卿天良,秦可安终于意识到事情坏了。
霍云朝坐在主帐看着秦可安:“这就是你给我的‘放心’?”
以前卿天良也会跑出去玩儿,他怎么知道这次出去时好好的,回不来了?而且,他又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找他,霍云朝来之前他都还不知道卿天良的真实身份,被霍云朝质问,他觉得很冤枉,可是他没敢抱怨。
“那现在怎么办?”秦可安问,有些懊恼,早知道卿天良见那个难民时他也该过去问问,不至于连卿天良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无从查起。
霍云朝没话,没一会儿左业进来了,禀报道:“主子查到了!我遇上第二队暗卫了,他们负责抓捕尚齐秋,好像看见公子和尚齐秋在一起,被人架着上了马车,沿河而上,从东北方向绕行,正往圭厥跑,第二队的人已经去追了。”
霍云朝起身往外走:“备马。”
秦可安忙道:“我也去,我去跟况老将军个招呼。”
秦可安的本事霍云朝还是看重的,有他在相当于多个助力,所以没拒绝。
等秦可安安排妥当,骑着马出来,霍云朝没等人走到跟前便掉头跑了。
还想开口一两句话的秦可安,顿了顿后追了上去,其实,看霍云朝这么在乎卿天良的样子,他好像也不是很反对他俩在一起了。
从东北方绕行去圭厥比从正阳方向去圭厥路程要远,第二队暗卫已经从东北方向追去了,霍云朝便直接从正阳往北行去,只要率先赶到边境,就能封锁出路,将人堵住。
圭厥探子驾着马车日夜不停地赶路,路过城镇时添了两床被子,弄了两副药,吃喝都在车上,煎药的任务就交给了尚齐秋。
马车那么颠簸,还在马车上煎药,一罐药煎下来还能有三分之一尚齐秋都行大礼了,还得招呼火,以免火星落到马车上来个车毁人亡。
尚齐秋头一次做这种下人才干的活,看着裹成团还睡得不太安稳的卿天良,问候他全家的话到底没出口。
卿天良一直不见好转,要不是他情况越来越不好,这些圭厥探子或许都不会去给他弄药。
“你这是什么病,别人感染风寒都不像你这样的。”尚齐秋嘟囔了一句,继续默默煎他的药。
卿天良睡的实在不安稳,什么光怪陆离的梦都做,一会儿上天入地,一会儿牛鬼蛇神,一会儿是霍云朝,一会儿是东方玥,他还梦见了他娘。
那是老王爷府被围堵的某天,杜青蓉坐在房里暗暗哭泣,他本是去找杜青蓉玩儿,听到她哭便悄悄躲在了窗外。
杜青蓉跟月哭诉:“那么多人围着王府,也不知那孩子吓到没有,万一暴民没控制住闯入王府,一通乱来误伤了他怎么办?”
学姐姐劝道:“夫人不必过多担忧,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霍云朝偶尔也会被卿天良拐回家玩,杜青蓉很是喜欢他,每次来都把他当亲儿子疼爱,听到娘亲因为担忧霍云朝哭了,卿天良立马跑回房里给霍云朝写信。
信中道:“我娘这么疼你,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等难民都走了,你要带上好的礼物来看望我娘,娘最喜欢桂花酥了,可惜桂花酥只有百福庙会上才有卖,过几天的庙会你肯定出不来,可能要等到明年了。”
卿天良迷迷糊糊睁开眼,动了动手,尚齐秋见状忙蹲过去:“你醒了?是不是要好了?”
卿天良眸光涣散,伸手抓住一旁尚齐秋的衣服,喃喃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他背后替我解决了这么多麻烦,他去庙会买糖定是为了送给娘,我错怪他了,我要去跟他道歉……”
尚齐秋问:“给谁道歉?”
卿天良依旧在喃喃细语:“我不该写信告诉他的,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闹了这么多年别扭,是他错了,他本来早就应该站在霍云朝身边,与他竹马竹马,两无猜,早该知晓互相的心意,早该在一起了。
“我得回去,我得去找他。”
又一轮热气上头,卿天良忍不住咳嗽起来,尚齐秋忙扶他起来拍他的背,拍着拍着人没动静了,尚齐秋低头一看,卿天良又晕了过去。
“这真不像普通风寒啊,”尚齐秋把人重新用被子裹好,掀开帘子对驾车的人,“大哥,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他情况很不对劲……”劲字话音都还没落,一支箭便射到了马车边,吓得他音调骤然提高,惊呼了一声。
再往前看去,一群人围堵在前方,拦截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