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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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

    江子煦一手按在陶亦然身后的椅背上,  几乎将陶亦然整个人圈在怀里,目光沉沉,宛如黑夜。

    被山泉冷香所围绕,  陶亦然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架在火炉上翻烤,  头晕脑胀的,  听话得不行,  乖巧地张开嘴。

    紧接着,  他看见江子煦松开擒住自己下颌的手,  纤长手指探入口中。

    陶亦然头皮一紧,眼里浮现惊恐:这是要干什么?

    他正要挣扎,下一秒,原本疼得厉害的舌尖忽地被一阵冰凉所抚慰。一前一后,冷热更迭,  令他浑身一颤,非但忘了挣扎不,  脑袋一热,  瞬间蹦出了两个兔耳朵。

    陶亦然呆住,像一只化形只学了皮毛,就偷跑到人间,结果被天师抓住的兔妖,  一动也不敢动。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羞得几乎快要在地上抠出一座霍格沃茨,  面前的少年天师眼里也散去那些看不懂的情绪,溢出笑来。

    “傻兔子。”江子煦摇头,指尖戳了戳对方的舌头,又在精致洁白的牙齿上暧昧地点了点,脸上的笑意加深,“咬吧。”

    陶亦然被他笑得越发神志不清,  回过神来,自己还傻傻地仰着头,而对方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手背垫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好、好丢人!居然盯着江子煦看到发呆!

    迟来的羞耻心让陶亦然如坐针毡,脑袋上又开始发热,吓得他三下五除二吃光自己的饭菜,丢下一句“我吃完了”,便起身冲进浴室,头埋在盥洗台上,用冷水给自己的脑袋进行物理降温。

    把那危险的热意压下,陶亦然用浴巾裹住头,顾不上江子煦怎么想,只露出一双眼睛,默默地路过餐桌去往厨房,翻出蜂蜜的奶粉兑好,又经过江子煦的身后,来到狗窝面前坐下,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听见动静,四脚朝天睡得正香的蜂蜜立刻睁开眼,对着陶亦然细声细气地叫起来,立刻攫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心地抱起蜂蜜,陶亦然用针筒凑到狗子嘴边喂奶粉,见那粉色的舌头拼命地舔舐,觉得十分可爱:“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啦。”

    揉了揉蜂蜜的脑袋,陶亦然不禁发出感叹:还是狗狗好相处。

    喝完了奶,蜂蜜了个嗝,抱着陶亦然的手不肯撒开爪子,抬头对着他叫了一声,然后整只狗呆住:“嗷?”

    陶亦然不敢置信,痛心疾首:“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我?吃完奶就不认爸爸了吗?蜂蜜,你竟然是这样的狗狗吗!”

    围观全程的江子煦连忙忍笑,出声提醒:“你裹着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能没认出你来。”

    真的假的?陶亦然虽然不太信,但还是默不作声地解开浴巾,露出脸,然后看见蜂蜜又开心地抱着他的手指啃咬撒娇,顿时心情复杂:“你不是狗狗吗,为什么要靠脸认人啊,不应该是靠气味吗……”

    就连没有狗狗血脉的江子煦,都知道用味道来占地盘!

    玩了一会儿,蜂蜜很快就困了,脑袋一点一点地。陶亦然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回窝中,转头看一眼在厨房洗碗的忙碌身影,又兔兔祟祟地上楼拿完换洗衣服,溜进浴室锁好门,飞快地洗完澡,路过低头看书的江子煦,强装镇定地回屋锁门。

    别问,问就是因为太丢脸所以暂时不想和江子煦话。

    只是江子煦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一细节,陶亦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忿忿不平:这么大一个活人在面前走来走去,怎么就一眼都不看呢!

    什么书那么好看!可恶!

    怀揣着这样诡异的愤怒,陶亦然连头发也忘了吹,迅速进入梦乡,做了一晚上对巨大书本穷追猛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陶亦然看着被自己蹬到床下的被子和勤奋工作一夜的空调,捂住嘴,了个喷嚏,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顿感不妙。

    该不会发烧了吧?他脚步虚软地翻出温度计,掀起刘海,对准额头“嘀”了一声,℃,吓得咳嗽起来。

    真发烧了。

    那今天录制怎么办?初评级,怎么想都得录到半夜。待会儿吃完饭他还要去做造型,开车去录制地点也要2个时的车程。

    要不先吃个退烧药试试?他记得服药后,差不多半个时到一个时就会起效。现在才6点不到,吃完了睡到7点多,正好是他预定的起床时间。

    陶亦然马不停蹄地吃下药,掀起被子捂住脑袋,只留下一双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只是叫醒他的并非七点的闹钟,而是急切的呼喊声。

    “阿然,醒醒。”

    好吵……

    陶亦然艰难地睁开满是水雾的眼,不耐烦地抬手将对方的嘴捂住,以示警告后,又缩回被子里,闭上眼,嘟囔着:“别吵,我还想睡……”

    被封口一秒的江子煦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傻兔子,认命地叹气,手里拿着一粒药丸,轻言细语地哄着:“阿然乖,张嘴,吃了药就好了。”

    “不要……我吃过药了。”陶亦然委屈巴巴地摇头。

    “你吃的是普通人的药,效果等于没有。得吃妖兽后裔的特效药才行。乖,吃一粒,十分钟就见效。”

    “十分钟……是多久呀?”陶亦然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蓝色的眸子软得像是融化的糖果,又甜又糯,“药苦不苦?”

    江子煦被成功甜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肉嘟嘟的棉花糖一般的脸,得到充满控诉的一瞥后,骗他:“很快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啦。一点都不苦。”

    真的吗?脑子不太清醒的陶亦然立刻信了,张开嘴:“啊——”

    一粒苦涩的药丸被塞进嘴里,陶亦然脸皱成一团,下意识想吐出来,被身上的人捏住双唇,未能如愿。药丸入口即化,药液顺着喉咙,被他下意识吞咽入腹后,顿时哭唧唧地拿腿去蹬身上的人:“呜呜!”

    他骗人,明明就很苦!

    没等他蹬几下,他的腿便被一只更加有力的长腿屈膝压住,动弹不得,激得他眼里的泪光更甚,瘪着嘴:“你欺负我……”

    ……欺负?

    微凉的手指在少年被烧得艳丽的双唇上描摹着,江子煦眸色暗如深渊,语气微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指控:“对不起。”

    只可惜时机不到,他的欺负也仅此而已。再多做一点,便是罪人了。

    眼底浓稠的情绪被尚存的理智换回清明,江子煦起身,放开对少年的桎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温声道:“我先去做早饭,不急,你烧退了可以先洗个澡。”

    陶亦然躲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直到对方脚步声远去后,才敢将被子拉到眼底,警惕地盯着虚掩的房门,以防被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十分钟后,身上病态的热潮一秒也不肯留恋地撤退,只留下一个恢复神智后,又因此陷入更加神志不清境地的陶亦然。

    他……他刚刚都、都,都做了什么啊!

    羞涩代替发烧的热意,将他从头到尾蒸了第二遍。听着楼下节奏明快的切菜声,陶亦然这才壮着胆子跑进浴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洗了个头。只是这回他长了记性,翻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一边吹,他一边暗示自己: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生。

    他才没有被苦到拿腿去蹬江子煦!

    哈哈!

    自欺欺人地吹完,关掉吹风机后,屋里陷入死寂。不多时,熟悉的脚步声再度靠近,惊得陶亦然一溜烟地缩回被子,双手抓住被子边缘,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缝,开始祈祷:别进来,求你!

    他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就面对江子煦!

    陶瓷与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让陶亦然目光怔愣。

    “阿然,我把早餐放在门口。你洗好了记得出来拿,心别撞翻了。”

    他不进来吗?

    这个现实让陶亦然瞬间精神了,连忙开口:“我、我知道了!”

    门外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没等陶亦然回味,江子煦:“那我先下去了。我出去跑个步,你吃完了把碗放回厨房,待会儿我回来再洗。”

    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楼下。

    等到传来大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后,陶亦然这才放心,将热气腾腾的粥端进来,坐在地上开始吃饭。

    这粥熬得鲜香浓稠,很快尽数落入陶亦然的肚子里。他满足地摸了摸肚皮,舌尖舔了舔,颇有些意犹未尽。

    还想再吃一碗。

    反正江子煦出门跑步了,那他现在去盛一碗,也不会被发现吧?

    等吃完饭,他应该就不会满脑子都是“连夜买站票逃离这座城市”的念头。

    陶亦然起身,脚步轻快地下了楼,一边哼着歌一边拿了个大碗开始盛粥。

    不料未等他转身,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端着一大碗粥的陶亦然像是跑完了发条的玩具士兵,定在了原地。

    “阿然,不是我洗碗吗。”

    江子煦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陶亦然后背开始冒出一层细汗,僵硬地转身,将盛满粥的碗藏在身后:“你不是去跑步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突然觉得鞋不太舒服,算回来换一双。”江子煦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笑容清爽,“既然你吃完了,我也就不跑了,把碗洗完,我们就可以出门去做造型啦。”

    陶亦然拼命摇头:“不不不我觉得你可以再跑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算了,一天不跑也没什么。万一今天迟到了怎么办?不准早上还会堵车呢。”着,江子煦又往陶亦然的方向走了一步,吓得陶亦然跟着后退一步,手撞上桌沿,一个没拿稳,盛粥的碗口倾斜,滚烫的粥迅速流出,眼看着就要烫到手。

    那温度近在咫尺,陶亦然立刻有所察觉,却觉得为时已晚,露出惊恐之色。

    完了完了,这回肯定要被烫——

    然而一个身影猛地冲上来,将他手中的粥稳住,重新扶平。

    陶亦然惊愕地侧头看去,被对方伸手捏了捏鼻子,宠溺地:“你啊,下回别盛这么满了,不安全。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  陶崽:有的人不是狗,但是比狗还狗。

    江大狗子(歪头):汪?